冼芳芳和田志高離開沒多久，沈廠長和袁副廠長回來了，兩人一邊走還一邊討論工作上的事，蔣玉珊在院子里打理盆景，聽見聲音就趕開門出來迎接丈夫，沈廠長走到自家門口，鐵柵門關著，他把右手的皮包換到左手，先拍拍兩個袋，再上穿的中山裝四個口袋，這才找到鑰匙，準備開門。

見此景，袁副廠長朝蔣玉珊使了個眼，蔣玉珊會意，讓袁副廠長先進屋，自己走到沈廠長邊，笑著說道：

“老沈哪，這樣可不行啊。每天下了班回來累的，還得自己帶鑰匙開門，進屋沒個人遞茶送水、問寒問暖，樣樣都要自己手……唉，別說我們這多年的老朋友了，就是一般做鄰居的，都看不過去。我之前給你說的袁麗琴，你也見過了，考慮好了吧？可得抓拿主意啊，麗琴是真的很不錯，對你也有意思的，現在暫時回家去，只要你這里吐個口，我立刻來！來了就結婚，就是你媳婦兒，天天有個心人等你回家，給你開開門，準備好可口的熱飯菜……多幸福啊？”

沈廠長笑了笑：“小蔣同志，兩個人結婚，可沒你說得這麼簡單。”

“那有什麼復雜的？想當年，我和我們家老袁，還不就是這樣？兩個人鋪蓋搬到一屋里，就了！”

“是這樣的嗎？”沈廠長忽然表認真起來：“我記得有一次你們家袁明偉、袁明華哥倆回來，老袁很高興，請我去你們家喝酒，那晚老袁喝醉了，罵他們兄弟倆不孝，不經父母同意，自己在外頭隨便娶媳婦，還把明偉罵哭了，明華就說——說你小蔣和老袁結婚難道就是經過父母同意了嗎？他爺爺本不準許的，而且當時他們的母親才剛剛去世沒到三個月……”

蔣玉珊臉刷地變白，哆嗦，瞪視沈廠長幾秒后，驀然轉，逃跑似地跑回家里去了。

沈廠長呵呵：這是生氣了？生氣了好啊，以后就不會再來給他做了。他倒是無所謂，別人愿意不厭其煩地啰嗦，他也就隨便聽聽，一般不輕易說狠話得罪人。可自家兒子不樂意啊，到底是年輕人，脾氣不好也不肯忍的，每次回來看見蔣玉珊又找自己說話，一張臉就拉得老長。

話說兒子以前也沒有這麼反老袁和蔣玉珊，可自從知道芳芳跟田志高結婚不正當，并且還不舍得給賠償，兒子就特別地討厭……呃，是不樂意看到老袁一家，甚至還直截了當地放話，不準他這個當爹的跟老袁一家走得太近。

嘿，小子管起老子來了，但他能怎麼辦？兒子好不容易回來陪他住著，當然是兒子最重要，其他一切都得靠邊。

再說，芳芳和田志高確實不像話，既然事已至此，芳芳都懷孕了，當然不能拆散，又不是拆東墻補西墻這麼簡單，但至得給那姑娘一些賠償才合理啊。

而老袁還幫著打掩護，騙他說給了一千塊，要不是那姑娘被孟哲翰認了干妹妹，兒子了解，回來說一，他都不知道這事。

真的失，他一直認為老袁為人大概上還不錯，沒想到，唉！

還有那個田志高，看來真的不，人品太差了，虧他還寄予厚，如果不是因為田志高參與過廠里技改革研究，知道一些數據和方法，絕對是要痛下決心開除的。

沈和平開門進去，回關好鐵柵門，他以前不管在不在家，很關這道門，嫌麻煩，要有人來了還得跑出來開開。也就是兒子回來住，很明顯不歡迎鄰居老袁家不分時間地到訪，幾次三番待他進出記得關鐵門，他才認真起來，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走過小庭院，進屋看見兒子沈譽穿件家居服，系著圍從廚房出來，忙問道：“你干什麼了？”

沈譽無語，他進個廚房就這麼張，還怕他把廚房拆了不？

“我涮鍋煮飯，還有一點香菇和白菜干，都泡上了。”

“好，好。剩下的我來做，你上樓看書去吧，飯好了我再你。”

沈和平說著，他不是不想讓兒子學做飯，就是覺得兒子大概沒這個天賦，煮過兩頓飯，要不是用的那種特殊食材味道天然好，只怕都不能吃，還不如自己做的呢。

沈譽聽話地解下圍，他知道他爸會打電話喊姜師傅來做菜，因為家里沒了，姜師傅順便從食堂帶些過來。

沈和平洗了手出來，看見沈譽坐在沙發上喝水，茶幾上還放著個蓋瓷杯，是給他沏好的茶葉，沈和平走過去坐下，拿起杯子，揭了蓋子吹吹，喝一口，舒服地嘆氣，笑著問道：“兒子，你那個對象得怎麼樣了？你給寄東西，回信了嗎？滿不滿意？”

沈譽想到他爸提議他買了化妝品寄給桃花，在宜城遇見那丫頭，小臉涂的，不笑起來：“應該是滿意的吧。”

“那就好！信里都說什麼了？”

“爸，我們談對象呢，這個您也問？”

“問一下怎麼啦？你沒經驗，爸給你參考參考。”

“不用。”

“那你可以邀請來省城玩啊，到我們家來，你跟說，爸爸會很喜歡，會把當親閨一樣對待。”

“您真的會把當親閨一樣喜歡？”

“當然，是我兒媳婦，將來我寶貝孫子的媽，我又沒閨，當親閨怎麼了？”

“我對象……我是說，我對象非常好，但可能跟您想像的有點不一樣呢？”

“那也不要，我兒子眼差不了，只要你喜歡，就！”

“您沒有門當戶對的想法吧？”

“什麼門當戶對，沒有！”

“如果是農村姑娘？”

“農……農村的？唉，農村怎麼啦？咱們工人階級還得向農民老大哥學習呢，沒關系！”

沈譽看看沈和平：“您保證不會拆散我們？”

沈和平瞪兒子一眼：“你是把你爸當老封建了嗎？你和姑娘相親相，爸爸高興還來不及！”

他當然知道兒子這是在試探自己，兒子從小有主見，不旁人左右，認準的事，別說他這個當爸的，就是京城徐家的人也拿他沒辦法。兒子的對象就算不合自己意，肯定也是沒法拆的，他現在選擇相信兒子，兒子的眼不會錯！

沈譽笑笑：“那好，我代表我對象，我倆先謝謝您了，爸爸！”

“謝什麼？你們結婚的費用，我早準備好了。只愿你們快結婚，快給我生個乖孫子，乖孫也行，你這小子太讓我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