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取笑劉衡貪。

劉衡義正言辭反駁道，“夫人此言差矣，這些錢我可不白拿他們的，要給他們謀好的。”

到了臘月二十八，應城的富豪們就知道劉大人給謀了什麼好了。

臘月二十一，本該是府封印的日子了。

這一天，劉衡將應城中上下吏都請了過來，清點所有的禮和銀票，然后，在府衙門口張了大紅榜，眾人捐的錢款全部寫得清清楚楚。

劉衡下令，這些錢留著買糧食木炭，按照一戶一兩銀子份額，發放給應城下屬幾個縣的所有孤寡老人，家中有男子死于戰的可到衙門領取一封新年補。若還有剩下的錢，則由近至遠，將各縣到應城的路修一修。

張榜之后，劉衡雇傭了一隊舞獅隊，讓舞獅隊挨家挨戶去送紅榜舞獅子。

北方很見舞獅舞龍的，這隊舞獅隊，可以劉衡特意讓人臨時趕排的。鑼鼓喧天中，兩只大紅獅子搖頭晃腦，時而人立，時而跳躍，到了富商豪紳的門口，獅子在門前一通搖頭擺尾，獅子里吐出一張喜慶的大紅榜，別提多引人注目了。

獅子在哪里都是祥瑞，舞獅上門，好意思不迎嗎？

于是，不管這些富商豪紳們背地里怎麼罵劉衡是騙子，明面上，他們還得樂呵呵地接了紅榜，給舞獅隊一份新年利是封。

不是說劉衡是貪嗎？他們以為他習慣了吃拿卡要，乖覺地送上銀子，以為賣個好以后邊貿商鎮或者其他商貿上，能占點便宜。可現在這位劉大人收了錢，怎麼還玩個紅榜張？竟然還大公無私地拿出來用于百姓了？

應城中的百姓們，有了這個熱鬧看，覺得今年臘月格外熱鬧。孩子們跟在舞獅隊后面，簡直是繞城跑了一圈。站在各家門口，大家拍手歡呼，對于各家為善之事很是夸贊。

汐對于劉衡這一手，夸獎了一番，“不過，人家知道給你送禮，你會這麼做。下次再用這招，可就撈不到錢了啊。”

而遼州，要用錢的地方還很多。

不說興農之事，就是冬天里，幾場大雪下來，垮了不房屋。臘月二十一說是封印，劉衡卻沒歇著，下鄉查看，生怕有人畜凍死。

應城這兒的冬天，實在太冷了。晚上潑出去一盆水，不過片刻功夫就結了冰，所謂滴水冰，原來不是書中的夸張。

大雪下起來更是紛紛揚揚，一炷香功夫，雪厚得就能將腳背給埋住了。

幾個縣城都有大雪垮房屋的事發生，各個知縣不敢懈怠，一面救災，一面上報。劉衡第一年做知州，也是不敢有毫馬虎，所以，劉衡親自帶人將附近的幾個縣城走了一圈。

汐怕他凍到，給他準備了厚厚的皮大氅、皮帽，還特意用鹿皮做了一雙厚實的靴子，里面用兔做襯里，鞋底做得格外厚實。

大氅里面，汐又做了一件厚棉和一件羊皮馬甲。冬天里，一件防風的馬甲，穿在上比棉暖和多了。

可是，就算劉衡穿著這一下鄉，回來的時候，手上、腳上還是凍出了凍瘡，就連臉上都凍紅了幾塊。

本來想拿來修路的錢，現在已經用來給百姓們修理房屋了，但是，就是這樣，銀錢也不夠了。為了讓百姓們過個好年，汐還掏出了幾萬兩墊進去。

得虧現在有錢，不然劉衡都沒地方借錢去。

聽到汐的話，劉衡疚地看著汐，“都是我無能，以前靠你養家，如今還讓你填錢。”

“算了，財去人安樂，賺錢就是為了用的。”錢也就算了，汐看著劉衡就忍不住嘆氣，后天都除夕夜了，劉衡卻是今夜才回來。

吉祥和如意兩個，送了冷水和熱水進來，劉衡笑了，“又是你的獨門去凍瘡法子？”

“管用，比膏藥還管用。”

劉衡一笑，說管用就管用吧，手現在冷水里泡了一下，再到熱水里浸了浸，覺兩只手都有脹脹的覺，等泡完腳和臉，躺在床上，他就覺得凍瘡又疼又。

汐拿出凍瘡膏給他涂在臉上，劉衡將的手在臉上，“以前，你也是凍出了凍瘡。”可能就是因為以前冷到了，汐才會一到冬日就手腳冰涼。

“沒事，現在都好了，不長了。”汐出自己的手在劉衡面前晃悠，“現在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好了？”自從開始雇人買人后，也算是養尊優了。

“不過，你收的那點錢，都用完了吧？明年的錢怎麼辦？”

劉衡得意一笑，“我已經向圣上寫了信，求圣上筆親書了十個善字。等到正月里，這些富商們會不想要？”

“只有十個善字？”

“筆親書，圣上若肯給十個善字，已經格外開恩了。”劉衡覺得汐這胃口太大了，他寫了信，圣上未回復之前，都不敢肯定能拿到十個善字。

汐覺得衛城寫十個善字肯定是肯的，就沖著他連出關商隊都要投點干，就知道他這皇帝也不富裕。這些富商給了幾萬兩銀子呢，他就費點筆墨紙錢啊，“這十個善字給誰都行？”

“自然不能是給商惡吏。”

“那不如給我辦。”汐覺得，皇帝的墨寶啊，就換這幾萬兩，太虧了。這也是一錘子買賣，既然只能做一次，自然要利潤最大化。

“此事還未落定。”圣上還沒答應給寫，劉衡生怕汐聲張出去了。

“放心吧。”汐躍躍試。

于是，臘月二十九這天，汐作為知州夫人的第一年，邀請了應城上下吏和各家豪紳之家的夫人們，來提前吃了一頓賀歲宴。

權勢最大的好就是可以無限任。像汐，二十九早上派人送請帖出去，到了下午，接到請帖的人家個個都說要來，到了臘月二十九晚上，請的客人一個沒，全到了。

汐請了十幾位夫人，生怕招待不周，請了汪同知的夫人來幫忙待客。

這一頓宴席，汐比起劉知州大方多了，在知州府后院花廳里擺酒。四個角落里燃著炭盆，整座花廳暖意陣陣。

菜肴上，不僅有應城本地口味的，還有京城口味、同安府口味的，滿滿當當一桌子。

眾位夫人雖然吃多了山珍海味，但是知州府的菜肴，還是讓他們贊不絕口。這些菜，理得格外細。

酒過三巡，坐在主桌的一位夫人跟汐打聽道，“劉夫人，聽說大人打算明年要開征商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