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看劉衡鄭重承諾的樣子，心里一暖。

自己在為家人努力，而家人并不是毫無所覺，也在盡力維護自己，一家人同舟共濟，還有什麼能比這更讓人安心的呢？

不是小孩子，不會因為家里人沒幫自己去揍欺負自己的人，就覺得家人不護自己，從而委屈生氣。

“二郎哥，你找許班頭教訓了他們，他們肯定不敢再來了，謝謝你。”

劉衡“嗯”了一聲，卻還是覺得有些懨懨的。小時候，他被同齡的孩子欺負時，他爹總是第一時間沖出來。小孩子應該都是這樣的吧？

汐太懂事太，讓他反而覺得有些難過。懂事的孩子都是歷經磨難的，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汐看他不說話，以為他還在糾結，笑著轉移話題，“二郎哥，沒想到你在縣城人頭這麼啦？”

“這算什麼，不過是因為縣令大人來過我們家而已。”劉衡謙遜了一句。

“那也了不起，今天多虧你來了。”汐看他緒低落，只能再哄哄。

“是啊，”王七放了扁擔，高興地走過來，聽到汐這話，連連點頭，“還好劉老爺帶了衙役過來，不然這幾個無賴不好打發。”

打狠了犯律法，打輕了自己要吃虧，這個度最難把握。

汐抬頭，看王七角破皮有跡，連忙掏出手絹遞過去，“王七哥，你傷了，角都出了，快。”

王七比想的還有用，而且手居然也很好，一對四打架都能撐住。

王七袖一抹，“這算什麼傷，倒是小娘子下次小心，看到打架不要上來。”

剛才他轉頭看到汐為了幫他，被賴利頭推的那一下。這要不是生老爺來得及時，就要挨打了。

小娘子果然彪悍啊，大男人打架都敢湊上來幫忙。

劉衡看汐與王七絡的相，“他是誰啊？”

“王七哥，在石橋碼頭上很照顧我和嬸娘。我出來做生意，請他來幫忙。”汐解釋了一句，一看圍觀的那些人有散開的趨勢，連忙趕回自己的攤子，“老爺們，大娘大嫂們，賣布啦賣布啦，好布搶不走，大家該挑的挑起來啊！”

“這位是生老爺啊？”有人湊過來熱切地問道。

“是啊，大娘，我哥就是生呢。剛才的事，縣衙的班頭已經解決啦。”

“劉老爺不僅是生老爺，還是同安府的第三名呢。”說到這個，王七與有榮焉，“過了八月，就是秀才老爺了。到明年，也許就是舉人大老爺啦。”

“天啊，第三名啊！”這麼年輕就是同安府的第三名，眾人的眼神更火熱了，剛才是聽到讀書人油然而生的尊敬，現在就是恍如看到文曲星的熱切了。

劉衡跟在汐兩人后走過來，沒聽到剛才王七的話，看一位挑選布料的老婦人，正一臉艷羨地看著自己，笑著問道，“大娘，您要給誰買裳啊？打算挑塊什麼的布料？”

“青的，我要青的。”那大娘一臉激，看著劉衡拿起一塊青布料，不看大小一把就搶了過去，“我家孫子明年也要縣試啦，生老爺給他挑的布料，我做了讓他穿著下場，保準能過。”

汐……大娘覺得劉衡這雙手開過啊？

然后，汐不得不承認，在很多人眼里，生老爺這雙手真的開過。

凡是家中有孩子讀書的，看到剛才那大娘的作為，都覺得大啟發，紛紛請求劉衡幫忙挑塊布料。

只要劉衡拿的，不管大小、，反正他一遞出去就一搶而空。

有錢的多搶幾塊做裳，沒錢的買塊小的做書袋。

汐低估了時人對讀書人的尊敬。

對鄉下人來說，家中有紅白喜事時，要是能請個生、秀才的來坐首席，那可是極面的事。有些坐席的，吃完喝完還會得一個紅包。.七

但是，讀書人講究清高，越是鄉下的讀書人，越喜歡擺出“爾等皆俗人，我不阿堵”的姿態。

生老爺、秀才老爺的家人出門做買賣不稀奇，生老爺、秀才老爺親自做買賣，那就是稀罕事了。

所以，這些人一聽劉衡是同安府第三名的生老爺，他還親自在攤上賣布，那就是神仙下凡的覺啊！

家中能供個讀書人的，都是略有余錢的。花點錢討個口彩，從生老爺手里買樣東西，這簡直是大喜事。

幾乎是片刻功夫，那些零碎布料就賣了個七七八八。

等圍觀的人幾乎人手一塊布料離開時，汐贊嘆地看向劉衡。

眼神之熱切，好像在看個金娃娃。劉衡咳了一聲，不自在地轉開眼，“還剩下這些布料，你要繼續在這兒賣嗎？”

“啊？不，這些本來就沒打算在這兒賣的。”剩下的布料都是六尺的大塊布料，汐將這些開價五十文的放在這人，本就是為了襯托那些五文錢一尺的便宜布料。

所謂紅花還需綠葉襯。五十文六尺也很便宜，但是五文錢一尺，聽著力就更大了。現在，這些零碎布料已經賣得差不多了，汐將剩余布料收回籮筐。

這時已經是中午時分了，籮筐里帶了幾個飯團，做自己和王七的午飯。有劉衡在，自然一起分吃了。

這些飯團，是用蒸好的糯米糙米飯的，選了榨菜、松做餡料，咬一口又香又有嚼勁。

劉衡肚子還真了，一個拳頭大的飯團，幾口吃完。

王七頭一次嘗到汐的手藝，一邊吃還一邊翹大拇指，“小娘子的手藝，開家飯館都使得。這飯團里的松，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呢。”

汐得意，這些松可是參照現代菜譜做的，幾斤瘦才做了一罐呢。

看劉衡也很吃，將籮筐里帶的東西拿出來，“二郎哥，這罐松帶給你的，你自己帶回學館去吧。平時拿來配飯吃最好。嬸娘說你舍不得買些好的，這些松有營養。”

劉衡接過瓦罐，果然是滿滿一罐，還有汐做的酸豆角，也是酸脆可口，很是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