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進寶怕汐在縣城不認識,人之托,應汐要求,帶在城里轉了轉。
汐一看已經中午了,將在高叔高嬸那兒買的燒餅拿出來,遞了一個給劉進寶,“進寶哥,麻煩你啦。你先回店里去吧,我自己看看,等下我還要去一趟二郎哥的學館,回頭讓他送我去碼頭坐船回去。”
下船時已經跟船老大約好了回程。
劉進寶有些不放心,但是他是給人做學徒的,雖然他師傅是自家親戚不會打罵,被掌柜的知道總不好。若不是家里有事,他輕易也不會回家的。
最后,他送汐到縣城最大的陳記布莊,這家據說東家忠厚,掌柜的給價也公道,又代有事到米店來找自己。
劉進寶還不肯拿燒餅,汐塞他手里,“我買了三個呢,本來就是打算在船上當午飯吃的。”
等他走了,汐先去之前看到的兩家小布坊看了看,縣城這些布坊也收布,價格與青龍鎮相比,一匹麻布只略高了十幾文。
畢竟縣城的人工比他們鄉下貴,碼頭上一個扛包的腳力,縣城就比青龍鎮的貴了幾文錢一天。
倒是細棉布,都是從外面運來的,大多都運到縣里再分銷下去,比青龍鎮要便宜不。一尺細棉布,青龍鎮至賣十二到二十文,明水縣這邊每尺要便宜五文,做一件裳要三尺布的話,等于一件裳就便宜十五文了。
麻布和棉布,單看價差都不高,畢竟青龍鎮到明水縣,來回一趟船費就要二十文,沒人會專門跑一趟進縣城買賣。
但是,要是量多呢?要是不走空趟呢?
農民過的是面朝黃土背朝天地種地的日子,有些人連字都不認識,遑論算賬。加上士農工商,商居末位,這時候走商很。
汐在心里算了算本,來回船費二十文,渡船不合算;運貨的船按照貨大小,點三十文一捆貨,包船就要另外談價了。
汐看完,才回到陳記布莊。
這布莊不愧是明水縣最大的,居然上下兩層,綢絹麻棉……各布料都有,不僅賣布,還賣。
當然,的價格就有點嚇人了。
布莊的伙計看到汐進門,看一布裳,態度熱絡,巧妙將引到賣麻布和棉布的柜臺,“小哥,是要買布還是看啊?這些布料結實又實惠,夏天還涼爽,做一幾年都穿不壞。”
汐對這陳記更有好了,要知道店大欺客,之前小布坊的伙計,有人看自己一個半大孩子,都懶得搭理。
看了一眼那些麻布和棉布,覺麻布跟王氏織的也差不多,棉布縣里其他店里沒看到過,價格比起棉布更便宜,只要六文錢一尺。
王氏帶買布料的時候,看過青龍鎮上,棉布要十文一尺呢。王氏還說等過年做棉的時候,來扯幾尺回去。
顯然,這個角落里的布料,是專門為家境窮苦點的人家準備的。
真是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都已經有客戶分級了。
汐心中贊嘆了一把,趁伙計介紹完的間隙,不好意思地將背上的大包裹解下,“小哥,實不相瞞,我是想來賣布的,您看,這是我家自己織的布,你們店里收不?”
布莊里收些布料寄賣也是有的,伙計看了汐的麻布一眼,“這我做不了主,您稍等,我請掌柜的來看看。”
很快,一個胖胖的自稱陳掌柜的從后面走出來,那臉跟彌勒佛似的,一看就是和氣生財的樣子。他看汐人還沒布莊柜臺高,踮著腳尖看著自己。
他走出柜臺,“小哥,聽說你想賣布匹?”
“陳掌柜,這是我家自己織的麻布,您看看收不?”
陳掌柜了布料,“小哥,麻布我們店里也收的。只是你也看到了,我們店里,麻布賣的不多,這價錢上也就差了點。”
“我知道,我問了好幾家店,人家看我年紀小,總是出價。還是路上有人指點,說陳掌柜您這邊最厚道,我就想來問問。”汐滿臉真誠地說完,又急切地說道,“這是我家里人一點點織出來的,一點不敢馬虎,您看,連個線頭都沒有。”
陳掌柜看急于推銷的樣子,想著到底是個孩子,沉不住氣。
這匹布倒是不錯,果然如所說的,沒有線頭在布面上,織布的是個好手,將線頭藏進邊角里去了。
陳掌柜仔細翻看后,笑著說,“小哥既然相信我,我也報個實價吧,這匹布,其他布坊估計也就給個五百三十文左右,我給你五百四十文收了,如何啊?”
這陳掌柜還真是個厚道人,這匹布在青龍鎮,王氏都只能賣到五百二十文,到縣里賣五百四十文,至高了二十文啊。
汐看看陳掌柜,又指了指棉布,“掌柜的,您家這棉布,還能便宜點嗎?”
“小哥應該看過其他店了,不瞞你說,這種棉布利薄,其他人家都不愿意進。我們家每年進得也不多,六文一尺實在是不能便宜了。”
“那掌柜的,我花五百九十五文買一匹棉布行不行?”
“小哥算得真,哈哈,好吧。”陳掌柜聽汐這還價,不由哈哈一笑,“小哥若真能買一匹,就按你說的這個價算。”
棉布都是賣給鄉鎮農民就像王氏打算的那樣,就算想買棉布的人家,一般也都是等冬日,買幾尺棉布回家做棉,夏日買的人不多。大家寧愿買麻布,更結實,夏天風更涼快。
按汐的價錢,一匹布也就便宜了五文錢,這點利還是能讓的。
汐正想掏錢,陳掌柜攔住了,“小哥,你家大人呢?”
啊?
汐傻眼,“我有錢啊。”
“小哥,這畢竟是一匹布,不是小錢,還是讓你家大人來一趟吧。”
雖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但是看汐的穿著,家境不富裕,這畢竟不是小數目,還得大人來才放心。
汐好說歹說,跟陳掌柜僵持住了,有錢,但架不住人家不肯賣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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