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武六年,三月初三,早春已到,院里梨花正旺。
昨夜的一場小雨,空氣中還帶著幾分涼潤。
輕風吹過,幾片凝掛著水珠的花瓣隨風而,落在了窗口賞花的段文俊臉上。
瘦削的面容顯得異常慘白,流出重傷剛醒的病態。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舉手起粘在臉上的一片潔白的花瓣,段文俊忽然想起這詩句,微微嘆了口氣“雪散了,梨花真開了!詩中的雪花,化了梨花。真好!”
“冬去了,春來了。也好,還活著就好!”
這是段文俊醒來的第十天。
他,重生了。
雖然他一直覺得這種重生穿越的戲碼是如此荒誕不羈,可是融合了這的記憶,他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了個懶腰,長吁了一口氣,傷口傳來的疼痛,讓他不咧了咧。
自從蘇醒過來,他在床上足足躺了八天,昨天終于能下地走了。
看著窗外那樹開得正茂的梨花,他出了淡淡的笑容。
雖然是重生在這麼一個紈绔子弟上,可至還活著。
而且,還有這份難得的安寧。
這便足夠。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一旁的書僮段小星,趕拿出紙筆,將爺剛剛出的詩句記錄了下來。
眼中,更是多了幾分驚訝與崇拜。
自從爺醒來之后,段小星覺得爺好像變了一個人。
或許經歷了這次變故之后,爺真的起來了吧!
記錄寫完詩句,段小星從床上拿起披風朝段文俊走了過去。
“爺,你怎麼又起來了?窗口風寒……”他小心翼翼道。
他不知道爺這會心怎麼樣,若是心不佳,再打擾到他,免不得又是一頓責罰。
“謝謝!”接過披風披上,段文俊看著他微笑道。
即使這幾天,爺都是如此客氣,可是這一聲“謝謝”,卻仍舊讓段小星有寵若驚的覺。
在這江城,誰不知道江四大家族之首段家,段家大爺段文俊之名?
當然,并不是因為段大爺武藝有多出眾,更不是因為段大爺才華有多橫溢,而是因為……
揮金如土的揮霍,烈如火的暴脾氣,沉湎酒的紈绔。
十六歲,初上青樓,一擲千金包下兩大花魁,更是直接讓人將同他爭搶的縣令公子從樓上丟了下去。
十七歲,只為了跟人置氣打賭,數千兩銀子,買下了城東一片荒蕪之地。
十八歲,迷上了城西小媳婦,買個院子養了起來,本就不顧忌別人婆家的憤怒。
當然,不管他如何紈绔,如何荒唐,其實都無所謂。
只要是錢能夠擺平的事,都不是事。
誰讓段家那麼有錢呢?
就算捅破了天,他爹段大雄,都會用錢給他補上。
可是,就在一個多月前,段大爺卻是栽了跟頭,還差點丟了命。
江城最大的藝館江藝館,新來了一名藝江舒影,據說自出宦之家,家道中落,流落江湖。
江舒影雖淪落風塵,可潔自好,賣藝不賣。
段大爺一改前,以禮相待,更是誓言要以真心打江舒影,娶為妻。
全江城的人都知道,江舒影是他段文俊看中的人。
可是,偏偏有人不長眼睛,想要打江舒影的主意。
而且,還是個外地人。
更為可恨的是,江舒影不從,這個人居然還想要用強……
這種事,在江不可一世的段大爺又豈能容忍?
叔可忍,嬸可忍,段大爺不可忍。
沒想到,段大爺帶著一群護院趕過去,本來是想要英雄救,將對方給大卸八塊的,卻到了塊鐵板。
對方,居然是窮兇極惡的江洋大盜一陣風。
而且,更要命的是,一陣風來江城,就是盯上他段大爺來的。
英雄救不,自己反倒了票。
段家老爺段大雄為了救兒子,賣房賣地賣鋪子,賣了大半家產,才將這寶貝兒子給贖了回來。
花了錢是小事,可是一陣風居然不僅要了錢,而且還撕了票。
當然,一陣風并沒有直接要了段文俊的命,可是那一刀下去,抬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江城的神醫王元慶都說了,必死無疑,除非奇跡。
即使奇跡發生,醒過來了也得變傻子。
……
爺現在是醒過來了,雖然到都覺怪怪的,整個人仿佛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可至不是傻子,這就足夠了。
段小星如斯乎想到。
而且,他覺,此刻的爺,似乎……
更好……
“小星子,你去幫我把書房里面的書拿過來,我想看會書。”見段小星正盯著自己,段文俊淡淡笑道。
他已經習慣了段小星這種詫異的眼神。
自從自己醒來,段小星便總是喜歡用這種眼神盯著自己。
“看,看書……”段小星詫異得目瞪口呆,都要塞得下一個鴨蛋了。
爺,居然想看書……
老爺可是將他送進了江城最好的書院--四海書院去讀書的。
幾百兩銀子一年的學費,爺可是從來沒好好聽過一節課。
此刻,居然想看書?
不過,段小星并沒有毫猶豫,而是飛快地將從書房抱了好幾堆書過來了。
爺想看書,這是好事。
若不是段文俊跟他說暫時夠了,段小星估計要將整個書房的書都搬過來了。
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書籍,段文俊挑了一本《秦風文集》翻了翻。
段小星慌忙給他介紹,這秦風乃是當代大學士,亦是四海書院的院長。
據說,他還曾經教過當今皇上。
主母生前,最喜歡的,便是秦風秦老的文章。
看著段文俊專心致志讀書的模樣,段小星覺得,自家爺真的變了。
才看了一會兒,門口傳來響,丫鬟翠萍走了進來。
正在看書的段文俊,猛地站起,上的傷口疼得他咧了咧。
只是他毫不在乎,沖上前去,拽著翠萍的胳膊,將扯進了屋里。
一邊走,他還一邊吩咐段小星“小星子,你去把門關起來,就在門口守著,誰也不能靠近。”
段小星,頓時傻眼了。
他以為爺變了。
可是,終究,爺還是爺。
看到這急如命的模樣,不是當初那個爺,又是怎樣?
雖然翠萍是段家的人,即使爺要了的子也沒什麼。
可是爺現在的,真的經不起折騰。
“爺,不可以呀!”拼著要被爺責罰,段小星還是勸阻道“王神醫特意叮囑過,您這半年之,萬萬不能行房事,不然,不然……”
段小星的話未說完,便被段文俊推出了房間“哪有那麼多廢話,趕去門口守著!”
房門剛剛關上,便傳來了翠萍的驚呼聲“爺,您別急!慢點,您慢點!您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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