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常用的記賬方法,還是單式記賬為主,可能大商戶或者朝廷戶部的記賬法會更科學一些,但像普通賬房,還真是能力有限。
宋筠一開始也有試圖在自家鋪子推廣現代一些的記賬方法,主要是為了方便自家對賬。
但效果并不好。
如今隔了幾個月再看,最多是比之前清爽了一些,但還得自己再羅列一遍。
不過這也不算為難,因為還有白芷呢。
白芷來宋家的時候就是白紙一張,除了家務活以外,幾乎什麼都是在宋筠邊現學的,所以宋筠很多不好對父母說的話,都可以對說,無論是觀念還是各種知識理論,也都能很快接。
比如這個記賬,其實自從宋筠想到要開鋪子開始,就一邊從空間里找資料自學,一邊讓白芷很在邊看了。
這不,也能磕磕絆絆整理賬本了。
陳春花也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其實也看不懂,畢竟基礎幾乎為零,走都沒學會,哪能跑起來,但還是努力去記憶這一切,想著背下來,日后慢慢學。
乍一看,其實賬本的問題并不大,記錄得也夠清楚。
比如豆渣,這東西在村里,百姓舍不得扔就會留著做餅曬干,青黃不接的時候也是口糧,即使人不用吃,能拿去給牲口補充營養也是難得的佳肴了。
但對宋筠他們來說,就很肋。
可以低價賣,但這幾個月正是農忙的時候,家里糧不夠吃的人家,壯勞力多數也短缺。
對他們來說,種地就夠費力氣了,哪還有力去買豆渣回去做餅曬干呢,貴是不貴,可費力氣和柴火。
買的人,剩下的就只能被放餿了,還得雇人清理掉。
由宋筠他們雇人去曬干再賣,又不值得。賣的價格連人工本都覆蓋不了。
或許有人會說,既然賣不上價,留著也沒用,那干嘛不白送?
這肯定更不行了,一旦他們白送,只怕在作坊里干活的村民會想方設法增高損耗率,以便占更多的便宜。
宋筠能從賬本里看出來,宋安一家真是找了不辦法想把豆渣在變質之前變廢為寶,然后在三月份的時候,和鄰村養豬大戶達了合作關系。
但賣價也不高,一天的豆渣整整能拉三四車,也只賣出二三十文,也就是運輸不用他們去做,不然就是賠了。
像這種賬,其實他們不記,宋筠也不見得知,知了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畢竟這一塊的收,其實已經默認是掙不到了,只要不讓賠錢雇人理垃圾就行。
但他們記了,宋筠也就更欣賞他們的行事風格一些。
不過,還是怪可惜的。
宋筠心說,還是產業鏈不夠整合啊,不然也不至于豆渣這種好東西只能賤賣給別人。
其實想一想,他們家有鹵鋪子,有豆制品鋪子,有田地,完全可以把田地擴為農莊,搞個生態循環自給自足的產業。
只可惜他家最多再留一個月就得走了,只怕這點時間不足以把攤子鋪起來;而且黎縣到府城距離比較遠,運輸本和損耗比較高。
宋筠把賬本合住,放在一旁,等著讓人送回去,則是一邊聽白芷說起別的事,一邊考慮問題。
這時,一聲矜持的喵喵喵由遠及近而來,接著,有條貓尾輕輕掃過宋筠的手,看沒靜,又掃了一遍,等換來宋筠的低頭,對方才若無其事地扭過頭,留下一個孤傲的背影給宋筠看。
宋筠只覺好笑,這要是只長藍眼清瘦的小白貓,做這個作還有幾分楚楚人。
但自家這只離家出走的叛逆貓,可是圓的土黃貓,端坐的時候,脖子都顯不出來,那還有什麼優雅可言?
宋筠一邊上手擼,一邊對白芷說:
“我不在的時候給它吃得也太好了,你瞅這出去了幾天肚子,回來還這麼胖。”
白芷忍笑:
“可能是最近這段日子吃魚吃多了,而且它在外頭也不吃東西,上個月隔壁家的門房還揪著它后頸過來告狀,說人家家里做了條紅燒魚給他帶來加餐,一個不注意被它吃了半條。”
好麼,總之是不著了。
宋筠這邊歲月靜好,不是算收就是擼貓,宋箴卻被罵得夠嗆。
宋念對兒的約束并不大,只要本質問題不出錯,像寫話本子、貪玩、連著幾日和朋友們聚會,宋念都不會管束太多。
但這次的事給他敲響警鐘了。
如果說真的有什麼人要對付宋家,其實也不見得。
真要針對宋家,就不會傳這種純惡心人卻不能一擊即中的流言了,太過打草驚蛇。
但,宋念的考中,甚至是王家、趙家這兩家姻親中也考中了兩個,多是引發了一些人的不滿了。
這也難怪,大家都是寒窗苦讀的,其中一些人家世比宋念好,用功比宋念多,眼看著他考中了,自己卻沒結果,怎麼會不酸呢?
只怕這樣想的人也不,甚至在宋策宋箴同窗們的家人中,類似的想法也存在。
這才有人借題發揮,扭曲宋箴的話。
畢竟流言這種東西,只要一傳出來,源頭就很難查到了。
到時候即使人家心存惡意,宋家又有什麼辦法呢?
這時候指對方增強道德水平是不可能的,只能從自家下手。
立夠正,才能一力降十會,不懼謀詭計。
宋念此時就在告誡兩個兒子該如何謹慎、周全、謙虛地和人往。
宋箴有點不服氣,倒不是對著宋念,而是對著那日一同吃飯的十幾個人:
他把對方當好友,才多說了幾句,結果還有人往外瞎傳,害得鄭家誤會,自家長輩也不滿意。
對熱年宋箴來說,他可不管什麼晦的羨慕嫉妒恨,只覺得是種背叛。
雖然宋念一再說,這種事本查不清楚,查清楚了也沒辦法找人家對峙,宋箴灰頭土臉地回了他們兄弟倆的院子后,還是決定要查個明白。
即使不能報復回去,好歹知道誰不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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