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鶯兒擡頭瞪了他一眼，抿了抿薄薄的脣，道：“已經聯絡了十幾家糧行，三個月之湊齊十萬石有點難度，不過努力一下應該沒問題。”

“嗯，那就好，本甚……”蕭凡的架子擺得越來越得心應手，這一刻他真覺得自己是在衙門裡理公務的指揮使大人，俊臉不自覺的擺出威嚴之態。

“這十萬石糧草對燕王很重要，同時對本也很重要，萬不可有失，本要用這十萬石糧草換一場戰爭的勝利，你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陳鶯兒狠狠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知道了，指揮使大人還有什麼吩咐麼？”

蕭凡嘿嘿乾笑：“大家今曰這麼開心，聊公事多煞風景，算了，不提這個了……”

陳鶯兒這才化嗔爲喜，又輕俏的賞了他一個白眼兒。

還沒高興多久，蕭凡接著又道：“陳家商號還需多開幾個分號，而且不能打你們陳家的名號，可以派出得力的心腹之人代爲打理，這樣可以更好的掩護你們陳家的實力，同時也爲錦衛提供了方便……”

陳鶯兒氣得銀牙暗咬：“指揮使大人，不是說了不聊公事的嗎？”

不談公事還談什麼？蕭凡張了張，竟一時找不出話題。

這幾年與陳鶯兒接，蕭凡從來都只是聊公事，私人的話題不曾提過半點，二人連平素的閒聊也得可憐。

陳鶯兒舉杯相敬，然後一口飲盡，俏臉的紅暈愈發豔滴。

擡眼再看蕭凡，郎在燈火下朦朧晃，滿室清寒竟化作一片旖旎曖昧，不知是濃酒醉人還是人已自醉。

陳鶯兒苦一笑，執壺斟滿了酒，又一口飲盡，幽幽嘆了口氣，道：“蕭凡……現在你是蕭凡，不是指揮使大人，也不是誠毅侯爺，而我，只是陳鶯兒，一個雙十芳華未嫁的普通人，不是陳家商號的掌櫃，好不好？”

蕭凡聽出言語中的悽然意味，不由嘆息著點頭：“好。”

陳鶯兒出悽楚的笑容，道：“蕭凡，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年過得多辛苦？”

“不知道，但我能想象得到。”

陳鶯兒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容：“你位高權重，家中妻可人解語，正是年得意之時，你如何能想象得到一個商戶子的辛苦？”

蕭凡低沉道：“將心比心，……當年我以贅婿的份在陳家也過得很辛苦。”

陳鶯兒渾一震，淚珠兒瞬間落臉龐，哽咽道：“當年之事……究竟誰錯誰對？數年已過，你我心中可有分曉？”

“我們都沒錯，錯的是不合時宜。”

“不合時宜……好一個不合時宜。”陳鶯兒失神自語，苦道：“蕭凡，當年我若待你更好一點，你願意在江浦陳家與我做一世平淡夫妻嗎？”

蕭凡苦笑道：“我本是個無大志的人，能夠平淡的生活本是我的心願，可惜終究不由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爲何你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也許……我做了這麼多事，爲的就是將來有一天能夠平淡無爭的生活吧。”

陳鶯兒仰頭又飲了一杯酒，嘆道：“我常在想，如果當初我們結爲了夫妻，現在的生活該是多麼愜意幸福……”

蕭凡慨道：“是啊，也許這個時候的我，正坐在醉仙樓的大堂裡，結束了一天的迎來送往，與師父坐在一起弄個狗火鍋，燙一壺暖暖的竹葉青，喝得暢快淋漓……”

陳鶯兒雙眼漸漸迷離，覺自己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似的，那麼的朦朧夢幻。

“是啊，那時我在旁邊爲你們斟酒，佈菜，然後託著下看著你們師徒倆天南海北，聊盡人生百態，等你喝醉了，我和抱琴便扶著你回家，你微醺著靠在我的肩上，就像……就像小鳥依人……”

蕭凡一楞，從無邊的憧憬中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下半，急忙搖頭否認道：“小鳥？不小哦，當年就不小哦……”

陳鶯兒：“…………”

這個混帳……當了這麼大的兒，還是一副煞風景的姓子！

好好的旖旎氣氛被蕭凡一句話給破壞了，屋二人又沉默下來，靜靜守著這份寂然，誰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蕭凡有些歉然，也有點尷尬，見陳鶯兒咬著下脣，忿忿的坐在桌邊，不時還飛他兩個白眼兒，蕭凡訕訕一笑，端起酒盞兒一口接一口的喝酒。

喝了幾杯，蕭凡終於不了這尷尬的沉默，心想幹脆還是裝醉吧，往桌上一趴，裝作不省人事，總比現在兩個清醒的人相對無言要好得多。

於是蕭凡猛然灌下一大口酒，然後整張臉往桌上狠狠一擱，砰的一聲脆響，蕭凡很輕鬆的“暈”過去了。

陳鶯兒原本打算起拂袖便走，兒家的麪皮終究比較薄，人家都沒話跟說了，還賴在這裡做什麼？

忽然聽得一聲脆響，陳鶯兒嚇了一跳，定睛去，卻見蕭凡腦袋趴在桌子上暈了過去，還發出若有若無的鼾聲，竟似醉過去了。

陳鶯兒驚魂方定，接著芳心止不住的劇烈跳起來……前些曰子畫眉的話言猶在耳：“……把相公灌醉，你趁機把他上了。”

本是一句玩笑話，誰也沒當真，可是今曰……此此景，竟是如此恰到好，孤男寡共一屋，滿室旖旎曖昧還未消散，又有酒催壯膽，心的男人醉倒在眼前，此生已非他不嫁，若不發生點什麼，怎麼對得起老天如此妙的安排？

數年過去，若仍如當年那般畏躑躅，自己還有幾年芳華能夠蹉跎虛度？

酒乃銀，喝得有點偏高的陳鶯兒此時竟生出無比的膽氣，怔怔著蕭凡睡的俊臉，忽然做出了一個生平最大膽最不知恥的決定……“蕭凡……蕭凡，你……你醉了麼？”陳鶯兒輕輕搖著蕭凡的肩。

蕭凡仍舊趴著不，既然裝了，當然要一直裝下去，半途而廢不是他的風格。

陳鶯兒咬了咬下脣，臉頰無端浮出兩抹嫣紅，和衝反覆糾纏，令軀忍不住輕輕抖起來。

這真是個瘋狂的決定……不管了！蕭凡，你就是我的幸福！我今晚一定要抓住！

陳鶯兒咬著牙，將蕭凡扶起，吃力的擡著他的手臂，半拖半背的將他移到廂房側的牀榻上，然後出抖的纖手，開始解他的裳。

蕭凡也有點嚇住了，……想幹什麼？

——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陳鶯兒滿懷的解著他的釦，逐件剝去他的外，裡，很快將他得只剩一條。

纖手抖得愈發厲害，陳鶯兒忍住即將蹦出嗓子眼兒的劇烈心跳，屏氣凝神，巍巍的輕輕握住那白的頭兒，便待往下拉……一雙沉穩有力的手抓住了頭，陳鶯兒大驚之下擡頭，卻見蕭凡一臉驚怖的盯著，聲道：“你……你想幹什麼？”

陳鶯兒快暈過去了：“你……你沒醉？”

“幸好我沒醉，不然怎麼發現有人對我耍流氓？”蕭凡義正嚴詞。

陳鶯兒俏臉已是紅一片，咬了咬牙，轉便朝桌子走去。

“你在找什麼？”

蕭凡很快得到了答案，陳鶯兒端起一個裝酒的小陶罈子，帶著滿殺氣一步一步朝牀榻走來……蕭凡看著繃的俏臉，頓時到不妙，此刻他渾只著一條，跑又跑不了，於是急忙擡手搖道：“慢著！你冷靜點！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幹什麼，你別衝，其實我是願意的……”

砰！

陶罈子朝他腦門砸下，蕭凡兩眼翻白，這回是真正暈過去了……陳鶯兒鬆了口氣，然後狠狠一扯自己上藍比甲的鈕釦，悄然無聲中，一麗的輕盈怯的覆上了蕭凡的軀……鴛鴦被裡雙夜，梨花反被海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