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毅愁道：“那咱們怎麼辦？難道真的去關外送死？’’

蕭凡嘆了口氣道：“總會有辦法的，走一步看一步，也許這回咱們真會爲國捐軀了。

曹毅默然半晌，道：“好，若真陷絕境，曹某拼了這條命也誓要保你周全！我去弟兄們集結，準備出發。

蕭凡住了他：“曹大哥，大軍出征先來個誓師大會什麼的，圖個吉利。?? ”

曹毅道：“這事兒簡單，大軍出征一般要殺人祭旗，我去知府衙門死牢裡提個死囚出來，一刀砍了便是。?? ”

“閒著也是閒著，我陪你一塊兒去。

簡單的事其實並不簡單。

半個時辰後，蕭凡和曹毅站在北平知府衙門的死牢外，一臉愕然道：“沒了？一個死囚都沒有？”

一名中年獄卒陪笑道：“二位大人，本來死囚確實不的，可是這兩天西郊大營諸多千戶大人率部出師，一個個都來死牢提囚犯砍頭祭旗，提著提著……死牢便空了，一個都不剩了，喏，那裡還有幾個押糧草輜重的百戶大人也等著要死囚呢，可這牢房總共就這麼多個死囚，真是不夠用呀……”

蕭凡和曹毅面面相覷，半晌作聲不得。

北平這地方太邪，連死囚都這麼走俏，沒天理了！

二人站在死牢外正愁眉苦臉想辦法呢，兩名衙役押著一個戴著木枷腳鐐的犯人朝死牢門口走來。

衙役一邊走一迫大喊道：“新鮮出爐死囚一名，誰要？”。

蕭凡一楞，還來不及張，只聽得轟的一聲，幾名燕軍百戶衝鋒陷陣般湊上前去，他們推搡嚷著“我的！這個是我的！”

“老子等了幾個時辰了！憑什麼是你的？‘“都別爭！死囚是我的！誰敢爭老子現在就一刀把這死囚砍了！也當是給弟兄們博了個彩頭！”

‘‘。。。。。。。。。。，‘。。。。。。。。。。。死囚一臉灰暗，如同怒海中翻騰的扁舟，在百戶的爭搶中上下起伏，忽忽現，他眼中噙滿淚水絕大喊 “都別爭了！不然我現在就一頭撞死！鳴嗚，我錯了，我悔恨啊！——總得讓我吃頓飽飯再上路？我還著呢！”

衆人：?? “………”

簫凡和曹毅瞠目結舌看著這幫百戶搶職稱似的，爲了一個死囚鬧得不可開，他們有心想上前爭搶，卻實在放不下這面子，於是二人對視一眼，發現彼此眼中盡是一片悻悻之。

狠狠一甩袖子，蕭凡恕道：“算了！不要死囚了！?? 咱們回去！”

曹毅急道：“咱們還要不要誓師了？”

“當然要！’

“那殺什麼來祭旗？”

“殺豬！”

北平西郊大營。

燕軍盡數開拔北去，營空的，只剩下蕭凡從京師帶出來的三千皇宮衛和錦校尉排著整齊的隊伍，靜靜佇立於校場中央。

朱棣到底還是不敢太刁難蕭凡，給三千將士每人配發了兩匹戰馬，衆將士騎在馬上，手裡抓著另一匹空馬的僵繩，一不，三千人如一人，沉穩如泰山，巋然巍峨。

校場之上，黃沙漫天，風塵滾滾，大風夾雜著沙塵，狠狠打在衆將士的臉上，如刀刮一般生疼。

蕭凡和曹毅負手立於點將臺上，著麾下將士們一張張年輕活力的臉龐，心中不由生出許多不忍。

這都是一條條鮮話的生命啊！這次跟著他出關深草原活著回來的能有幾人？都是爹生娘養的漢子，誰不心疼？

想到這裡，蕭凡自己也不住渾微微抖起來，這是戰爭，殘酷無的戰爭，出征之後他能活著回來嗎？家裡畫眉和江都正日思夜盼的等著自己回去，而此刻，他卻要領著將士們奔赴未知的北方，前途莫測，吉兇未卜……蕭凡狠狠咬了咬舌尖，努力忍住心中似快要噴薄的恐懼。

這是國戰！抗擊韃丵子是國人的義務，一件事擺在面前總要有人去做的，他若不去，北平的將士們也要去，總有人爲此而流犧牲，都是漢人，自己怎麼逃避這個守土抗敵的責任？

定了定神，蕭凡下心頭的恐懼，迎著凜冽的黃塵大風，暴烈喝道：“我們要上戰場了！”

三千將士神凜然，沉肅大喝道：?? “是！’

“抗擊韃丵子，是我們每個漢人都有責任去做的事！因爲我們的後，是奉養我們的百姓，鄉親！我們不戰，他們就會被韃丵子殺戮！”

“是！’

蕭凡百集，著眼前一張張年輕而堅毅的面孔，忽然放緩了聲調，含淚笑道：?? “你們也許都會死。?? ”

三千將士齊聲喝道：“我們不怕！”

蕭凡神一肅，大聲道：“我會陪你們一起死！”

這句話彷彿將所有將士的熱點燃了。

爵尊位高，一介文人出的欽差大人願意陪這些苦哈哈的大兵一起死，於願足矣！

三千將士得中氣盪漾，紛紛振臂高呼。

寥寥數語，蕭凡點燃了衆將士心中那團熾熱的火。

“祭旗！”蕭凡高聲道。

一名親軍幸著一頭嗷墩喚的黑豬出現在衆將士們視線之中。

熱沸騰的衆人頓時傻眼：“………’’

蕭凡和曹毅臉上難得的閃過一抹紅，一閃即逝，很快恢復了淡定。

將黑豬綁在點將臺前的旗桿上，然後臨時充當劊子手的親軍手裡的鬼頭大刀高高揚起，在校場三千將士滿頭黑線的注視下，親軍的大刀揚了好幾次，終於還是不知如何下手。

他殺過人，但他沒殺過豬，而且他知道，殺人和殺豬是不一樣的。

舉了半天的大刀，親軍求助而無奈的目瞟向蕭凡。。

蕭凡氣得上前狠狠一腳踹在親軍的屁，然後劈手奪過大刀，怒道：“廢！不就是殺豬嗎？我來！”

三千將士頓時神一振，一掃剛纔的頹靡之氣，主帥親自刀祭旗，這可不多見，一一當然，殺豬祭旗的更不多見。

蕭凡瞇著眼，手比劃了幾下豬頭下刀的位置，然後凝神靜氣，在三千將士期待的目注視下，蕭凡猛的一聲暴喝，接著手起刀落……“嗷……”一聲慘烈淒厲的豬在校場悠悠迴盪。

蕭凡被嚇得往後倒退數步，驚恐中看見鬼頭大刀砍在豬的脖子，刀鋒七分，但黑豬的生命力顯然很頑強，竟然沒死，而且吃痛之下猙了綁在旗桿上的繩子，嗷嗷慘著跑下點將臺，往校場中間沒命的竄去。

衆將士再次傻眼：?? “…………”

蕭凡也楞了，這種況該怎麼理？

曹毅急得大汗淋漓，湊在蕭凡耳邊輕聲道：“祭旗之不死，殊爲不吉啊……”

蕭凡渾一激靈，指著那頭脖子扛著鬼頭大刀，滿校場竄的黑豬大聲道：“快！快乾掉它！”

衆將士如夢初醒，急急忙忙下了馬，然後滿校場的對黑豬開始圍追堵截，原本殺氣沖天的校場頓時一片混喧鬧，哄哄跟趕集似的。

漫天黃塵中，衆將士費了好的大勁兒，這纔將黑豬堵在校場的一個死角，然後……衆將士面面相覷，神很是爲難，不知該拿它怎麼辦。

蕭凡站在點將臺上急得狠狠跺腳，大道：“揍它！”

衆將士聽到軍令，神一振，然後對黑豬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圍毆。

黃土喧囂塵上，只聽得一件砰砰乓乓的拳打腳踢聲，最後黑豬發出一聲悲憤不甘的長嘶，終於倒地不起，漸漸沒了聲息。

蕭凡由衷鬆了一口氣，隊伍由混又變得整齊之後，蕭凡指著角落裡死去多時的黑豬，爲將士們鼓氣道：?? “都看見了嗎？”

“看見了！’’

蕭凡嗔目大喝：“敵人若膽敢攔阻我們，他們的下場一一形同此豬！”

“殺！殺！殺！”

“大軍開拔！”

蕭凡側過頭對曹毅輕聲道：“豬分給將士們晚上加餐，還有，你吩咐下去，豬也別浪費了，凝結之後切片煮豬湯，淋上麻油，撒上蔥花，又香又……快點，速去速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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