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大臣已顧不得互相明爭暗鬥，他們的目都盯住了朱元璋。

朱元璋的一天不如一天，堅持了數十年的每日一朝，漸漸改了三日一朝，最後五日一朝，更多時候都是將國政民政要務給朱允炆打理。

蕭凡抓住這難得的息之機，開始鑼鼓的佈局。

錦衛的人數漸漸擴充，報網絡已延到北平，朵和泰寧，而京師朝堂，由於職務之便，或者說在朱元璋的默許下，錦衛的探也紛紛潛伏進了京師四品以上大臣的府邸中，大臣們每日的一舉一皆有探詳細記錄，並且在最短的時間報至鎮司衙門。

平靜之中，暗洶涌，彷彿一頭冷殘酷的怪，磨亮了獰牙，隨時擇人而嗜。

洪武三十年八月。

北平燕王府大門外。

一名穿著灰布裳，挎著布包，腳下打著綁，一副行商打扮的漢子站在燕王府外，朝守門的燕王侍衛笑瞇瞇的遞上了一張名帖，順便還將一錠沉沉的銀子塞進侍衛手中。

漢子一口濃重的山西腔，討好而殷勤的道：“煩請這位大哥通報燕王殿下，山西汾州糧商王貴求見，草民給燕王送了一份薄禮，請燕王殿下笑納。”

說著漢子又從隨的布袋裡掏出一張禮單，笑容不改的遞上前去。

侍衛斜眼打量了漢子一眼，見他穿得土氣，佝僂著背，兩手抱著布包，黝黑的臉上滄桑如老農，小小的眼中不時閃過一抹明而市儈的芒，正是一副山西商人的標準打扮。

隨手掂了掂手中的銀子，侍衛沒好氣的哼道：“等著！”

王貴急忙點頭哈腰陪笑道：“多謝多謝，您累，累……”

未多時，王府傳出話來，燕王殿下府中前殿親自接見。

在侍衛的帶領下，王貴小心翼翼的走進了王府，一路垂頭而行，毫不敢看。

燕王朱棣坐在前殿，面容沉靜，不怒而威，眼神不時掠過手中的禮單，彷彿有些漫不經心。

進了前殿，王貴見殿正中的主位上端坐一位虯髯大漢，穿著暗黃王袍，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威風凜凜。

王貴渾一激靈，急忙遠遠朝朱棣跪下，大聲道：“汾州王貴，拜見燕王殿下，草民給殿下磕頭了！”

朱棣見這漢子不識禮數，倒也沒怪罪，只是淡淡笑了笑，打量了他一番，半晌，緩緩開口道：“你是山西汾州人？名王貴？”

“回殿下的話，草民確是汾州人，乃汾州當地的糧商。今日得見名震天下的燕王殿下，實是草民三生修來的福報，殿下千歲千千歲！”

朱棣深沉的笑了：“呵呵，你見本王一面，下的本錢可不小啊，嗯，一千石稻米，三千兩白銀，八百匹上好杭……攜如此重禮求見，本王倒不好意思不見你了，呵呵……”

王貴伏地拜道：“殿下抗擊韃子，數敗北元，揚我大明國威，天下百姓皆銘五，由衷敬佩殿下威武，草民這點寒酸之禮，不及草民心中敬佩之萬一。”

朱棣笑容愈發舒坦，須哈哈大笑，道：“這世上可沒有白送禮的道理，本王公務繁忙，你還是直說了吧，你要什麼？”

王貴頓時佩服得五投地，擡頭陪笑道：“殿下法眼如炬，草民這點伎倆在殿下面前本擡不上桌面，草民還是直說了，草民乃山西糧商，這回求見殿下，是想與殿下長期做筆買賣……”

“什麼買賣？”

王貴擡起頭，笑容愈發殷勤：“草民是糧商，買賣的當然是糧草……”

朱棣神不變：“本王不缺糧草。”

王貴笑得天賜福般和善：“草民的糧草價錢，可比河南山東等地的市價低了兩……”

朱棣眼神漸漸變得認真了：“低了兩？”

“對，兩。”

“你有多糧草可賣予本王？”

“殿下要多，草民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