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敬,如此倉促不大好吧?”
“小叔叔,算我求你了。只要你點了頭,我爹娘多半就會同意的。”
“那姑娘的家世人品,你可清楚嗎?終大事不可不慎重啊。”
“家是誠毅侯府的遠親,剛剛來京。當然不是什麼顯赫的門第,但我是真心看中。請小叔叔千萬全!”
“你啊,原本是多穩重的一個人。如今竟也如此躁,我倒是真好奇那位小姐是怎樣個神仙人?”
“小叔叔說笑了,不過是各花各眼。”
這些日子陳思敬思量再三,決定正式向徐春君提親。
他知道徐春君是一個極自尊自重的孩兒,與其互相試探,暗通款曲,莫不如堂堂正正上門提親。
不過他做事細心周到,想到如果貿然向自己的父母提起,多半會遭到反對。
如此,就一下子把路堵死了。
頂好是家中有人幫自己說話,而小叔叔陳欽是最合適的人選。
陳欽前些日子不在京中,昨日才回來。
陳思敬實在等不及,今天一早就找到了叔叔,央求他登門,和徐家的長輩談一談。
“思敬啊,不是叔叔不肯幫你出頭,只是覺得太倉促了不好。還是先派人打聽清楚,咱們再遞個帖子過去。”陳欽畢竟年長,想事更為妥帖。
“叔叔說的當然是對的,可我也不知怎麼心里頭直發慌。總想快些,再快些。生怕晚了就來不及了。”陳思敬難為地撓撓頭,“且再過幾天我就要隨駕秋狝,來回要兩個月呢!總要先把話過去,彼此有個準備。”
“我真是拿你沒辦法,可總得有個上門的理由啊!這麼冒冒然地去了,還不得被人家給罵出來。”陳欽無奈地笑笑。
“侄兒都想好了,就說借他家的幾本古籍看看,我的小幺兒說他們家來京那天,帶了好多的書。以叔叔的名,沒人會懷疑的。屆時旁敲側擊,家人也必然明白。”陳思敬急忙道。
“這個理由也只勉強,湊合著用吧!”陳欽無可奈何。
叔侄兩個出了家門,來到徐家如今暫住的地方。
陳思敬遠遠就看到門口停了輛馬車,顯然是有眷要出門。
他剛走到門前,徐春君恰好從里頭出來。
陳思敬滿懷欣喜地了聲徐姑娘,又回頭去看陳欽,意在告訴叔叔,就是這個人。
徐春君以為陳思敬只是路過,笑著行了個禮,問道:“陳大人今日不忙?”
“這位是我小叔叔。”陳思敬指著走到近前的陳欽向徐春君介紹道。
徐春君在看到陳欽的一瞬間怔了一下,已經不記得陳欽的樣子,但知道這個人就是陳欽。
“陳大人,你們是要來我家?”徐春君問得有些遲疑。
“自然。”陳思敬答得毫不猶豫。
“那你們可是要見我姑姑?”徐春君又問。
“你們家誰主事?”陳思敬笑著說,“誰主事,我們就見誰。”
徐春君知道,該來的總會來,于是點點頭道:“如此,就請隨我進來吧!”
此時,徐瑯正在翻看家中的賬目。
小丫頭通稟說外頭有客人來,且是五姑娘領進來的。
徐瑯想也沒想,就說快請進來。
曾經無數次想過與那人的重逢,真正的重逢卻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陳欽和徐瑯兩個人如同被點了,從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就呆在原地一不。
徐春君早有準備,陳思敬卻一時不著頭腦,但隨即也就了然。
徐春君向陳思敬使了個眼便走了出去,陳思敬在心里嘆息一聲,也跟著出來。
院子東邊種著一叢翠竹,兩個人隔著三四步遠站住了。
“原來你是徐尚書的孫,”陳思敬笑道,“是我眼拙。”
“我們家早敗落了,也不便敘舊。”徐春君垂首,“你們今日難道不是來找我姑姑嗎?”
還以為這對叔侄已然知道三姑姑就是徐瑯了。
“是也不是,”陳思敬含糊答道,“你姑姑……”
“至今未嫁。”徐春君道。
原來陳思敬的小叔叔陳欽,就是徐瑯當年的未婚夫。
只因徐家獲罪,這門親事也就作廢。
“我小叔叔也至今未娶。”陳思敬道。
陳欽和徐瑯兩個人明顯余未了,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只要彼此愿意,應再無阻隔。
“多謝陳大人人之。”徐春君是由衷替姑姑高興。
“這有什麼好謝?我也愿意小叔叔終眷屬。”今天的事算是意外之喜了。
“我還有事要出門去,失陪了。”徐春君行了個禮就要走。
“春君姑娘,”陳思敬忙住,“我……你……我們……”
“大人要說什麼?”徐春君安靜地站在那里,明眸濃郁,乖巧可人。
陳思敬只覺得自己的心變得異常,真想把捧起來輕輕放上去。
“我今日其實是想讓小叔叔替我求親的,我對你……”陳思敬紅著臉不敢正視徐春君。
“陳大人,不必說了。”徐春君打斷他的話,“我們兩個不可能的。”
“為什麼?!”陳思敬一聽就急了。
“你會知道的。”徐春君只說了這一句,便轉過走了。
留陳思敬在原地黯然神傷。
屋里徐瑯和陳欽兩個人仍是一句話未說,只是久久凝視對方。
最終還是徐瑯打破沉默:“請坐吧!招呼不周,見諒。”
“你終于回來了……”陳欽只這一句,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十一年,是很久了。”徐瑯輕笑。
足夠變老和忘。
“我不知道你回來了,我去潭州訪友,昨日才回來。”陳欽頗有些恍惚,總疑心自己在做夢。
“我們進京也還不到半月。”徐瑯的聲音溫和低婉,“你來是為了什麼事?”
這麼一問,陳欽才猛地想起來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是我的侄兒,托我來給他保,他看中了你的侄春君姑娘。”陳欽道,“實則……實則我至今仍是孤一人,你……”
“不。”徐瑯斷然搖頭。
“為什麼不?這麼多年我沒有一刻不牽掛著你。你敢說你已經忘了?”陳欽緒激。
“我是說你侄兒和春君不。”徐瑯無奈地嘆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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