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了府邸的淮侯,瞧著飯桌上那正猛勁兒飯的小兒子,真是越瞧越不順眼。
「桓兒,今日可有認真聽夫子授課?」
一聽到夫子,還有授課,飯的小人兒立刻便僵住了子。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好像,有點兒認真……」
淮侯頓時就氣笑了,但他又做不出在飯桌上訓斥兒子的事兒,只能一拍桌子,拂袖而去。嚇得侯夫人一碗湯都灑了大半。
「桓兒,瞧你這說的什麼話,我若是你父親,也是要生氣的。」
一旁的小孩兒學著父親的模樣,輕輕一拍桌子,恨鐵不剛道:「桓兒,罰你今日抄字十份,寫不完不準睡覺!」
「長姐……」
小人兒很是委屈的了兩滴眼淚出來。
侯夫人喚人來收拾了桌面,又來了自己的陪嫁嬤嬤。
「去前面打聽打聽,侯爺白日裏去哪兒了,我瞧著有些不太對勁兒。」
作為淮侯的枕邊人,不得不說,侯夫人還是很了解自已丈夫的。聽了後頭嬤嬤打探回來的消息后,頓時明白過來,侯爺應當是在上村遇上什麼聽話的孩子。
晚間塌歇息時便忍不住開口問了。結果就像是打開了淮侯的話匣子,一發不可收拾。
「你不知道,那小丫頭多機靈,還會同我講價。」
「還懂得什麼時候漲,什麼時候退,知道海邊的各種海。」
「又懂事又聰明,會幫姐姐幹活,會幹各種家事,而且,僅僅一個時辰便學了桓兒兩個月才能學完的字!」
侯夫人:「……」
恐怕最後這一句才是重點吧。
「一個才四歲半的小姑娘,當真如你所說這般聰慧?」
「夫人,你瞧我什麼時候糊弄過你不?唉,我瞧著那小丫頭,就想,要是是是咱們的兒就好了。」
淮侯渾然不覺自己說了什麼,等他再反應過來時,耳朵已然被夫人揪在了手裏。
「好哇,這是嫌棄我給你生的兒,是也不是?」
「不不不,不是,翎兒我最喜歡了,如何會嫌棄。只是略有幾分慨而已……」
侯夫人這才鬆了手。
淮侯悻悻的爬到床里,沒敢再繼續去誇玉竹。夫人不愧是大司馬的兒,下手又快又狠,他這一不留神說錯話就要被收拾。不過,每次被收拾了,夫人便會格外似水,這樣一想,嘿嘿……
「傻笑什麼呢,你回府時候兒不是同我說,回屋要給我看個好東西?東西呢?」
「害,差點兒給忘了。夫人稍等……」
淮侯挽著袖子爬下床,鞋子都忘了穿,興沖沖的跑到桌案前抱了個盒子回來。
「夫人,咱們元日的獻禮便是它了!」
「這是什麼?」
侯夫人自小便同父親居住在北武,嫁給淮侯之後才出了王宮幾次,沒多久又和淮侯被『發配』到了淮城,對盒子裏的東西,是半點兒不識的。
「這是一整塊香料,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但它絕對是個寶貝。先不說它出自海里,上全靠機緣。單是它能緩解父王的頭風,就足夠珍貴了。父王若是看到咱們這回獻的禮,必定欣喜。」
一聽到是能治他爹頭風的香料,侯夫人很是不已為然的翻了個白眼。這個夫君千好萬好,就是有些愚孝。
他爹當年是如何過河拆橋對待自家爹爹的,又是如何對待王宮中的婆母,侯夫人都記得清清楚楚。最討厭的便是王宮中的那位。
「既然這樣寶貝,你且收好吧,我是不耐煩看的。」
淮侯心頭一瓢涼水澆下來,想起夫人並不怎麼願意聽到父王的事。只好又悻悻的把盒子放了回去。
若是不把夫人哄好,今晚只怕又要一個人睡被窩了。
「夫人……你聽我給你解釋……」
和淮侯家中『水深火熱』相比起來,秦大人就要幸福多了。一回家便有妻子元氏的虛寒問暖,各種。
兒雖還在牙牙學語,但粘他的很,他心裏很是快活。
「元嘉呢?還在看書簡?」
元氏搖搖頭,小聲道:「今日說是有些頭疼,喝了葯早早就躺下了。」
一聽兒子生病了,秦言不放心的去他屋子裏看了看,見他睡的好,也沒發熱,這才放了心。
「天涼了,夫人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些,別著涼了。」
元氏莞爾一笑,對夫君的囑咐很是用。
晚間夫妻兩熄了燈歇息,也說起了玉家的事兒。聽到玉竹那樣聰慧,元氏羨慕極了,甚至還想接玉竹來家中玩一玩。
只是兒現下還小,連個話都說不清楚,接了人家來,到時候連個玩伴都沒有。兒子嘛,子又皮,也指不了他能坐下來陪客。
想想還是算了。
被這兩家不時提起的玉家,此時天已黑了,門口卻依然有好些個村民來來往往。
他們都是來看淮侯親筆寫的那塊匾額的。雖然油燈微,看得並不怎麼清楚,但這一點兒不影響村民們的熱。畢竟。村裏好多年沒出過這樣大的風頭了。
這可是淮侯親筆寫的字做的匾額。淮侯那是誰,掌管著整個淮城的人。一般人見都見不到一面,現在居然能瞧見他的字,大家自然是要來看一看的。
玉容姐妹三勸了又勸,反覆保證明日牌匾還在時,眾人才慢慢散開各自回了家。
關上門回到屋的第一件事兒,當然是數錢了。
玉竹得的那一千五被換了金貝,不過還有五百銀貝的零頭,仍舊是滿滿一小匣子。是打開放在那兒,就能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玉玲只覺得自己彷彿是在做夢。
只是一個白天不在家,回來就這麼多的驚嚇。又是牌匾,又是賞錢,還有小妹海邊撿來的香料,居然賣了一千五百的銀貝!
一夜暴富了家裏……
不等玉玲回過神,玉容又把荷包里捂了一天的賞錢拿出來往床上一倒。
「是金貝誒……」
姐妹三一數倒吸了口涼氣。
五個金貝,加上小妹賣了香料的,如今家裏可說是村中最富的人家了!
玉容想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讓二妹去辭了陶二叔那兒的活兒。
其實陶二叔砌灶臺的活兒,他自己一家就已經完全夠人手了。只是因著要照顧自家,才帶著二妹。
儘管陶二叔平時已經很照顧妹妹,但那怎麼說也是力活兒。若不是家中無甚進項,當初也不會同意二妹跟著一起去。
現在家裏有錢了,得先帶著兩個妹妹去趟城裏,找個好郎中把把脈,好好瞧一瞧的病。尤其是二妹的寒癥,若是不徹底治好,日後子嗣艱難不說,人也要老大的罪。
對於這個想法玉竹是舉雙手贊的。
想當年玉竹自己就是因為小時候條件艱辛,上落了寒癥,年後一直深其苦,每月都是痛的死去活來。後頭拖的太久,等有條件去醫治的時候,也只能是調養緩解,沒辦法治。
而且,那些病痛讓一生都無法生育。
雖說也沒想過結婚生孩子,但想不想生,跟能不能生完全是兩碼事兒。
就是因為經歷過,才格外明白那種痛苦。不想二姐日後也像自己那樣,所以趁著現在還小,寒癥也沒得多久,早治早好。
玉玲一個人哪兒說得過兩張,尤其是小妹癡纏功夫了得,若是不應,今晚也別想睡了。
最後還是妥協了,同意先辭了陶二叔那兒的活兒,去城裏找個郎中看看上的病。
「明日我再做最後一日,然後再跟陶二叔說。」
「就這麼說定了。」
當然,玉容沒有那麼魯莽的第二天就帶兩妹妹去城裏。
淮侯這般高調的賞了牌匾,即便是知道自己得了很多賞錢,村裏的人也沒什麼人敢心思。但出了村子,那就不好說了。
正好魏平再過兩日就會來村裏,打算倒時候跟魏平一道去城裏,有魏平在,路上也會安全很多。
人吶就是經不得念叨。
玉容才想了魏平,第二天他就上門來了。只是這回,他居然是帶著一個姑娘來的。
姐妹三大眼瞪小眼兒,看著魏平邊那冷著一張臉帶著一塊疤,手裏還抱著一把劍和一個包袱的姑娘,沒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
魏平把人往裏推了推,順手關上院門,這才解釋道:「這是淮侯府上的二等護衛,名鍾秀。淮侯說功夫不錯,借給你們些時日。有在,出安全是沒問題的。」
玉容一聽是護衛,簡直寵若驚。
「護衛姑娘……」
「我鍾秀。」
「哦,好的,鍾秀姑娘。我們家小門小戶,實在用不著護衛,要不,你還是回去保護侯爺吧。」
玉容剛說完話,鍾秀轉頭便走,也不見開院門,就這麼縱一躍就上了玉家的牆頭。
玉竹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那牆頭自打發現有人東西后,就了好多好多的海蠣殼,全是磨的又尖又利的一頭朝上。即便是穿著鞋子,也不會好。剛剛分明瞧見那鍾秀站上去后,咧了下。
玉容還以為是要走了,結果沒想到鍾秀只是站在牆頭,一不,沒有一點兒要離開的意思。
「魏平,這……」
「你放心收下吧,帶著任務來的,你不要,又不能回去,難道讓人住院牆上嗎。」
說完魏平又湊近了玉容跟前兒,小聲道:「淮侯夫人不喜淮侯邊有子,在府上也不得看重,留在你這兒也是好事兒。」
玉容眨眨眼,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鍾秀姑娘,你下來吧,我帶你去看看房間?」
正騎虎難下的鐘秀聽到這話,連忙順著臺階就下來了。真是沒想到,玉家的院牆上竟會有這些紮腳的東西。本是想著瀟灑上牆,再坐下去,結果上了牆才發現本坐不下去。只能直愣愣的站著,像個傻子。
侯爺讓自己來保護的這家,看條件還真是不錯,難怪擔心小人眼紅。
「鍾秀姑娘,這間屋子是新砌的,所以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等下我會把被褥拿過來,你先住這兒?」
「住哪兒都可以。」
「那你先看看屋子,我去給你拿被褥。」
玉容轉出了屋子,魏平也跟在後頭出去,屋子裏就只剩了玉竹和鍾秀。鍾秀在屋子裏轉了轉,發現還有個小人兒。
這小娃娃長的和府上的桓公子一般大小,雖不如桓公子白,但也生的極為可,渾還著伶俐勁兒,再加上頭上那兩個小啾啾,真是人手的很。
在打量玉竹,玉竹也在打量。
畢竟日後至有幾個月的時間要和這位鍾秀姑娘朝夕相,當然要儘快弄清楚的為人。
瞧著除了臉頰上一道傷疤瞧著有些兇兇的,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看自己的目,很是眼,有些像……
玉竹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那眼神像極了以前自家管家想rua貓的眼神!
可自己又不是貓。
不等再細看,長姐已經抱著被褥進來了。忙活了一通,這屋子才算整理好。
玉竹在一邊看著,那鍾秀不是個自大的,長姐幫鋪弄床鋪,也會幫忙,地也是自己掃的。
這樣也好,若真是來了個大爺,那才頭痛。
魏平瞧見鍾秀已經安穩住下,再不舍也只能和玉容道別回去復命。兩人約好了三日後他再從城裏來接玉家姐妹去城裏。
等他一走,玉家院子裏頓時安靜下來。
玉容對護衛這樣的人是又敬又怕,自是不敢去打擾。玉竹才不管,仗著自己還是個小孩子,上去就抱大。
「秀姐姐,你今年多大了呀?」
「秀姐姐……」
鍾秀一時說不清心裏頭是什麼滋味兒,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已經抱了個娃。
「我,我也不知道自已多大。管事的說我應該是十八歲左右。」
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那便是很大可能是從小沒有家人。玉竹怕了的傷心事,趕轉移了話題。
「那你會在我們家呆多長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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