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寶兒!!」
他,他,他,可真敢下手啊他!
「玉竹妹妹!我發現抹了這白膏膏,海螺會烤的好香,你快來一起呀!」
「……」
當然會香了!純天然的豬板油烤的!
玉竹都不敢回頭看長姐是什麼臉,慫慫的把油罐蓋子蓋回去,蠔油也蓋回去。海螺……還剩兩串,丟給了黑鯊。
於是等陶寶兒啃完手裏的海螺后,再回頭卻發現放串串的地方空了。雖然還沒吃夠,但,好吧,剛剛自己吃的太多了,玉竹妹妹和姐姐都沒怎麼吃。
陶寶兒很是可惜的抹了抹,將那兩個罐子記得牢牢的。他記得自家也是有這兩樣東西的,下回讓娘帶著去撿了螺回來,也這樣做,讓娘跟阿也嘗嘗。真是太好吃了!
玉竹瞧不得他那油汪汪拿手抹的樣子,嫌棄的找了塊新帕子帶去他打水洗乾淨。等回來的時候,剛剛還一片狼藉的『戰場』已經全部收拾妥當。
兩個姐姐眉頭鎖,都在想著婆提親一事兒,哪有什麼閑心來關注豬油了多了。
「陶寶兒,這兒還有幾個烤的螃蟹跟海蠣螺,你拿回去吃吧。我家裏有點事兒,就不陪你玩兒了哈。」
玉竹半推半攆的將陶寶兒送出了院子。等他走遠了才想起來,自己還沒賠他的小耙子。
不過……
這傢伙霍霍了自家這麼多豬油,自己還沒找他賠呢,一罐豬油可比耙子貴多了,賠啥,不賠了。
玉竹心安理得的關上了院門。
這頭兒陶寶兒一回到家,魏春就發現他了個耙子,自然是要拉住他問清楚的。
「寶兒,你的小耙子呢?」
陶寶兒站了一下下,打了個滿是油香的嗝才回答道:「耙子放在海灘上,被浪捲走了。」
這種事兒在村裏是長有的,魏春也沒多想,知道個去也就算了。
「你在玉家吃了什麼,這麼香?」
一說到吃,陶寶兒頓時來了神。他把玉竹帶他去海邊是怎麼撿的螺,那螺又是如何好玩通通講了一遍。
難得見兒子這樣多的話,還這樣開心,魏春也不打斷他,很是認真的聽著。只是當聽到後頭吃螺的時候,越聽越不對勁兒。
「什麼有婆來了,就剩你一個人吃螺?什麼婆?」
「就是婆啊,劉婆,古婆,兩個婆……」
魏春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居然這麼快就有婆上門去玉家提親了嗎?
「寶兒,那你聽到婆是給誰說親的嗎?他們家答應了沒?」
陶寶兒搖搖頭,表示沒聽清楚。他當時只顧著眼前的海螺去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
舅母都要沒了還吃!
魏春心裏如同貓抓一般,哪兒還坐的住。當下便領著兒子鎖了門去了蔡大爺家。使了點兒銀錢麻煩他去城裏的時候帶話給娘。回家后又抓著兒子仔仔細細的問了好久。
陶寶兒倒真還想起了點別的東西。
「玉家哥哥和他姐姐,好像都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不高興才好呢!」
魏春總算是稍稍放了點兒心。若真是了,那玉容們該是開心才是,斷不會不悅。明兒個得帶寶兒去玉家探探口風去。
不過,去家找個什麼借口好呢?
「娘,我走的時候玉竹妹妹送了我幾個海蠣螺呢,我想烤來吃。」
陶寶兒想起之前吃過的烤螺便直咽口水,反正家裏也有那個白白的膏,他想現在就自己烤一烤。
魏春的思路被兒子一打斷,暫時也就不想了。
「烤來吃?怎麼烤?直接給你生個火?」
一邊問,一邊已經開始手去拿柴火準備在屋子裏生火。結果陶寶兒不幹了,非要去院子裏生。
院子就院子,只要兒子不再像之前那樣躲在屋子不出門,幹什麼都行。
魏春很是麻利的在院子一角生個了小火堆,再一回頭就瞧見兒子從屋子裏抱了兩個罐子出來。
「寶兒,你拿這個做什麼?快放回去,小心給摔了。」
「娘,烤螺要抹這個才好吃!」
陶寶兒將那兩個罐子放到地上,又在院子裏找了找,沒找到竹片便掰了幾樹枝回來。
「寶兒,你說要怎麼做,娘幫你吧。」
魏春生怕他不小心把自己給燙了。
「娘不用,剛剛我在玉竹妹妹家裏就是自己烤的。」
陶寶兒拿著樹枝,著海蠣螺的學著玉竹的樣子旋轉著將扯了出來,又去了肝臟等不能吃的,這才用樹枝挑了一坨豬油往螺上抹。
「等等!!」
即便魏春再怎麼疼兒子,也不能讓他這樣糟蹋東西。
「寶兒,你往這螺上抹什麼豬油,還弄這麼大一坨?這樣太浪費了,咱放回去,抹點兒。」
陶寶兒不幹,攥著樹枝不肯放手。
「我在玉竹妹妹家就是這樣抹的,可好吃了。」
一聽這話,魏春頓時有種不太好預。先頭兒子回來的時候可是說玉家來了婆,們姐妹都去招待婆了,所以……
「寶兒,你,你用了很多這個豬油嗎?」
如果陶寶兒夠明的話就能聽出他娘聲音都在微微抖。可惜陶寶兒只顧著他的螺,毫沒有到危險。
「當然啦,本來有一罐的,後來就只有一點點了。娘,下回去城裏再買些回來咱們送玉竹妹妹家一些吧。」
魏春臉都紅了。
不是氣的,是臊的。
日裏寵著,竟給寵這般子。去別人家裏一點兒眼都沒有,居然霍霍了人家一罐子的豬油!!天,都不敢去想玉容姐妹會是什麼臉。
實在太丟人了!
忍,忍到兒子將那坨海螺都吃進了肚才擰了他的耳朵開始收拾他。
「你說你!素日家中可是短了你的吃喝?!你要去別人家裏這樣的丟人!不是家裏的東西,你也敢大手大腳的用,缺心眼兒啊你!」
這大概是陶寶兒長這麼大以來,頭一次看到自家娘親發這麼大的火。哦,也不對,不是頭一次,只是以前娘發火那都是對著爹,對著外人。對自己,才是頭一回。
他慫的很快,主要是耳朵真的疼,而且,阿阿爺沒在家,沒人給他撐腰。所以陶寶兒很乾脆的乖乖認了錯。
魏春的怒火這才慢慢平息了下來。
咦……
明兒個正好可以拿著這罐子豬油去賠禮道歉,順便探探口風。
可算是找到理由了。
於是第二天一早陶寶兒便被他娘從被窩裏揪了出來。這大冷的天兒,他還從來沒有這麼早的起過床,迷迷糊糊的便抱怨了兩聲。
「娘,我好睏……」
結果話音剛落,屁上便挨了重重的一掌。
「醒了沒?」
陶寶兒:「……」
醒了醒了,為什麼最近娘變得這麼兇了?
陶寶兒委屈的自己穿好裳,頂著割臉的涼風去了他娘的屋子。吃了一碗熱燙燙的蛋花湯,整個人才算是暖和了過來。
「娘,我吃完了,我想回去再睡會兒。」
魏春將手裏的碗重重一磕,沒有說話。一旁正喝著湯的陶江瞧了眼兒子,再看看媳婦兒,忍不住開口道:「寶兒還小呢,這也太早起了。」
「怎麼就早了?!天都亮了,也了,你哪天不是比這更早起來的,他一個男娃娃,養那麼氣幹什麼?都是你們給慣的!」
「說的好像你沒慣似的。」
陶江小聲嘀咕了一句,一口喝完湯拿起蓑準備出門。
「兒啊,爹幫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爹……」
陶寶兒看著他爹越走越遠的影,微微有些發怔。他頭一次仔細琢磨了娘說過的話,發現娘說的真對。爹那麼辛苦每天還都起那麼早,自己為什麼要睡那麼晚才起來呢。
可是他起早了,也沒事做呀。
在陶寶兒的記憶里,每天醒來就是吃飯,玩耍,或者是跟阿還有娘一起去海邊耙蛤蜊。還能做什麼?
沒有人教過他。
半個時辰后,他跟著他娘來到了玉家。玉家哥哥正好出門去上船,玉容姐姐跟娘去了一邊說話,他則是找上了玉竹。
「玉竹妹妹,你這是在幹什麼?」
「掃地啊。」
玉竹甩了甩手裏比就矮那麼一點點兒的掃帚,看著陶寶兒那好奇的眼,真是有些不知說什麼好。
他的家裏人這樣寵得他五穀不分四肢不勤的,日後歪了可怎麼好喲。
「陶寶兒,你平日裏都不幫你娘們掃掃地嗎?」
陶寶兒搖搖頭,理所應當道:「我阿說這東西不是我該的。」
玉竹翻了個白眼兒。
是,這個時代,家中大小事務皆是由子辦。男子負責主外,賺錢。改變不了時代,但可以改變人,就從眼前這小傢伙做起。
於是玉竹洗腦開始。
「你看啊,你們家你爹你娘你個個都很勤快,平時肯定好累的。他們那麼疼你,若是你能主幫忙做些事,他們肯定會很欣。」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做呀?」
「不會可以學嘛,來嘛來嘛,我教你。先從掃地洗碗學起。」
兩個小娃湊在一起說著悄悄話很是和諧,大人們一瞧也就放心了。
「魏姐姐,這豬油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咱們兩家的何至於就用點兒豬油都要賠了。」
這話魏春聽了舒服,但兒子霍霍了人家東西是事實,不賠心裏也不舒服。兩個人為著罐豬油推來推去,最後還是玉容招架不住,舀了半罐才算完。
解決了豬油的事兒,魏春便彷彿是不經意的問了一句。
「昨個兒寶兒回來,提了什麼婆,說話也說個完整,玉容妹子,你們家來婆了?」
家裏來婆的事兒,村裏人見到的不,也沒必要瞞。玉容點點頭道:「昨兒是來了個劉婆,還有古婆。」
「兩個婆……玉容妹子可方便說說們說的什麼人家?姐姐我嫁到這裏多年,周圍村子的人也都認得一二,倒是可以於你說上一說。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這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左右我都沒有應。那劉婆說的是下村一個小陶百斤的人,古婆說的是里君的麼。」
魏春聽到說沒有應,一顆心落了肚子。只是……那陶百斤確實不是什麼好人選,但里君的那麼好的條件,玉容為何又不應呢。
不過這話很識相的沒有開口詢問。
有些話問一兩句無事,問多了問深了,那就顯得很討嫌。總之此次來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魏春又和玉容閑話了幾句后便帶著兒子離開了玉家。
「小妹,你剛剛在跟陶寶兒做什麼呢?」
「我啊,我在教他掃地洗碗吶。」
玉竹一臉的驕傲。
雖然陶寶兒有些笨笨的,但他很是聽話,教他做什麼都會認真的去學。方才教他的,除了洗碗還不太會,掃地勉勉強強的已經算是可以了。
玉容無奈的笑了笑,不太贊同。
「你啊,人家當寶兒一樣捧在手裏的娃,你教他學這些做什麼。」
「長姐,陶寶兒自己也願意學的呀。他都這麼大了,掃地洗碗都不會,真是臉。」
玉竹剛說完這句話,院門就被咚咚敲響了,外頭是陶寶兒娘有些慌的聲音。
這麼快去而復返……
玉容趕去開了門。
「玉容妹子,剛剛有人來跟我說,說我家那個出的船翻了,我這,我要去找,我……」
已經著急的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可是要我們幫你照看下陶寶兒。」
「是是是,我帶著他很不方便。」
玉容理解的心,很乾脆的應承下來。
「魏姐姐,你放心去吧,陶寶兒在我們家,肯定妥帖的。」
陶寶兒看著他娘滿眼含淚的樣子,心裏也跟著慌起來,攥著娘的襟便不肯放。
魏春現在著急著自家男人的生死,哪兒還有心去慢慢哄兒子,直接將襟一扯,拔就往海邊跑。
這一跑,陶寶兒便忍不住開始哭嚎起來。哭的玉容姐妹兩也心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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