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道：“假的唄,你又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爺，去省城讀書還要人伺候呀。”

　聞言沈羲和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我回屋了,你讀書吧。”顧筱轉出門，留沈羲和在原地愣了好久。

　就算讓他每日給顧筱煮飯,他也愿意顧筱跟著。

　顧筱說的沒錯，他是去讀書的。

　沈羲和吸了吸鼻子,坐到桌前準備看書，外面雪下個不停,陳氏還有沈二郎他們還在食肆忙碌,這種天氣都不得閑,一家人供他一個,他怎麼能沉溺于兒長。

　沈羲和拿起書,他去省城,誰都高興。

　當晚，周氏把沈羲和要去嵩書院讀書的消息說了，一家人聽了都歡喜極了。

　陳氏道：“娘,您放心好了,我們好好干,加把勁，肯定把束脩攢出來。”

　周氏倒沒那麼著急了,家里花錢雖然快，可錢都用到正地方上,現在食肆每天都賺錢，小小時不時還拿錢回來，沈大郎做木工，還有抄書銀子,不愁攢不出束脩來。

　“現在天冷，最重要，不用太拼。”周氏又對沈羲和道：“三郎，你看你大哥二哥，供你讀書不容易，恩得記在心里。”

　沈羲和：“兒子知道。”

　周氏話還沒說完呢，“還有你媳婦，天天晚上等你回來，想方設法地賺錢，辛苦不辛苦？”

　沈羲和道：“辛苦。”

　顧筱臉微微發熱，“娘，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不辛苦的。”

　周氏才不聽這個，做了什麼，不能鳥悄地不吱聲，得說出來，這樣才有人記著你的好，“咋就應該了，你對他好是誼，三郎不能覺得這是應該的，他一個人去省城，一個月回來一回，誰知道他在省城干啥！”

　一個人去省城，一個月回來一回。

　沈羲和攥拳頭，一字一頓道：“娘，我去書院就一心讀書，克己自省，絕不會染不好習氣，也不會和人攀比，您放心。”

　周氏點了點頭，“要記掛著家里，知道不？”

　沈大娃心里不是滋味的，這小叔還沒走呢，就說這麼一大籮筐話，真去省城還得了，“，你這麼不放心，讓小嬸兒一塊跟著得了唄。”

　周氏瞪了大娃一眼：“……你再給我胡咧咧！他是爺咋地，讀個書還讓人跟著！”

　沈大娃拍拍，沈羲和低下了頭。

　周氏用胳膊了一下沈老爺子，“老頭子你也說兩句。”

　沈老爺子沒啥要說的，沈羲和長這麼大，品擺在這兒，不會變壞的，“到了嵩書院用功讀書，不會的就問先生，周先生推舉你，一片苦心，別忘了人家的恩。”

　沈羲和點點頭，老師為他好，他是知道的。

　周氏道：“那行了，早點睡，明兒雪還下就不開張了。”

　顧筱睡覺還得一會兒，菜單上要加火鍋面，菜單都得重畫。

　其實若不是菜和的種類，賣麻辣燙也是行的。

　素的火鍋面里面有白蘿卜，三紅薯，大白菜，豆腐，豆芽，骨頭湯煮面，煮好了淋上麻醬，食肆里咸菜和辣椒油都是不要錢的，想吃自己加。

　價錢比街上的素面貴，兩文錢一碗。

　的火鍋面里面加了羊片，當然里頭也有素菜，如果趕上攤賣牛，還有牛片。

　價錢是五文錢一碗。

　菜單畫好，招旗也得改，包子卷餅旁邊多了一碗香噴噴的火鍋面。

　火鍋面也擺上了食客的飯桌。

　香濃的骨頭湯，勁道的面條，各種各樣的配菜，還有的羊片，把麻醬一拌，再淋上一小勺辣椒油，吃完手腳都暖和。

　這種冷天，吃上一碗火鍋面，真是神仙都不換。

　生意是前所未有的好，有時候客人進門第一句不是別的，而是問：“有牛不？”

　律法規定不能殺耕牛，等牛非得是老死的牛，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有。

　買著了那還得著自家多吃幾口，所以大多時候沈大娃都搖頭，“沒有。”

　客人一撇，“怎麼啥都沒有！”

　沈大娃撥了撥珠算，“今兒有羊后，切薄片煮面最好吃，客要不要？”

　“要，再來兩個醬包子，多放辣椒油。”

　沈大娃笑了笑：“行，您等一會兒就好，號給您排上了。”

　這下客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才幾天，沈大娃發現冬天賣火鍋面真是賺錢，來的多數是要加的，囊中的也天天來吃碗素的。

　好這口的一碗面不夠，還得來兩個醬包子，要知道以前，都得一邊走一邊吆喝，一個包子一個包子地賣。

　沈大娃現在管記賬，一天賺多他最清楚，從前食肆一天賺個三百來文，現在能賺五六百文。

　直接翻了個番。

　顧筱基本上不管食肆的事，在屋里貓了幾天，總算是把屏風繡完了。

　屏風架子早就做好了，深木，打磨拋，上頭還有木頭的年，韻味十足。

　沈大郎頭回做這麼致的大件，小心翼翼地跟顧筱一塊兒把屏風給裝上，繡面繃，他深吸一口氣，站遠仔細看八面屏風。

　可真是好看啊，沈大郎道：“這屏風不得賣十兩銀子！”

　在沈大郎看來，十兩銀子已經是天價了，畢竟他從前打家才賺幾十文錢。

　顧筱道：“應該不止十兩銀子，大哥，幫忙把屏風送到書坊吧，我認識里面掌柜，他有路子。”

　八面屏風，可拆可卸，沈大郎用推車給推過去，一路上汗出了幾層，生怕給磕壞了。

　顧筱讓沈大郎先回去，一個人去了二樓。

　————

　冬日大家都貓冬，張掌柜無趣的很，顧筱說屏風一個多月才能做好，這都兩個多月了，他也不敢催。

　盛京那邊來信，永生花油紙傘賣的好，就是多寶閣沒新東西，客人里里外外打聽，他們小東家是不是江郎才盡了。

　屁話。

　張掌柜平日無事，就去沈家食肆吃飯去，他還認識了新朋友，多寶閣能賺錢，他也不求別的，安安穩穩就行。

　張掌柜喝著熱茶，伙計敲門進來，“掌柜的，小東家來了。”

　張掌柜忙把茶放下，“請進來，請進來！”

　“小東家還把屏風帶過來了，伙計正搬呢，您等會兒吧。”

　等什麼等，張掌柜直接出門去幫忙，剛出去，他就撞見顧筱。

　顧筱有段日子沒來了，皺了皺眉，“您……怎麼，這麼……”

　這才多久不見張掌柜，怎麼胖了這麼多。

　張掌柜慚愧地臉上的，“這就說來話長了……”

　他隔三差五就去沈家食肆吃火鍋面，頓頓放羊，再加兩個醬包，冬天都不一下，可不就胖了嗎。

　“不提不提，小東家，屏風做好了？”

　顧筱點點頭，“他們正搬呢。”

　屏風是大件，張掌柜著脖子往外看，眼睛就挪不了。

　書坊伙計一人搬著一面屏風，知道是金貴東西，都小心翼翼地，他們把屏風放在屋里，就出去了，張掌柜手了上頭的繡畫。

　文人墨客大抵都是喜歡山水花鳥的，顧筱選的線偏淡偏黃，乍一看就像前朝傳下來的山水畫。

　只不過這是繡出來的，一針一線，能看出過渡，連鳥雀的眼睛，都是烏黑明亮，炯炯有神的。

　八面屏風繡畫各不相同，以細紗為底，繡面清，隔著屏風能看見另一邊的影子，有溫婉綽約之。

　顧筱道：“馬上就進十二月，屏風能趕過年前送過去。”

　冬日天冷路，萬一磕了了就不好辦了。

　張掌柜著下，認真地點了點頭，“放心，路上寧愿走的慢一點，我還真沒想是這麼大的屏風。”

　顧筱笑了笑，“年前沒什麼空閑了，家里準備過年，閑不下來。”

　張掌柜明白，沈家有個食肆，忙。

　“有屏風夠了，小東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缺什麼東西和我說，對了，上回托我賣的書已經買來了，還要買別的嗎？”

　顧筱搖了搖頭，“我表兄年初去省城讀書，就不用買別的了。”

　張掌柜先是恭賀一番，然后試探道：“小東家不會跟著吧……”

　顧筱：“我去做什麼？”

　“不去就好，不去就好！”張掌柜笑了兩聲，“書還有分紅，賬本小東家看看。”

　顧筱看了賬本，分紅總共二十兩銀子，賬目沒錯。

　張掌柜道：“盛京租的鋪子一直咬著不賣，價錢一漲再漲，別的地段沒那麼好，還得慢慢挑。”

　二樓兩間永生花裝飾的雅間，再加上多寶閣生意好，不人眼饞。

　反正還有半年多時間，慢慢找就是了。

　顧筱道：“辛苦了。”

　張掌柜沒啥辛苦的，不然也不能胖這麼多。

　顧筱沒別的事，鈴鐺不在，問了問。

　“鈴鐺卯著勁兒學。”張掌柜滿意的，“現在羊氈做的極好，木雕也有長進。”

　雖然比起顧筱差的還遠，但比他強多了。

　那顧筱就放心了，離開書坊，直接去了芳齋。

　顧筱這陣子沒空，看李掌柜也胖了不。

　本來開著點心鋪子，李掌柜吃的就好，現在越發富態了。

　李掌柜日漸圓潤的臉，幽幽嘆了口氣，他有什麼辦法，書坊老李總喊他去沈家食肆吃火鍋面。

　一碗面再加兩個醬包，還都是晚上去，能不胖嗎。

　李掌柜道：“正好姑娘過來，我把分紅給你。”

　分紅總共兩兩六錢，臨近年關，芳齋生意好了許多。

　走親戚都送點心，芳齋點心樣子好看，買的人多，李掌柜看縣城幾家點心鋪子，就他家生意好。

　說實話，他也想闖一闖，去府城或是省城開家鋪子。

　要是去省城，點心樣子全得翻新，跟顧筱定的分也得改改，還得雇新掌柜……

　也是一樁麻煩事。

　過年點心樣子得做新的，李掌柜要了四個，要那種特別吉祥喜慶的，一看客人就買的。

　顧筱應下來，四個模，可以刻四幅年畫，肯定喜慶。

　從芳齋出來顧筱直接去了雜貨鋪，買了一袋芝麻去油坊磨芝麻醬，然后去街上買了兩只。

　買的小崽長大是長大了，就是不下蛋，周氏說得等明年春天才能下蛋。

　不下蛋也不能殺，想吃得買。

　顧筱提著去食肆，讓沈大娃幫忙殺了，然后用砂鍋燉了一只。

　“大嫂，鍋里的你們留著吃，這只我帶回去了。”

　陳氏點了點頭，“回去小心點！”

　顧筱回家之后把翅膀拆下來，剩下的放砂鍋里，翅準備晚上給沈羲和做翅包飯。

　翅包飯，顧筱以前總吃，塞滿炒飯的翅在炭火上烤，好吃極了。

　吃過飯，周氏哄三丫睡覺，顧在廚房做翅包飯。

　過了亥時，沈羲和從書院回來，陳寧遠和他并排走，他倒是對沈羲和能去書院羨慕地，“去嵩書院，我想去還去不呢。”

　沈羲和道：“我甘愿去的是你。”

　陳寧遠臉一變，“那還是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沈羲和：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陳寧遠：不要

　這是一更，二更晚點。

　小小會去省城陪讀，但不是現在哇，秋闈之后吧。

　三郎是男子，周氏也舍不得小小，先讓他嘗嘗思念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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