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不眠不休忙碌了兩日, 又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殷承玉這一覺睡得極沉,直從清晨睡到了深夜里。
等他睜開眼時, 屋中黑黢黢一片。許是怕驚擾他, 連盞燈都沒點。
殷承玉彈了一下,便覺一只手被人握著,另一只掌下還著一著的溫熱軀。他往后挪了挪,從寬闊溫暖的膛里退出來, 正與薛恕垂眸看來的目對上。
黑暗之中, 薛恕面容被暗影覆蓋,顯得廓極深, 狹長的眼眸黑沉, 中央的瞳仁卻如同兩顆泛著的墨玉,片刻也不眨地貪婪注視著他。
他的眼神十分清醒, 并不是剛醒的模樣。殷承玉抬手了他的眼睫,, 和他展現出來的冷峻截然相反。
“沒睡?”因為剛剛睡醒,他的嗓音帶著些許沙啞,像糙的砂礫滾落在上,勾起人心口微微的。
薛恕低低“嗯”了一聲,勾著角出一個罕見的笑容來,語調和緩低沉:“屋室簡陋, 臣給殿下暖著。”
殷承玉探手鉆進他襟里,胡索了一番, 瞇著眼眸笑:“暖得不錯。”又問:“什麼時辰了?”
影之中, 薛恕頭了,原本懶散放松的也繃起來:“戌時一刻。”
竟然睡了一整日, 殷承玉了太,撐著手肘坐起來:“竟這個時辰了,人傳膳來吧,孤用一些再去理余下事務。”
眼下正是多事之時,難得放縱一回,恐怕已堆了不事務。
薛恕下了榻,只隨意披了件外袍,便來伺候殷承玉穿:“廚房里溫了粥,殿下如今……”他頓了頓,怕說得太明白又惹殷承玉生氣,只含糊略了過去:“……適宜吃些清淡好克化的。”
殷承玉倒是沒想象中惱怒。薛恕用了十十的耐心細致,他并未什麼苦楚。后來累歸累,但無疑是快活的。
是以他只是斜晲對方一眼,站起來:“無妨。”
話音剛落,他起的作便是一頓,眉頭也擰了起來。
薛恕見狀立即出些許張之:“可是傷到了?”
有了上一世的經驗,他雖然小心又小心,極力地取悅對方。可男子.合到底違背天,頭幾次總難免要些苦。
注意到他的神,殷承玉攏起的眉頭舒展一些,道:“只是有些許不適罷了。”說著便話鋒一轉,眼珠似笑非笑往薛恕上斜過去:“倒比第一回要好得多。”
他口中說得第一回,自然不是今日,而是上一世。
雖從來惱于承認,但上一世他與薛恕之間的.事無疑也是快活的,只是兩人之間劍拔弩張,連帶著在榻上也常常充斥著原始的征伐與.,從沒有今日這般溫繾綣的時刻。
想起兩人間的第一回,薛恕抿了抿,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解釋起,只垂眸道:“那時臣……太高興,也沒有經驗。”
殷承玉輕哼了聲,卻沒有再在此事上糾纏,擺了擺手道:“孤了,傳膳來。”
*
殷承玉一行人在凰山上待了五六日。
有華林寨的山匪引路,賀山剿匪稱得上順利,不過幾日功夫就將沱嶺中大大小小的山寨都剿滅了,除去一些零散逃山中的匪徒,攏共抓獲山匪五百余人。
這數量在山匪中已算不,但比起先前東廠探子所探數目來說,卻不算多。
所謂的山匪,竟絕大多數都是周知齡養的私兵所扮。府城有鬼通風報信,這些私兵扮做山匪模樣應敵,也難怪府剿匪幾次三番地敗北。
好在這一次從源上解決了問題。
殷承玉命人將自山寨里搜拐來的財封箱運回府城作賑災之用,寨子里那些被擄上的平民百姓則核實了份后盡數方歸。至于山匪私兵們,應紅雪先讓這些人自行罪狀,之后又鼓勵其互相指認,將這些俘虜的底細得一清二楚。
看過認罪的冊子,殷承玉與眾人商議之后,將犯事較輕的山匪編了賑災的兵隊伍當中,往各個縣鎮去清理積雪修補坍塌房屋,以工償罪,待災后可為這些人重新辦理戶籍文書。至于那些殺過人犯事較重的山匪,罪無可赦,全都押回去按律定罪。
待殷承玉折返府城時,湖廣的賑災事宜已經完全走上正軌,下頭各個縣鎮領到了賑災資,都已經開始有條不紊地開展救災。
剩余之事,便不需要他再手。殷承玉全權給了姜政。
姜政雖然古板迂腐了些,卻是個心系百姓的父母。山匪攻占府城時,他與其余員整合了措手不及被打散的兵,同山匪廝殺了幾個回合,雖然損失了不人手,卻使得府城的百姓沒有遭更大的損害。
而作為禍首之一的周家,在事后已被查抄。周家大部分人都對周知齡做的事不知,被牽連進來的人倒是不多,但周家的家產卻是盡數充賑災銀中。罪首周知齡牽扯到邵添,待押回京中再行置。
二月中旬時,殷承玉下令準備啟程返京。
啟程前夜,薛恕同殷承玉辭行。
“臣還得去一趟武當山,接下來不能再與殿下同行。”
兩人正是濃之時,自從溫泉那次之后,殷承玉實在繁忙,薛恕怕他太過勞累沒敢縱,只極力抑著,最多也就是晚上就寢時互相安一番,聊以藉。
此時提出分別,他流出明顯的不舍,手肘撐在殷承玉兩側,俯下細細地吻他,急切的作只恨不得將人整個吞下肚去。
殷承玉仰頭配合,手勾著他的脖子往下,輕輕息;“武當山的老神仙,不是糊弄父皇的借口麼?”
他前腳出京,薛恕后腳就追了上來。他還以為武當山的老神仙就是薛恕哄皇帝的。
薛恕在他下留了個淺淺的牙印,又不滿足地去擷取他的舌,舌換間響起微小的水聲;“老神仙是真的,只是并不是為陛下所尋。”
“你竟還信這個?”殷承玉詫異按著他的臉將人推開些,趁機重重換了口氣,眼尾洇紅。
薛恕凝著他,淡聲道:“從前不信,后來便信了。”
寥寥數字,似再尋常不過。但殷承玉卻從其中窺見了難以言喻的蒼涼。
他一直未曾細問上一世他死后發生了什麼,但只從薛恕的只言片語中,便知后頭那些年必定是晦暗難言的。
“孤同你一道去。”殷承玉抬首了下他鼓起的.結。
薛恕控制不止地紅了眼,用力擁住他,力道大得幾乎將人嵌里。
良久,方才啞聲說:“好。”
*
隔了一日,一切整頓好之后,殷承玉命賀山和應紅雪帶人先行,自己則輕車簡從,與薛恕往武當山方向去。
隆帝篤信道教,這些年大興道觀。
武當山被尊為“皇家家廟”,位在五岳之上,有“四大名山皆拱揖,五方仙岳共朝宗”的說法。
是以武當山的香火十分鼎盛。
也就是如今湖廣遭了雪災,山路難行,才冷清了下來。
兩匹馬兒踏著莽莽白雪,嘶鳴一聲,在山腳停住了腳步。殷承玉抬頭眺,只見武當山白雪覆頂,山勢奇特,狀若玄武。莊嚴觀宇藏于皚皚群山之間,依稀能瞧見點點朱紅。
山路不宜再騎馬,兩人下馬,將馬匹系在山下的樹上,方才徒步上山。
山徑寂寥,偶有飛鳥驚起。
兩人并肩踏過一道道石階,殷承玉原本被山風吹得泛冷的都熱了起來,額頭還冒了些汗珠。相比之下薛恕就要輕松得多,甚至連大氣都沒一下。
抵達峰頂的紫霄宮之后,他拿出錦帕替殷承玉了汗珠,詢問道:“臣要去紫霄殿上香,殿下是去歇歇腳喝盞熱茶,還是……同臣一道去。”
他語氣帶著明顯的猶疑,說不好是希殷承玉去還是不去。
費了這麼大力氣登山,殷承玉可不是為了到偏室里歇腳喝茶,他眼眸閃了下,道:“孤同你一道去上香。”
峰上的道士們顯然提前打點過,雖然殷承玉沒有表明份,但前來接待的年輕道士卻十分恭敬,行了個道家禮道:“二位施主請隨貧道來。”
年輕道士引著二人了殿中,又取了香來。
薛恕接過點燃,方才遞到殷承玉手中。
引路的道士靜悄悄退了出去,將大殿留給二人。
薛恕平舉三柱香,以十分嫻的道家禮儀拜了幾拜,之后方才起,鄭重將香.了香爐之中。
殷承玉學著他的模樣拜過,亦將香.好。他側臉看了薛恕一眼,忽而出聲問道:“你所求可達了?”
前世薛恕并不信神佛,即便他總為隆帝四搜羅高僧名道,自己卻是半點尊敬也無。直到他死前,也并未見對方這般篤信。
如今這般虔誠,想來是曾有所求。
薛恕側眸看他,黑漆漆的眼瞳里只有他的倒影。
“了。”他抬手輕殷承玉的面頰,指尖帶著火熱的溫度:“臣鍥而不舍,終于尋到了老神仙,達了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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