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半空中咧著張, 不斷朝外吐風，狂風刮過，吹得四周塵煙滾滾, 前方巨大土丘被迫定在原地, 砂石被刮跑漸漸變小，幾道強從土丘部向外迸, 土丘眨眼間土崩瓦解，只剩下一只吱吱的大耳朵小灰鼠被螢雪倒提在手。

　螢雪右掌微揚，掌心聚著球，作勢要劈在小灰鼠的天靈蓋上。小灰鼠抱著大耳朵遮住眼, 嚇得瑟瑟發抖, 螢雪冷漠地看著這只老鼠，右掌落下，揮到它天靈蓋前時忽又停下, 攥攥拳, 掌中的球漸漸熄滅。

　師姐說過, 不可濫殺。

　遠的風妖咧開的大卻倏地一閉，四周狂風頓停, 它屁上粘著的虛土被人往回收, 它如同一枚風球般跟著虛土彈了回去, 在半空中留下道呼呼風影。

　一道銀矢破空而過，如果電般控過螢雪手背, 雪白手背之上立現一道痕。螢雪被迫松手，那只小老鼠落地后立刻鉆進沙土中, 螢雪騰地飛起, 向銀矢飛來的方向。

　“螢雪。”人影未至, 聲音先到。

　螢雪抬起手, 垂眸舐手背上的痕。

　南棠捧著風妖掠空而至，飛到畔，只聽冷冷道：“我以為師姐也遇險了，原來是遇著哥哥。”

　夜燭跟在南棠后落到地面，只將袖一展，土中那只灰鼠立刻就鉆進他的大袖消失不見，他這才抬眸，迎上螢雪目。

　一點青自南棠指尖彈到手背上，痕瞬間愈合，南棠瞧著上落滿的塵砂，又聽所言，不免對有些抱歉，袖中便化出一道風，將發間上塵砂吹個干凈。

　“對不住。”等將收拾干凈后，南棠才解釋起緣由來，又取出摔散的機關木隼。

　“窺探師姐？”螢雪仰頭向天際，眉心微蹙，若有所思道，“師姐的境界修為是個謎，確實極易招惹外界覬覦。他們的眼睛遍布玉昆各，要多加小心。”

　“他們？”南棠奇道，“除了悲雪宗還有其他？”

　手背的傷口因為愈合的關系有些發，螢雪又垂眸了，盤膝坐到地上，仰頭笑道：“可不一定是悲雪宗，師姐聽沒聽說過梵天界？”

　南棠亦盤膝坐到畔，夜燭，夜燭揮袖再度放出那只小灰鼠，小灰鼠吱吱著跳到夜燭肩頭，被夜燭一頓低語安，它才再度跳到地上刨起地來。

　一時之間砂土狂飛，別看灰鼠的爪子尖細不堪一擊，可刨起土來是十分強悍，眨眼時間又蓋起座小土丘，將三人藏在了里面。

　三人本就經歷三天三夜的斗法，索就地休整。

　“沒聽過。”南棠道。

　螢雪看看，又看看夜燭——師姐一個目，夜燭便知道的想法，這般默契世間見。

　輕輕攥拳后松手，俯用指尖在地上畫出個圖案來。

　“這個圖案，就代表著梵天界，是玉昆修仙界至高無上的存在，不過玉昆修仙界的普通修士是不知道梵天界的存在的。梵天界是玉昆神所在，乃由數萬年前的強修所建，它不是一個宗門，亦非一座山，而是泛指所有進梵天界的修士。而玉昆修仙界的六宗三海，皆為梵天界扶植而存。梵天界的修士，專門鉆研玉昆修仙界難解之謎，再提煉各種修行手段。”

　南棠從未聽過梵天界一說，對玉昆的最高認知，只停留在六宗三海，今日聞及此言，不免詫異非常，只是還不及發出疑問，夜燭竟先開了口：“這個圖案……”

　“哥哥覺得眼？”螢雪抬眼向夜燭，笑道，“在赤冕見過，對嗎？”

　夜燭心頭微震，目跟著一凜，他豈止見過，還異常稔。

　“你師父天逍老祖謝清留的右臂之上，就有這個印記。”螢雪替他開了口，笑得越發放肆。

　南棠與夜燭俱是一驚。

　落星壑的圖，他們二人的名字，再加上梵天界的印記，赤冕與玉昆之間似乎有著某種捉不的聯系。

　“你的意思是，可能并非悲雪宗在窺探我，而是梵天界？”南棠因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而蹙眉頭。

　“只是猜測罷了，畢竟師姐的境界與實力并不相符，三十年時間從筑基突飛猛進到元嬰的實力，又曾開啟過十方古陣，會惹來梵天界覬覦一點也不稀奇。”

　“你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南棠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能繼續往下問。

　“我說過，我是裴玄熙從落星壑帶回重虛的，那你可知，落星壑掌握在何人手中？”螢雪反問。

　南棠忖道：“你先前同我說過，落星壑被六宗三海聯手封印，而六宗三海又被梵天界所縱，那便意味著，落星壑的位置掌握在梵天界手里？”

　螢雪點下頭：“我從落星壑出來后，落梵天界的修士手中，曾被囚過半年時間，后來是裴玄熙潛梵天界，將我帶出。裴玄熙一直在找落星壑的下落，他想從我這里打聽落星壑的所在，但那時我傷得嚴重，他從我這里套不出消息，只能冒險將我帶回重虛宮，掩藏我的份，將我給師姐照顧。”

　“可你從梵天界逃出，如今又如此招搖地出現在悲雪宗，若是被對方發現，豈非危險？”南棠問道。

　螢雪忽然劃地上圖案，似笑非笑道：“他們認不出我。”語畢又目含深意地看了眼夜燭，續道，“倒是師姐，如果你真的了他們的眼，會很危險。梵天境可不管你是人是還是件，會無所不用其及的研究你。”

　“你為何突然與我們提起這些？”夜燭反問道。

　“你們？呵……”螢雪輕輕一笑，“我為的是師姐。一來此事事關師姐安危，二來麼……我與師姐做過約定。”

　夜燭眉頭微蹙，敏銳地察覺到一危機，向南棠：“什麼約定？”

　“……”南棠閉上了。

　“我和師姐的，不能告訴哥哥。”螢雪笑得格外明艷，有一報復得逞的痛快。

　終于也讓他扳回一城。

　“梵天界不是你們能對付的。哥哥，你要不要考慮將我腳上的符鈴解開，讓我來幫你們？”螢雪說話間將右腳一。

　雪白的腳踝上束著條細鏈，鏈上墜著枚小金鈴，別致可。

　夜燭蹲下，目落在金鈴之上仔細端詳片刻，笑道：“這符鈴是我當初救你的唯一條件，你師姐心腸，你的話哄哄也就罷了，在我這里就不必裝了。符鈴一破，恐怕你比梵天界還難對付。”

　南棠猛地怒瞪夜燭——他話里有話，在諷刺呢。

　夜燭不客氣地回瞪——約定？？他說你就信？

　兩人的目你來我往鋒數回，又各自轉開，南棠道：“那我們的師父呢？”

　謎題并沒隨著螢雪的解答而有所減，反而越來越復雜，像一張巨大的蛛網，兜頭蓋下。

　“師姐，別急，有些事一時半會說不清，待我慢慢說給你聽。”螢雪對夜燭的拒絕不以為意，收回腳依舊盤膝坐好，閉上雙眼，“先從塔里出去再說吧。”

　南棠忽然覺得自己像咬鉤的魚，螢雪一次放一點餌，著跟著轉。

　————

　調息了約有一個時辰，又有螢雪的太虛聚靈丹輔助，南棠恢復到八，睜開眼來。

　夜燭比早一刻醒來，正背朝負手而立在前，那只小灰鼠趴在他肩頭，里發出細微的咯吱聲，也不知在啃咬什麼。

　“外頭來人了。”聽見南棠的靜，夜燭道。

　南棠放出神識，小心翼翼自地下鋪向外界。神識如棋格，離土丘不遠之果然出現了四個修士。這四個修士三男一，境界都在元嬰以上，飾華，靈流轉，皆非凡，側跟著兩只靈，三件法寶懸飄在后，發出三虹，將四人籠罩。

　南棠一看他們的行頭，就知對方是茬子，不好對付，迅速在心中開始估算迎戰的勝算，只是還沒等拿主意，夜燭就先開口了。

　“他們發現我們了。”

　那四名修士已經散開，兩人在前，兩人在后，側跟著的兩只靈已然朝著土丘奔來。這兩只靈，一只為全漆黑、雙眼赤紅的三頭狼，另一只則是如堅甲的巨大金角犀。

　他們三人要迎戰四個元嬰以上的修士外加兩只實力強大的靈，這戰有點難打。

　地面隨著金角犀的奔跑而微微，土丘開始沙沙落土，南棠退后兩步，雙手各扣兩枚符箓，迅速道：“三頭狼是左后修士的靈寵，金角犀是右前修士的，我送你們過去，你們想辦法先制住那兩人，這兩頭靈□□給我。另外盡量使用金、火、土三系法。”

　這場斗法與先前不同，先前幾次，都藏在后縱觀全局，再輔助螢雪，但這次遇到的對手從數量來說就先制住他們三人，若不出手，螢雪和夜燭會扛得非常吃力。

　夜燭不置可否，只把肩頭的小灰鼠往頭上一扔：“這是吞石，讓它在這幫你。”

　那只老鼠“吱”的一聲趴在南棠頭上，兩手兩腳住南棠發髻。南棠揚手將兩枚符箓祭出，在夜燭與螢雪后背之上，再放出風妖。

　夜燭與螢雪的形瞬間消失在土丘中，連氣息也一并匿。

　“最后再幫我一次。”說話間沒給風妖拒絕的機會，就用力將按進風妖兩腮，風妖頓時吐出一陣猛烈狂風，將藏形的夜燭與螢雪送出土丘，順便暫時阻止兩只靈的腳步。

　“對手借土丘藏匿，上！撞散土丘。”站在右前方的那個修士喝道，又掐訣化出道金直沒金角犀后背。

　轟隆——

　一聲巨響，金角犀猛地撞上土丘，四腳在地面出火星，土丘被撞得碎，三道人影倏地從土丘躍起，迎上金角犀。

　一個執劍，一個握斧，另一個震鈴，赫然是南棠玄靈千機匣的傀儡。

　南棠站在最后，邊被撞碎的土又重新聚集形小土丘，將其牢牢包裹在正中間。

　“不好！對方有人近，施頌，結陣！”一聲脆音響過，四人中唯一的修開口，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砰砰兩聲，邊兩個同伴均震退數百步，撞上后干枯樹桿，腳下與地面出一陣焦。

　兩個人影現出，不依不饒欺而上，如附骨之蛆般盯住那兩個修士。

　其中一人彩綾纏，手執圓，另一人則雙手化妖爪，森冷黑霧纏繞其上……二人對一眼，均讀出彼此眼中較量之意。

　這是從出生至今一千多年來，兄弟二人頭一次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