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看的?”
夜燭的聲音幽幽響起, 回在南棠神識之中。
南棠回過神。
雖然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邊的師兄妹,從江止到螢雪, 都是容貌出眾者,若單純以外表來論,眼前的鮫人自然不會讓失態。只不過世間人, 不論男, 有時也看周遭環境,譬如眼下,電閃雷鳴過后天乍現的海域,將眼前鮫人的十分容貌襯出了十二分。
這是種會讓人瞬間窒息的不太真實的。
南棠覺得自己是個大俗人,天生喜歡漂亮的人事。
“為何不敢看本君?”
但顯然,對面鮫人誤會了和的手。
鮫人開口了。
他這一張,南棠心臟隨即一跳。如果說他的容貌是十分,現下畫面是十二分, 那麼他的聲音,在南棠心里能飆升到一百分。
清越的嗓音溫像那一地細膩的白沙, 也像這一刻灑落的天, 耳抓心,聽得人麻。
“把手拿下來?”他溫道,聽語氣沒有責怪擅闖此地的過錯。
南棠覺得失禮, 用右手拉了幾下左手,左手紋不, 夜燭也不作聲,南棠只能訕訕道:“仙君神, 小修不敢冒犯。”
鮫人似乎一愣, 隨后南棠聽到他低低的笑聲。
“不過是張臉你都不敢冒犯, 又何來膽量擅闖我的府?”他反問道。
南棠被問得發窘,只能答:“小修絕非有意擅闖,只是正巧與道友在白汲境中尋找礦料,無意間發現了這個境中境,以為只是古修境,才斗膽前來一探究竟,若是知曉此乃仙君府,小修們絕不敢踏,還仙君恕罪。”
“可你要是不進來,那我就有可能在剛才的天劫中殞命。你不想救我?”他話鋒一轉,又道。
“這……能幫到仙君自然是小修的福氣,但萬萬談不上救,小修修為低下,不過略盡心力,天劫還是仙君憑自己的實力扛下的,與小修無關。”南棠只能繼續客套——這個鮫人的心思,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虛偽。”他又一聲輕笑,“你分明就是進來覓寶,結果撞上天劫,怕和我一起死在這里,才出手幫我的。”
“……”南棠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直接的人,這話沒法接,憋了半晌,才道,“仙君既然心中明,又何必問小修?”
結果他笑得更大聲了。
笑聲不刺耳,也沒有嘲諷,是暢快歡愉的笑,像歌聲一樣聽。
“小友莫慌,你救了本君,本君自不會以怨報德,況且你進此地……也不過機緣巧合。”他笑夠后才道,“能把手拿下來了嗎?”
他邊說,邊手拉左手。
啪——
一聲清脆的拍打聲。
兩個人都愣了。
南棠的左手拒絕他的,反手狠狠拍開了鮫人的手后又捂住南棠眼睛。這樣大不敬的作讓南棠后背生汗,只能干道:“仙君……”
鮫人的目似乎落在的左臂上:“你左手的花紋,特別。”
語畢,托著南棠的氣勁突然間消失,南棠失重往下跌,的靈力與神識雙雙耗盡,一時半會無法恢復,失去依附力后直墜向海面。
“夜燭,你讓我得罪大能了……”
南棠一句抱怨的話沒說完,的下墜之勢就停止了。
鮫人攔腰接下了。
這一次,左手沒法再捂眼,他只想推開這條魚。
鮫人低頭看了眼在自己膛上的手,用目詢問南棠。南棠看著自己在人家口的手,涌上頭,撕了夜燭的心都有了——本來沒什麼,被夜燭折騰得像真的垂涎人家貌與、一樣。
此等窘境弄得南棠就算窩在鮫人懷中,也沒了半分旖旎想法,滿腦子就只想著,該如何從這樣的尷尬里解出去,好在鮫人并沒問出口,漂亮的魚尾破開海面,白浪層層涌來,將二人送往岸邊。
————
一道白浪破海而至,轉眼就到白沙灘前。
還未上沙灘,鮫人的魚尾就漸漸分開,慢慢幻化,腰間旋上一條藤紫帛,赤足走上了沙灘,將南棠輕輕放下。
“能走嗎?”他問道。
南棠點頭,站到沙灘上,為終于離那尷尬的境況而長吐一口氣后才放眼四,尋找嫣華他們。
一番狂風巨浪,整個沙灘險些被淹。嫣華與緹煙早已醒來,正各自施展本領護住沙灘這方寸之地,心里一陣焦急,眼下風平浪靜,們才收起法,正要去找南棠,就察覺到一仙威從天而降,心中一陣惶恐。
“嫣華!緹煙!”南棠飛快上前,“你們沒事吧?”
嫣華和緹煙均搖了頭,又詫異地向跟在南棠后的修士,南棠不及解釋,只拍拍們的肩膀,就又向癱在地面上的赤寧沖去,趁著嫣華和緹煙向鮫人行禮時,蹲到赤寧邊,神識一彈,把夜燭給彈回赤寧里。
“夜燭,你別再給我搗!”的老臉都被他給丟了。
赤寧睜眼站起,抖抖,對南棠的警告置若罔聞,只將頭重重撇開。
南棠又轉頭尋找銜寶,還沒找到銜寶的影子,就見鮫人與緹煙、嫣華三人已經走了過來,鮫人的目漫不經心掃過赤寧,赤寧仰頭去,兩廂目撞上,鮫人溫的眸逐漸凌厲,目中的幽也愈發暗沉。
神識虛空中對敵的景尤在眼前,二人仿如遇到天生的勁敵般,暗涌。
不過這對視也只片刻,都是強大的修士,輕易不會給自己招仇,鮫人收回目,赤寧亦轉開臉。
“銜寶呢?”南棠記掛唯一沒有下落的小猴子。
“剛才還在我邊呢。”嫣華也沒見著他。
這小猴子,有危險的時候怕死得要命,恨不得鉆到里,危險一過,大概又忙尋找寶貝去了。
“姐姐……”
提曹,曹就到。
銜寶的聲音響起,他從沙灘盡頭海域里沖回沙灘,懷里還抱著一大堆東西,興地沖向眾人,邊跑邊嚷:“看,寶貝!好多好多!”
待到近時,他撒開手,懷里那堆東西嘩啦啦掉到地上,他捧起其中一片,遞到南棠眼前。
南棠沒接,又窒息了。
銜寶從海里撿回來的,正是鮫人褪換下來的舊鱗片。鱗片呈淺淺藍,流淌著珍珠般的澤。
正主就在面前,結果他撿了人家的鱗片來獻寶?
“那邊還有好多好多!”銜寶開心極了,指著海岸線道。
“這是什麼?”緹煙不明所以地接過鱗片。
“鮫人藍鱗,若是制甲,是世間難得的至寶,若是丹,可煉仙藥,若是制,亦是不可多得的材料。”
回答的是鱗片的主人。
“那定然可以賣個高價!”緹煙欣喜道。
話音剛落,手中鱗片就被南棠收走。
“仙君的東西,自然是要歸還仙君的。”南棠將鱗片雙手奉還。
緹煙和嫣華對視一眼,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臉隨之一變,惶惶垂頭。
鮫人沒接,淡道:“這些東西對本君沒什麼用了,就送給小友吧。”他說話間揮揮手,海邊與海水中散落的鱗片都向這邊飛來,沙灘上散落的寶珠也隨之一顆顆浮出沙礫,通通飛到三人邊,堆疊一座小山,銜寶整只猴趴在山頂不肯撒手。
嫣華和緹煙已經呆若木,只有南棠還保持著一神智。
“這……不太好吧。”
“有何不可,小友救了本君命。莫非小友覺得本君命不值這些東西?”
又是一個反問。
“值。”南棠哪敢說“不”。
“那就收下吧。”鮫人道。
南棠左右肘撞了下邊的緹煙和嫣華,二人回神,和南棠一起對著鮫人拜禮:“多謝仙君賜禮。”
“送給小友的,與你二人無關。”鮫人直白道。
緹煙和嫣華尷尬了,南棠只好道:“你們把這些先收起來吧。”
兩人這才如獲大赦般將地上的東西收儲空間中。
“小友,可愿去本君府一坐?”鮫人又問南棠。
南棠掐指算了下時間:“仙君,白汲境只開放十天時間,我們已經耽擱了八、九日,境恐怕要關閉了,我們得盡快趕回,否則就出不去。”
鮫人不以為意:“你們要去哪里?”
“銀沙集。”
鮫人垂眸笑了笑:“白汲關了就關了,想去銀沙集還不簡單,我送你們去。”
他說話間又揮揮手,一道彩虹忽現天際,沙灘盡頭的海面突然向兩側破開一條道來,道路的盡頭,浮現出一座海市蜃樓般巨大的宮殿。宮殿華麗巍峨,幾個普通鮫人游在宮殿前的石階上,均向這里來,齊聲道:“仙君歸來。”
鮫人朝南棠道:“小友,請。”
嫣華和緹煙都停下手中作,齊齊向這座宮殿。
通向宮殿的道路旁,蜷著一只巨大紅蚺,紅蚺邊立著塊碑。
“銀沙灣”三個字映眼簾。
“月梟仙君……”緹煙最先想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向鮫人。
“你認識我?”月梟問。
“您的名號,整個銀沙集有誰不知?”緹煙霜冷的面容難得浮起興。
在銀沙集修行了近三十年,終于見到這位傳說中的神人了。
月梟的大名,南棠來銀沙集的第一天就聽緹煙提起過,雖然在銀沙集呆的時間不長,但那三天里似乎走到哪里,都能聽到這位上仙的名號。
止不住的好奇——月梟,原來是個鮫人。
吼——
赤寧走到邊低低一吼,目之中明晃晃的怒氣。
————
“煩死了,都閉上!”
遙遠星域的浮舟之上,一聲冷斥響起,聲音不大,卻也讓佛掌下站的修士都垂手肅立。
佛掌上坐的男修今日顯得心浮氣躁,眉宇里濃濃不悅,他一點也不想聽下首修士喋喋不休的稟報。
浮舟上的修士們不敢說話,氣氛略顯凝滯,片刻后,男修忽從佛掌上飛下,袖一拂,邊立起一面巨大冰鏡,鏡中照出他的模樣,他在鏡前看了一小會,抓著旁邊一個小修士問道:“本尊問你,本尊這容貌,生得如何?”
也不知道虞南棠看到他的真實模樣,會有怎樣表,是驚是喜?
那小修士大驚,不可思議地抬頭,只看了一眼又惶惶收回目:“尊上的容貌,天上地下無可匹敵!”
“……”夜燭更煩了。
馬屁都沒虞南棠說得聽。
他又甩袖走到浮舟旁,作勢飛出,舟上小修齊齊變。
“尊上,不可!”
夜燭攥攥拳,停在舟畔,遠眺這片星河山海。
螢雪怨自己被鎮于巫嶺一千三百年,難道他就不是這片星河瀚海的困?一千三百年,他也沒踏出過半步。
長淵夜燭,孤峰螢雪……
他們兄弟二人,不過是他人掌中棋子。
一縷劍光鎖住八道絕世兇魂,窮奇、燭龍、鯤鵬、螣蛇……少年體內,為何隱藏著此等秘辛?封印鎖鏈,層層破碎。燭龍之目,窮奇之力,鯤鵬之翼,螣蛇魅影……帶給他一項項逆天神通。這一生,隻問今朝,不求來世。這一劍,刺碎淩霄,踏破九天!
“誒,你聽說過天罰嗎?” “嗯?就是那個百年一次,動輒覆城的天災?” “是呀,聽說前段時間天罰又出現了。” “真的假的,這次恐怕又是生靈塗炭,城毀人亡吧。” “那可不一定,聽說這次有人從天罰中活下來了!” “從天罰中活下來?你莫不是在騙我。” “真的,......沒騙人。聽說活下來的人,是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文武雙全、拳打魔界、腳踢天界,男人見之膽寒,女人見之褪衣的好男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