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緹煙約定妥當后, 緹煙將南棠二人帶到鬼榆旁租府。果然如緹煙所言,不同府的價格差異巨大,南棠想了想自己兜里積蓄,要了間一千五仙幣半個月時間的府。
府有個闊氣的名字, 作“龍宮”。進府的鑰匙是一枚魚狀鑰匙, 倒是應名。南棠拿著鑰匙在狹窄的樓梯間走著, 木梯被赤寧踩得“咯吱”作響,讓人不由自主擔心這吊梯會被他踩斷。
南棠不止一次回頭看夜燭——要不是因為他,還能再省些仙幣,要最便宜的府。這一千五的仙幣付出去,本就不富裕積蓄越發慘淡,后還跟著一只年赤寧,兩只, 一只狡猴, 這一大家子的生計, 著實愁人。
夜燭從的頻頻回頭里看出的顧慮, 一步沖到后, 低吼兩聲——花了再賺, 想那麼多做什麼?
吊梯猛烈搖晃起來,把嫣華嚇了一跳。
等到了“龍宮”, 南棠打開府門,千篇一律的印象被打破,與嫣華怔在門口。
難怪這里的府敢開出高價來,原來簡陋的木門背后是須彌芥子般的空間。
“龍宮”里頭還真是個龍宮。迎面而來的是偌大府, 地上鋪著細白沙, 別說夠與嫣華加上赤寧住, 就是再多一倍也綽綽有余, 府以巨大珊瑚樹隔開了三間房,用來打座休憩的是個大蚌殼榻,角落里堆滿發的碎晶石,擺著幾壇靈泉水,是客棧免費提供的。
而這些都不是最讓南棠與嫣華驚訝的,讓們震驚在門口的是府沒有墻壁,除了門以外,四面與穹頂俱是明氣障,屏障外是海底風——幽深的波瀾水里,五彩斑斕的游魚徜徉其中,石鏡漂浮,蝦蟹橫行,偶見巨鯨游過……果然是個龍宮。
眾人還在驚訝之時,兩道小影子竄子,赤寧已率先沖府,開始撒歡,不是在珊瑚上磨起爪子,就是沖到屏障前要抓魚,爪子在屏障上狠狠刮下來……南棠清醒過來,推著夜燭進府:“快,快管住他們,弄壞了我沒錢賠!”
想起土地爺代的話。
夜燭一聲怒吼,已經掛到珊瑚樹最高的小崽子“咚”一聲掉下來,那邊追魚的那只也急剎腳步。
嫣華是最后捂著耳進屋的,一進屋就把門砰地關上——不應該和帶崽的住一起。
幸好府隔了三間房,嫣華獨一間,南棠帶著赤寧和銜寶住另一間。
餐風宿了好幾天,總算是有個像樣的落腳,這筆仙幣花得值。南棠的緒很快就調整過來——這是個寶藏地方,多賺錢多,沒病。
兩只小崽子只在最初被夜燭震懾了片刻,沒一會就故態萌發,沖到房間中打起架來。銜寶也沒閑著,他一溜煙上了蚌殼床,蓬一聲變回真人大小,滾了兩圈,踢到床尾裝滿瓶瓶罐罐的木盤子。
“姐姐,這是什麼?”銜寶坐到床尾,不知所以拿起木盤的小瓶子,讀出上面的字,“冰油……”換一瓶,再讀,“火油……”
南棠不明所以地轉頭,剛想說話,夜燭又是聲怒吼,沖到銜寶邊,用爪尖勾起他的后領,把人給扔了出蚌殼床,而后一掌按在木盤上。
憑借男人的直覺,這盤不是什麼正經東西。
“是什麼?”南棠走過來想看,奈何夜燭不讓,用軀擋住的目,左突右閃也沒能突破他的防線,敗興而撤。夜燭正松口氣,不妨南棠狡猾,趁他松懈之時突然鉆進他前。
“什麼東西這麼寶貝,我也瞧瞧……”越不讓看南棠越好奇,目徑直落在木盤上,話說一半忽然卡殼——明白夜燭的良苦用心了。
這一大盤子都是付費使用的“火油”、“冰油”、合/歡香、果……其中還夾著兩道免費贈送的強效隔音符箓,旁邊放了張溫馨提醒——仙人“打架”,敬請使用,以免擾鄰。
雖然客棧本就有不錯的隔音措施,但架不住修士的花樣……
南棠騰地轉頭,對上夜燭寫滿“不讓你看你非看,要眼瞎了吧”的目,臉騰地紅了。
神雖已融合,但依舊未經人世,這些不正經的事,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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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時間過得很快,南棠都用來悉銀沙集,明明不大的地方,卻似乎有許多值得探索的地方。
在銀沙集淘到本介紹銀沙境的玉簡,簡單了解了一下這個境。
所謂境,大多是位于修仙界極角落的神區域,需要掌握特殊的開啟法門才能進的地方,當然也有小部分屬于空間裂變的夾地帶,前者常見,后者很稀有。白汲境就屬于前者,其真實位置就在銀沙灣附近某個未知區域。這個境每五年一開啟,每次只開啟十天,一開始修士境為了尋找前人寶,多單槍匹馬,可后來漸漸發現除了前人寶外,很多境還有富的礦脈與靈植等天材地寶,并且這些東西可以再生,于是就演變出隊探境,畢竟十天靠一個人的力量要挖這些天材地寶是不可能的。
而就像緹煙說的那樣,有許多普通境所產之對大能者來說已不吸引力,便對于普通修士來說卻是筆不小的財富,這種況下,境開啟前就會被分包出去,以另一種方式賺錢。
白汲境里最大的特產應該是梧木、靈草與赤石。這三樣東西雖然不算多稀有,卻是很多武、法寶與丹藥的煉制基礎,市面上一向有大量需求,除此以外,白汲還有些罕見的寶貝,譬如赤石礦、藍蛟、蝕焰草等等,這些東西隨便找到一件,在外面都能賣出好價格,就看有沒遇上的運氣了。
三天時間轉眼到頭,南棠帶著嫣華、夜燭與銜寶前往銀沙集北面與緹煙會和,兩只崽則被扔到了戒指里。
這三天,緹煙并沒與們見面,因要進白汲境,需要準備的東西很多,也忙得焦頭爛額。
銀沙集北面已經聚集了不人,緹煙正在其中與人寒暄,一看到南棠就拉著們來認識人。
“給你們介紹下,這位是梁哥,咱們銀沙集的老大哥,今天這白汲境就是梁哥的。梁哥,們初來乍到,以后可請您多加關照。”緹煙兩邊介紹起來。
南棠忙乖巧道:“梁哥好。”
嫣華有樣學樣。
“好說好說。”梁哥吐了口煙霧,笑了笑,轉頭又被另一幫人走。
緹煙便又把南棠二人拉到樹下 ,樹下站著兩個筑基初期的小修士,看到緹煙過來齊齊喚了聲:“煙姐。”
“這是我另外請的幫手,小羅,小馬。這兩位是南棠、嫣華。”沉著臉介紹道,末了又附到南棠耳小聲道,“找來打雜的小工。”
這兩個修士是緹煙花八百仙幣一個人的價格找回來的,主要負責在找到寶貝后挖取收集,所以修為低點沒有影響。
“棠姐,華姐。”兩個小修士喊道。這里不興喊什麼仙君仙尊,都按哥姐稱呼,江湖氣十足。
招呼打完,緹煙又開始向他們四人說起境的注意事項,話剛說到一半,忽被一聲招呼打斷。
“緹煙妹妹,又見面了。”
南棠先見緹煙神微變,才注意向說話的人。說話那人后帶著五個修士,生得面皮白凈,手里搖著柄折扇,倒也有些風流倜儻的調兒,只不過眼神肆無忌憚,不止對著緹煙,就連南棠與嫣華同樣被他上下打量著,人不悅。
夜燭后背的已經悄然張開,緩緩走到南棠邊,南棠他的頭,沒說話。
“你怎麼也在這?”所幸緹煙一步上前,擋在南棠二人與那男修之間,目愈發霜冷,殺氣微溢。
“你為什麼在這里,我就也為什麼而來,都是緣分,緹煙妹妹張什麼?”那人合攏扇子,朝著緹煙下頜挑去。
緹煙向后一退,怒視他:“楊!”
“妹妹還是這般潑辣,本君喜歡!”楊反倒笑起,看獵般看,后的男修們也一陣轟笑,“聽說你為了進這白汲境,向人借了萬枚仙幣?可有此事?”
緹煙頓驚:“你如何知道的?”
“我何止知道?”他說話間取出一張紙契,當著緹煙的面展開,“如今,我還是你的債主。”
緹煙俏變,手去奪紙契,卻被楊收回。
楊又看了看南棠與嫣華:“你還能找著幫手?不容易!”
“你!”緹煙狠狠盯著他得意的臉,忽然間想了什麼般——自己借債之事很有人知道,可借據卻進了楊的手,再加上原本說好要進境幫自己卻臨時反口的兩個朋友,這趟白汲境,是個局。
“希妹妹這回進白汲境不要空手而回了,否則這筆債……妹妹只能拿別的東西來抵。”楊哈哈大笑著轉離開。
南棠只見緹煙垂在側的手重重攥起,不由擔心:“緹煙?”
緹煙一震,轉頭恢復了舊神,只朝二人淡道:“他幾年前想要我與他結修,被我拒絕后懷恨在心,一直想方設法我就范。不過你們放心,這是我與楊的舊恩怨,跟你們無關,不影響我們間的合作,只是進了境不得要多加小心。”
語畢還不待南棠問話,那邊梁哥已經集中眾人,準備開啟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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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當午,一束垂直落進梁哥手中的古圓鏡中,他再將圓鏡傾斜,鏡面上折出一道線,在前方不遠打開了一個丈高的虛門。
眾修依次邁境中。
這趟一共來了四隊人馬,人數最多的就是楊萬那一隊,他們包下了境正中最好的位置,西南和東南一隊,東北一隅再一隊,剩下的西北角屬于緹煙。
南棠幾人最后一批進境的,才剛踏進虛門,緹煙只拋下句:“跟我來。”就一馬當先朝著西北方位掠去。南棠知道因為楊的刺激力頓增,便也卯足了勁頭隨其后朝西北飛去。
白汲境頗大,幾人趕慢趕,才在半個多時辰后飛到西北角。眾人落下云頭,緹煙失了玩笑的心,面冷凝地吩咐兩個小修在原地搭建營地,準備補給與運輸所用的家伙——畢竟要挖礦伐木,原木原礦都是龐大的東西,他們的儲袋可不夠放,得想辦法運回去,這是在這里建了個臨時的傳送陣。
留那兩個小修在原地忙碌,緹煙帶著南棠飛到上空,直至能俯矚幾乎整個西北角才停下。
白汲由幾座地勢和緩的山巒組,山林樹林茂,不過外。圍是一整圈的嶙峋山石,寸草不生。西北角這里,就倚著一片嶙峋山石,地勢也不像境中央那般和緩,包括樹林,也相對較疏。
“我打聽過,西北角這里,會有梧木和一條赤石礦脈,赤石傍生于石巖底部,繞著山石查探應該會有,南棠……”說著向南棠。
南棠會意地點點頭,閉上眼,釋出神識。
剎時間,整個西北角盡在神識虛空中展現。
“緹煙,給我輿圖。”閉著眼朝緹煙手。
緹煙將羊皮所繪的輿圖遞到手中。這是西北角的輿圖,梁哥只給進境的每隊人馬自己所包下的對應區域輿圖。
南棠一手執圖,一手化出一只筆,對照著神識所見,將生有寶貝的區域一圈出。
足足探察了近一個時辰,南棠的神識支撐不住收回,才把輿圖遞回緹煙。
“差不多了,我都圈出來了。”南棠道。
緹煙低頭去,才一眼就道:“不可能!不可能只有這一點!”
南棠嘆口氣,看向輿圖——輿圖上只圈出幾片梧林、星散的靈植以及偶爾發現的靈位置外,并沒赤石的位置。
盡力了,雖然不能保證完全探出,但應該八、九不離十。西北角沒有們所想得那般樂觀,就現下發現的這些,恐怕會讓緹煙本無歸。
“我明明打聽到這里有赤石礦脈的,怎麼會一點礦石都沒有?”緹煙不可置信道。
“緹煙姐姐,這里原本應該是有赤石礦脈的。”嫣華已經在附近探查了一圈,飛到二人邊,臉難得的凝重,“能生赤石的那片山石赤剛巖,我剛才已經在附近的赤剛巖下方看過了,是有赤石礦的痕跡,但是……礦脈里的礦母被挖走了,這里已經變廢礦脈。”
有礦母在,才會源源不絕生新礦。
“不可能!”緹煙依舊難以相信。
南棠只覺得自己在外面時的不祥預正在逐漸真。
如果楊真的設了個局給緹煙跳,那麼緹煙打聽到的消息也有可能是這個局的一環節,為的就是哄緹煙傾家產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