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我們呆在沙漠裡的第一個晚上,除了在外面發生了某些不和諧事件,導致我又紅又腫地回去之外,再沒有別的事發生了。
可是九叔這種反派活到現在,就證明了科學在這裡是不存在的。九叔在枯坐一夜之後,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淡然吩咐道:“收拾東西,我們換一間屋子再過一夜。”
……叔,我們是來盜墓的,不是來當黃沙清理隊的!你不會是認真想讓我們把這座城的沙子清幹淨吧?!
我和槍哥迅速換了一個眼神,我順便一把拉住了什麼都不問就準備乖乖去幹活的張玄。槍哥說道:“九叔,我們需要一個理由。我認為,一直在這裡耽誤時間並不是明智的舉。”
“理由就是,我的直覺。”九叔輕聲說道,“我總覺得,這座城有什麼東西是我們沒有發現的。我們只在這裡呆三天,三天之後如果沒有線索,立刻離開。”
頓了頓,他又說道:“槍兵,任守,相信我,我對時間的一定比你們強烈得多。”
紅搖說過,九叔原來是倒鬥界的一把大手,武力智力雙A+的角。只是我除了發現他在扣人工資方面特別有天賦之外,紅搖杜撰的技能目前還於灰階段。這一趟出行因為紅搖把舒道做死在了床上,我們的隊伍總評價是智障指數遠大於智商指數。盡管九叔從不知名的角落拉出來一個蒼離充當知識分子,可是一路上這家夥發揮的作用還不如他那副眼鏡讓人安心。這樣武力智力嚴重不平衡的狀態下,九叔就只有被迫出山,親自尋找線索了。
開始的時候,我還有點好奇地看著九叔東走西轉敲敲打打,他戴著一副特殊的眼鏡,據說能濾出某些波長不太一樣的線,從細微的差別中尋找線索。憑借這副眼鏡,九叔也的確打開了一些室,讓我小小激了一把。但是這些機關室無一例外都是空的,好像事先有一個什麼都清楚的賊,把整座城市都洗劫一空了。除了一城黃沙和門前的守門幹,什麼都沒給我們留下。
這座城,幹淨得有些過分。和我們路上經過的那個慘無人道的人路不同,黃金城裡面不但沒有任何窮奢極的寶藏,就連材料都從原來的“黃金”變了“假黃金”。就好像槍哥抱著一個長大妹子上了床,結果驟然發現妹子的臉變了姐一樣,讓人恨得想要自宮。
到了第三天下午的時候,我們四個人已經集窩在一間清理出來的背房間裡,一邊著車裡最後庫存的可樂綠茶啤酒,一邊愜意地看著九叔的影在烈日暴曬下勞著。除了蒼離,這裡面的人都被九叔剝削過,沒有一個人有喊他過來一起共的願。
我喝了一口冰可樂,滋滋地說:“小玄子,你猜他最後能找到嗎?我賭五十塊今天晚上我們就能打道回府,明天我們去市裡逛夜市怎麼樣?”
槍哥喝啤酒:“跟一百。好主意,逛夜市加我一個,我聽說這種地方的妹子們別有一番野風味。蒼離你要一起來嗎?”
蒼離皺了皺眉頭:“你們就這麼不信任他嗎?別忘了,九叔可是二十年前的風雲人。我覺得他一定能找到!”
我瞥他一眼:“你也說了是‘二十年前’,現在得九叔早就被扣工資的喜悅沖昏了頭腦磨鈍了技,有本事跟我們一起下注啊!”
蒼離咳嗽:“我剛才觀察了一番天象,覺得可能最後找到寶藏的人不是他,跟一百,他找不到。”
我:“對了,我剛才在包裡面發現了撲克牌,有沒有人一起的?”
槍哥,蒼離:“好!”
張玄,從頭到尾:“……,?,……”
我們的牌局從鬥地主打到雙升,從炸金花打到比大小。最後無聊了我又出來三國殺的時候,發現外面的天不知道什麼時候了下來。
在沙漠裡,這樣的天氣是很見的。濃雲布的天空一直延到沙丘的彼端,黑的雲層上面好像有什麼發的東西在遊走,我看的時候雲裡一個閃電打下來,接著就是一聲炸雷。我還沒來得及憾九叔的日暴曬酷刑結束的太早,大顆大顆的雨水已經劈裡啪啦落了下來。
我雙手著窗臺,怔怔看著外面。好像有人站在雲端之上往下潑水一樣,撲面而來的飛濺水氣很快破開了沙漠灼燒了多日的炎熱。雨水落在沙地上、房頂上,我本來不及看見沙地是如何變的,視線就已經被雨簾完全遮擋住。耳邊只有雷聲與不斷的水聲,槍哥靠到了我邊,目也著窗外:“怎麼會突然下雨呢?”
“沙漠了那麼多天,你就不能讓人家喝點水啊。”我有點幸災樂禍地說,“啊哈,我現在到想看看,九叔他會不會冒雨連夜工作……噗!九、九叔!”
我的幸災樂禍還沒盡興,一個高大的影已經堵住了門口。九叔一淋淋地走了進來,可能是淋了雨的關系,他看起來比平時更加沉。目淡淡掃了我一眼,我立刻給跪了,連滾帶爬跑到張玄背後,防止某人的打擊報複。
槍哥走過去,問道:“九叔,外面的況如何?我們需要現在收拾東西嗎?”
九叔了一下眼前漉漉的額發,搖頭道:“不……這場雨下得突然,沙漠裡這種雨一般不會持續時間太長。我們在這裡等一下,若是過了午夜十二點還沒什麼況,那再……”
他的目亮得驚人,抿著。我能聽到槍哥無奈地歎了口氣,他說道:“九叔,何必呢,我們已經在這裡呆了三天了。你知道嗎,現在的你就和過去的我一樣,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卻還……”
“槍兵,閉。”九叔厲聲打斷了槍哥的話,他難得緒這麼激,平靜了一下,他才再次開口,聲音又冷又:“我和你們是不同的。我要找的東西不是傳說,不是寶藏,只是……我並沒有強求你們留下來。事已至此,既然黃金城並沒有什麼寶藏,你們可以隨時離開。只是,不要對我的行為指手畫腳。”
我覺得槍哥那口氣一定都沒提上來。九叔一直有種不可思議的能力,讓你在覺得想要放下個人恩怨幫幫他的時候重新認為最好還是不管他好了。遇上這種人,死了也是他活該。
不出所料,槍哥怒了:“不關我們的事對嗎?很好,九叔,你放心,雨停之後,我們立刻離開這裡!”
我在一邊扯槍哥袖子。槍哥甩開手,擰著眉頭看我:“拽我幹什麼?任守,別管他,領導又怎麼樣?既然他說了讓我們不要對他指手畫腳,我們就滿足他的願!”
“誰要管他啊。”我小聲說,“其實我想說的是……管什麼雨啊,反正我們有車子,可以冒雨開車現在走嘛。”
“……”
槍哥不是個聖母,可是心地也不算壞。到底是一起合作了多年的同事,把車子開走留他一個人在這裡也說不過去。最後我們的決定是等到午夜十二點之後,要是九叔還是不走,就把他打暈了拖上車。
九叔沉默地凝著窗外的雨。過了一會兒,像是覺到我看他的視線,九叔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淡淡的。
“討厭我?”九叔忽然問道。
我訕訕扭過頭,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九叔臉上出一個有點譏諷的笑容:“討厭我的人很多,不差你一個。”
“……有時候我覺得你閨說的對的。”我小聲嘟囔,“世界這麼好,你幹嘛非要黑化中二什麼的……雖然是盜墓文,可這文的男主主都無比的正直可啊!害得我們還要糾結到哪裡把你丟下才不算太聖母或者太殘忍……”
“我沒有要求你們留下來幫我。”九叔淡淡說道,“就算你們把車子開走也沒關系。我們之間的關系僅僅是上下級,就算我死在這裡,你們也不用有任何疚。”
我歎了口氣:“都是上下級了,這關系還普通嗎?更何況,留下來等線索也不完全為了你。張小玄說秦皇陵在黃金城裡面,雖然我覺得他六是在瞎掰,可是萬一是真的……我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我想和他一起揭開,變人,一起活下去到老死。你不要太自。”
九叔沉默了一會兒,表仍然看不出什麼波。他低聲說道:“你隨時可以放棄。記住,對我來說,邊的任何人都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對象。我不在乎你們的生死,這個世界上,我誰都不在乎。”
“誰利用誰還不一定吧?說不定到了下面,我還要靠你的經驗來救命呢。”
九叔笑了笑:“那倒也是。蒼離和張玄,他們兩個知道的才是最關鍵的東西。只是張玄記得的只是零星的片段,而蒼離……”
他頓了一下,目掃了一眼矗立窗前安靜賞雨但是實際上是在跑神的蒼離,低了聲音:“蒼離……說不定才是真正了解全部的人。”
“九叔,我其實早就想問了,你擺著一副什麼都知道的神臉,有多大程度上是在裝?蒼離這種人也敢用……你就不怕重蹈黃宗的覆轍嗎?”
“怕?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已經什麼都不怕了。”
九叔看著窗外的雨說道:“倒鬥的人,有幾個不是在用自己和別人的命打賭?無謂方能無畏,無畏才是無敵。我明白這個道理,但是……”
他停在了這裡,再也沒有說什麼了。我看到他的手到了口袋裡,好像握住了什麼東西。從布料上面突起的形狀看起來,依稀像是個電話一樣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