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最應該恐懼的時候不是掉下去的那一刻。對於一輛堅固無比且防震措施堪比神舟嗶號的改裝車來說,只要不是從幾百米高的地方摔下去,都不太會一下子車毀人亡。陷流沙中,或者是走投無路被沙暴活埋,多神等級的沙漠探險車隊都是這麼掛掉的。
但是所有習慣站在地上生活的大概都不會喜歡掉下去的覺。我驚恐地掐著座椅,眼睛瞪著前面的張玄沉著(?)冷靜(??)地縱著車子準備降落,心裡拼命祈禱他是真的心裡有數而不是習慣面癱。
我的尖只開了個頭,就迎來了一次劇烈震。“砰”地一聲悶響,越野車以傾斜角可控的幾乎純平姿勢四趴地,如果擬人化的話,就是一個腹部脂肪彈富的大胖子四肢攤平著陸了,除了髒會從裡出來之外,傷可能最小。
我在座位上僵了半天,才緩緩了一下胳膊,手腕傳來的可控程度告訴我我還活著。
“沒……沒事吧?”我巍巍地問,一邊驚魂未定地緩慢爬出了一直蜷著的那個角落。
“活著。”九叔說道。
“同上。”槍哥匯報,一邊掃了一眼蒼離,“那家夥呢?”
我聚氣在指尖,準備一指頭狠狠朝蒼離臍下三寸過去,蒼離適時“嚶嚀”了一聲,緩緩蘇醒過來,睜開眼睛之前已經很湊巧地用手心擋住了我的指頭。
小樣,你繼續裝昏迷啊。
“這家夥好得很。”我把蒼離乎到一邊,“槍哥你這個沒良心的,居然不關心我家張小玄,先問一個外人。”
“張玄?我們全都死了他都不會有一點事!”槍哥火大地指著駕駛座上氣沉丹田穩如泰山的無駕照某,“媽的要不是他我們能玩無保護裝置越野車空中迫降?要不是這鬼地方湊巧不是流沙,又不算太高,就算這車子改裝過也早摔殘了!”
“要不是他,我們說不定就埋在沙暴裡了。”我咕噥了一句,“分明是槍哥你缺乏沙漠求生經驗……”
在我們進行無營養互相推卸責任的時候,副駕上的九叔已經整理外表完畢,恢複了以往冠禽的形象。他向車窗外了,然後回眸向張玄:“你早知道這裡有這樣的通道嗎?”
張玄搖頭:“不。”
“是不知道,還是不知道自己知道不知道?”
“不。”
九叔和張玄一問一答,好像猜啞謎一樣。不過很快我就看到九叔在太……看來不是猜啞謎,這倆人八都沒搞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吧?
張玄等了一會兒,看九叔似乎問不出什麼了,便又默默從車頂空間翻了回來,一屁坐到我旁邊,走了本來占了兩個位置裝弱的蒼離。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問了一句,一邊向外面探了探腦袋,“看起來不太像會被沙暴波及到的地方,我們倒是可以在這裡躲到沙暴結束,不過我們要怎麼上……上……”
我的話在我看清楚外面的景象的剎那戛然而止。我呆愣愣看著一片黑漆漆的窗外,好像魂穿到了異次元一樣。
“任守?怎麼了?”槍哥看著我的樣子,也湊了過來,只是他卻對著外面皺起了眉頭。這裡太黑,我們從上面掉下來的時候倒是破開了一個,只是現在上面正在刮著遮天蔽日的沙塵暴,沒有毫的芒進來。我深吸了一口氣,扭頭一頭紮進了張玄懷裡,開始發抖。
“車頂上應該有強探照燈,打開就能看清楚……但是我強烈建議你不要那麼做。”
槍哥此人,簡直就是人類賤本的集大者,別人越不讓他幹什麼,他越是想全做來看看。他二話不說,黑在儀表盤下面翻了半天,找到了探照燈開關,按了下去。
車頂的強燈是槍哥跑斷才特意配到的,濃霧中穿力也能達到上百米。我們的運氣自然不會好到在沙漠底下都能遇到幾千米的巨型窟,所以等量的剎那,就把這個寬度一二百米的照了個清楚。槍哥比我要出息一點,沒有嚇得發抖,只是他的呼吸也頓住了那麼一會兒。
這是個形狀扁平的窟通道,寬度能比得上帝都的一條主幹道,我們落下來的地方好像正好在窟中央,前方和後方,黑魆魆的通道都在向未知的地方延著。而燈打著的地方,不是巖石或者沙土壁,而是一大片慘白。槍哥調整了燈照的角度,平行於地面掃過去,目全都是一的慘白。
那些,全部都是白森森的骨架。不知道是什麼的骨架,整齊排列在窟兩側,和通道一起向前後延著。骨架保存得相當完好,在這樣幹燥的地下,竟然沒有一點腐爛幹枯皮殘留,幹淨的骨骼堆砌著它們生前的形狀,我順著燈看過去,那一個個黑的骷髏眼眶好像全都在注視著我,讓我頭皮一陣發麻。
“這些好像都是……駱駝?”槍哥遲疑著說。
“沒錯,是駱駝。”蒼離沉靜地點頭,他注視著窗外,剛才那個在沙暴來臨的時候就裝昏的齪男好像忽然換了個芯子,這個時候的他看起來無比冷靜可靠。
“全都是年的駱駝,從骨骼廓上看,它們的年齡和型都相差不多。所有的駱駝全都是跪伏狀面對著通道。每隔五米放置一頭跪著的駱駝,連姿勢都相差不大。相當確的擺放。這不可能是天然形的。這條通道是人工挖的,在上面把駱駝宰殺之後,才運輸到這裡擺放整齊的。”
我了一眼看不到頭的通道,心裡不由自主有些發寒:“五米一頭駱駝……這該有多駱駝死在這裡啊?”
“說,也要有幾百頭吧。”蒼離搖了搖頭,“看來,這可能就是那些駱駝不願意接近這裡的原因了。據說要比人類敏得多,說不定它們還能聽到千年之前的地下傳來的同類的哀鳴。”
“等等,”槍哥忽然回過頭來,“你說‘千年之前’?這條通道,難道是特意建造的通往黃金城的嗎?你怎麼知道?”
蒼離愣了一下,隨即開始若無其事看車頂:“我說了什麼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這個人裝得能不能更爛一點啊!
我和槍哥無語地看著他。而那個厚臉皮的蒼離依舊是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過了很久,九叔才發話道:“夠了,追究到底為什麼知道沒有意義。不管這條通道是通往哪裡,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沿著這裡向前。能人工在地下建造出這樣巨大的工程,就算不是通往黃金城,也一定能給我們提供一些線索。”
九叔下令:“槍兵,你來開車。張玄,如果你想起了什麼,最好趕快說出來。就算你不怕死,這一車人至有一個你在乎的人是怕死的。”
張玄沒說什麼,只是了。一只手條件反握住了我的手。
“那個,打擾一下,我貌似已經死過了。”我弱弱發言。不出意料被所有人無視了。
槍哥簡單對了對方向,車子掉了個頭,向我們來的相反方向開過去。我和張玄蒼離坐在後座上,眼睛一直看著車窗外。其實這種心理實在很奇怪,明明知道兩側都是森森的駱駝骨架,可還是忍不住看著它們快速掠過。
幾乎一樣大小年齡的駱駝,跪伏的謙卑姿態,拱迎著我們奔馳而過凹凸不平的地面。在燈照下,地面也呈現出一種慘白的彩,凹凸不平地向前延著。
我坐在車後面不斷隨著車顛簸著。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經曆過張玄開車的後癥,總覺得槍哥的開車技巧也在不斷向小頻率震過山車進化。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興起時猛地來個急剎車,本來看著這些死了的骨頭我的胃就有些不舒服,這樣子顛著,我覺得自己早上吃的東西正在食道口集造反。
“槍哥。”第三次從車座上和張玄一起滾下來,我沉沉地說,“你要是繼續報複張玄剛才開車折騰你,我就準備讓你和我昨晚吃的包子豆漿來一次親接了。相信我的準頭,我會全部吐到你的頭上的。”
“誰——”槍哥惱火地剛開了個頭,立刻又是一個急轉,後座上的幾個人再次疊一團。槍哥幹脆踩了剎車,扭頭說道:“誰和你一樣稚啊,報複他?跟這種人較勁我報複的過來嗎!有本事你讓除了我以外的人來開這段路,天知道這什麼鬼地方,路邊好像倒了瀝青一樣粘著車,又各種不平各種凸起。見鬼,那幫子修路的人怎麼完全不考慮一下開車來的盜墓者的心!”
“那時候的帶寬是給人走的嘛,和我們的新版本越野車不兼容的。”我探頭看了看外面的地面,出乎意料,地面不是一般的沙土石頭,而是呈現出一種灰白,看上去又堅又平坦。
“明明很平整啊,自己技差就不要找借口啦。”我說,“你已經慫到開不下去停下來了嗎?”
“技不行?!混蛋,剛才要不是我及時剎了車,現在我們早就被地上那鬼東西掀到一邊去了!”
和我這種生活一團和氣的和平小青年比起來,槍哥就像一個渾綁滿了引線的竹,槍法差不能說,秒男不能說,開車技差也不能說,只要中其中一個點,他能沖得炸起來給你看。
“我這就下去讓你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讓這段‘看起來’很平整的路像是地沼澤一樣混賬!”
點著引線的槍哥活像個渾都炸起來的倉鼠,看起來沒有很有底氣,反而是稚得讓人恨不得把他團倉鼠球扔出去。槍哥利索地開門下車,一邊念叨著:“你看!就是這裡,剛才要不是我躲得快,早就被這個……”
外面一下子靜了下去。我還在豎著耳朵等槍哥繼續找理由推卸責任。可是等了很久,也沒有聽到下文。
“槍哥?”
“九叔,你……下來看一下行嗎?”槍哥的聲音猶猶豫豫響起來,很是古怪的聲音,“地上好像長出來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