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離比我想象中靠譜一些,至在他笑嘻嘻著頭說“對不起啊又走錯了”這種句式達到一百次之前,我們抵達了沙漠。話又說回來了,蒼離是怎麼知道我決心在他說夠一百次的時候就滅了他的?
“看,沙漠。”蒼離一只手按在車上,一只手展示一樣向前方隨意一揮。
“不就是找對路了嗎?不用自豪得好像這裡是你的一樣。不過我們怎麼進去?傳說中的沙漠之舟在哪裡?”我探頭探腦左右看著,旁邊幾個穿著髒兮兮袍子的大叔懶洋洋牽著幾只駱駝,駱駝看上去面黃瘦營養不良,邊還了個“一圈五十”的牌子,看起來不太像能載著我們到達黃金城的樣子。
“我們不坐駱駝。”蒼離說著,一臉期待地看著我們的大叔頓時失去興趣地轉移了視線。
“不坐駱駝?可是……人家去盜墓的不都是騎著駱駝去的嗎?什麼X八一啊X凱旋啊,我們不騎駱駝是會被時代唾棄的。”我有些地看了看那幾頭駱駝,在沙漠裡騎駱駝……我還沒試過呢!
“都告訴你別看小說了,小說看多了會壞三觀的。”槍哥斜眼看我,“你看那駱駝骨瘦如柴的鬼模樣跟你有一拼了,你們倆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你騎它,是在拍非洲難民營宣傳畫嗎?”
“……要你管!駱駝還沒意見呢,而且……蒼離,你說進沙漠是不是要騎駱駝?”
我和出租駱駝的大叔一起期待地著他。
“呃……阿守,雖然進沙漠探險的確駱駝是最好的,但是很憾,我們這次要開車去。”
“為什麼?”我瞪眼睛。
一點科研工作者神都沒有的蒼離沒有向我仔細解釋。他只是好心地建議我可以租一頭駱駝試一試,租金他可以公費報銷。我神飽滿地招募了半天隊員,到最後也只有張玄一直沒說話,默認願意和我一起。
沙漠飛駝突擊隊出發了!
然後一個小時後……沙漠飛駝突擊隊又狂奔回來了!
張玄一的風沙,神態淡定地騎在駱駝上,我半死不活地被他提在下面,跑得口吐白沫的駱駝四肢一陣抖,厥倒在地上。
靠在車後座上優雅地喝紅茶,發型一不的蒼離笑瞇瞇舉手:“嗨,你們好,我估計你們也該回來了。”
“……張、張玄……”我奄奄一息地一邊和駱駝一起吐白沫,一邊著張玄。
“?”
“幫……幫我對著他豎一中指……不,還是兩好了……”
改造過的裝甲越野車狂奔在茫茫沙漠之中,槍哥難得好心地從旁邊的小冰箱裡面取出一罐可樂,到僵直在後座上奄奄一息的我臉上,一邊同地說:“看在你努力與惡勢力做鬥爭的份上獎勵你一下,不過下次鬥爭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你看,又給咱們正常人丟人了吧……”
“別跟我攀親帶故的……誰跟你‘咱們’的?”我搐了一下,把臉上的可樂拿下來看了看,又重新扔回去,“可樂過期了槍哥。”
蒼離悠閑地開著車,一副無辜狀:“我告訴你不要去的,看你……”
“你把理由說明白會死啊!”我惱火地說,“你就說一句‘那裡有種駱駝接近就會發瘋病毒’會死嗎?!八嘎!”
我和張玄騎著駱駝慢悠悠在沙漠裡往前走,開始的時候我還頗有一種阿凡提倒騎小驢阿凡達倒開高達的悠閑,可是沒走多久,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匹本來好像稍微走快點就會死的瘦駱駝,忽然發瘋一樣狂奔起來,它不分左右撞,不分上下跳,要不是張玄,我早就被它踩得種進沙裡了。
“它到底怎麼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就算覺得背著我有損它強壯駱駝的假象,反弧也不至於長到半個小時以後才發現吧?”
“這裡有一片地方,是駱駝都無法通過的沙漠。”蒼離慢悠悠說著,“不是說那裡環境惡劣缺水食,而是……所有的駱駝都不願意接近那裡。所以,雖然我也覺得開車很不拉風,還是忍一下吧。”
這塊“駱駝都不願意接近的地方”當然不可能很大,不然這件事早就被CCAV天天播報了。他一路上裝得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可是卻連這種地方都得清楚。蒼離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向“離我遠點”的種類群裡面更近了一步。
知識又淵博又不賣關子又親民(粽)的舒道,我好想念你TAT!
暫代舒道一職的蒼離不喜歡耐心細致的講解。盡管他長著一張一看就很喜歡嘮叨的娘娘腔小白臉,可是為唯一的非武裝人員,他卻連任務解說都不怎麼做。偶爾解說兩句,也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惡趣味。
比如,蒼離說:“有一個古老的傳說,在塔克拉瑪幹沙漠中,永遠無人能到達的深,屹立著一座黃金城。它是小月氏的一支南遷之前傾全族之力建造的城池,所有的建築與城牆都用黃金打造。有無可估量的經濟價值的同時,其文化與考古意義更是難以計算……”
“等等!塔克拉瑪幹沙漠?我們現在不是在騰格裡沙漠中嗎?!”
蒼離,冥思苦想,恍然大悟,微笑:“對哦,我忘記了,那就是騰格裡沙漠。”
“……”
再比如,蒼離說:“為什麼要建這所城池?也許是為了居住,也許是為了祭祀,也許,僅僅是為了證明他們存在過。小月氏在建好這個城池之後沒過多久就南遷了。這實際上只是一所無人居住的死城。也許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這座城池之中整夜遊者夢想恢複他們當年榮耀的小月氏幽靈……當然,一切都是推測,這座城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太可能存在的。”
“……”
我:“那這所黃金城和秦始皇有什麼關系?張玄說,真正的秦皇陵就在黃金城之中。”
蒼離,驚訝:“秦始皇?他們沒關系啊,不行,要是和秦始皇有關系的話,我們就得回去了。我最討厭那個暴君。”
蒼離說著,一腳踩了剎車,倒車回頭。
我,槍哥:“求求你閉吧(車給我開)!”
和蒼離在一起,不只是我,就連槍哥都覺得越來越憔悴了。他強行剝奪了蒼離開車的權力,用膠帶封住他的,把他整個人以一個超M的姿勢捆在後座上。我有些同地看著蒼離,覺到我的目,他轉過來,用眼睛向我傳遞了一個無辜又燦爛的笑。
……一個一米九多的大男人被這樣綁著,還無辜地笑什麼的……我抬頭捂住發熱的鼻子。
車窗外是一片漫無邊際的黃。在剛進沙漠的時候,視線裡還會出現一閃而過的胡楊林帶,像是駐守邊防的戰士,昭示著這裡還有生命的存在。但是到了這裡,就連胡楊都變了天際枯黑的點狀,用它們號稱千年不倒千年不腐的殘破軀支撐著天地茫茫之中唯一的異。
沒有黑白,生與死,真與假在這裡全都模糊了界限。我吹著車裡的空調,慨地看著外面出沙土的白骨:“啊,好可憐……”
槍哥看了看外面,踩了剎車:“在這裡休息一下吧,快沒油了。”
開車橫穿沙漠的弊病之一,就是需要在後備箱裡面放上一大堆易燃易品。不過好在天門這幫混蛋們有錢,槍哥往車裡面加油的時候漫不經心潑潑灑灑倒了一地九叔也沒怎麼批評他。
我跳下車子活了一下坐得僵的四肢。張玄也著眼睛慢吞吞探出腦袋:“到了?”
“還沒。課間休息。”我一邊回答一邊四下裡看著。說實話,這裡實在不像個休息的好地方,寸草不生不說,不遠的沙地裡面還著半截骨。我有些發怵,但是還是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是的。
“這是駱駝的骨。”蒼離終於被解放,他走過來蹲下去仔細看著,“因為死亡時間太久且缺水的緣故,已經變了幹。不愧是‘連駱駝都無法通過的沙漠’。”
“沙漠裡真的一點水都沒有嗎?”我不解的問,“就連駱駝都要繞著這裡走?”
蒼離搖頭:“不,事實上騰格裡沙漠還算比較潤的。整個沙漠中散布著幾百個湖泊,地下水量也比較充沛。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片地域似乎格外幹旱,從地表看來,沒有荊棘或者灌木,看不到一點有水存在的痕跡。”
蒼離還在嘀嘀咕咕著“怎麼這麼奇怪啊”,只是這種地理學科學問題完全不是我的範疇。我走到張玄邊,從剛才下車開始他就一直低頭看著沙地,我也低頭看過去,沒發現有什麼。
“怎麼了?”我問他。
“這裡是……”他似乎想說什麼,可又忘了要說什麼,到最後,只是搖了搖頭。
槍哥看了看指南針,旋即很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沒用了這玩意兒,到轉,看來這附近有個大磁場。完蛋,在這裡沒了指南針不等於瞎了嗎?”
“有指南針也沒有用。我們並不知道黃金城的確切位置。”九叔說道,“我們是從南邊進來的,現在是上午十點鐘。要在正午之前盡快趕路。槍兵,往太的地方開,盡量找大的沙丘過去。”
蒼離說的“向著太走”其實也沒錯,只是這個理論必須要結合手表才能起作用。槍哥應了一聲,丟掉了手裡喝了的水瓶。正準備上車,忽然怔了一下,他瞇起眼睛向遠方看過去,喃喃道:“那裡……是什麼?”
如果是在天門基地的時候,九點鐘實在還早,還是我和張玄的黃金賴床時間,但是在這裡,太已經把整個大地炙烤得像是鐵板燒了。在浮上升的飄搖熱氣中,遠方的景都變得模糊。我瞇起眼睛極目看過去,一開始因為刺眼的黃流了一會兒眼淚,等到我能看清楚的時候,地平線的那一頭漸漸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