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他曾經問過11，「你為了什麼而活著？」11的回答是：「不知道。」當初的11沒有活下去的目標，隻是迷茫的過一天算一天，如同行走一般。到了現在，陸揚忽然會到了11當時的那種心態，因為他……突然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標了。

他這一輩子就是為了報仇而活著，可現在仇已經報了，他又要為什麼而活？

攤開雙手，陸揚迷惘的看著自己的雙掌，上麵還殘留著陸清的。本該相互扶持的親兄弟，最終卻反目仇相殺了一輩子。在徹底了結這一段恩怨後，陸揚的心卻變得迷茫了。

獃獃地看著自己的手掌，許久、許久後，陸揚仰頭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默默地爬起來，用著自己的雙手在地上刨出一個淺坑。

皇後在一旁安靜的看著，沒有手，也沒有打攪，更沒有說要幫忙。因為陸揚在做的，是他堅持了幾十年的執念，也隻能由他自己去完、去終結。

對於一個古武者來說，挖個坑是費不了多大力氣的事，哪怕沒有工也一樣。

地麵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個淺坑，不大也不深。陸揚將沾滿泥土的雙手往自己的上了，然後彎將陸清的抱起，輕輕地放進淺坑中，再一把一把將挖出來的泥土堆回去。

這裡，就多出了一個小小的土包。

裡麵埋葬了他的弟弟，也埋葬了他已放下的過往與曾經。

還有，他一生的淚。

……

將陸清埋好後，陸揚便站起來，長長地籲了口氣。回過頭來看了看一直站在他後的皇後，問道：「就你一個人嗎？」

「嗯。」皇後點了一下頭。

陸揚拍拍手上的泥土，說道：「那就一起走吧。」

皇後沒有反對，的子彈已經不多了，所以跟陸揚一起走確實是最佳的選擇。這也是為什麼之前一直沒有獨自離開的原因。

看了陸揚一眼，皇後問道：「往哪邊走？」

「不知道呢。」陸揚環顧一圈，目角的餘驀地瞥見那高懸天空的太，想了想，說道：「既然都沒有頭緒，要不就朝著太走試試？」

「好。」皇後點了一下頭並不反對。

人在路途中失去了方向時都會下意識的選擇一個容易注意到的東西作為參照，比如太、月亮或者北極星等。其實不止他們兩個，來到這裡的很多人在林中闖一氣仍舊沒有頭緒後，便下意識的選擇了太作為參照。

於是，有意或者無意間，大家都漸漸朝著那個方向彙集。

……

……

不知是什麼時候起，天上那明日已漸漸不再刺眼明亮。而是變得越來越昏暗，就像供電不足的燈泡那般，在不知不覺間已了紅暗。

走在半路的11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眉頭微微皺了皺，腦子裡浮現出林蕭的提醒：天若黑了最好找個地方躲起來，因為這裡，天黑後會很危險。

到底會有什麼危險，林蕭沒有說，11也沒有問。兩人個都屬於木訥型的，基本上你問一句我就答一句，你若不問，我就不答的那種屬。

雖然林蕭沒有解釋過，不過11知道那個人是不會無的放矢的，他若說有危險，那麼必定是真的會很危險。

於是，11停了下來，四周環顧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左前方遠的一座小土坡上。未再猶豫，他便折向朝著那座小土坡走去。

同一時間，在這片封閉的叢林世界中倖存下來的人們尚還不知道「黑夜」即將來臨的危險。他們中一些人仍在暈頭轉向的到闖著，一些人則找準了目標，馬不停蹄的朝著自己選擇的參照埋頭趕路。不過更多的人則已經敏銳的發現了什麼。

那些人注意到，當太剛開始變昏暗的時候，原本還在四「捕獵」的土著們就立刻放棄了尋找獵，一個個飛奔似的往回趕。還有一些正在戰鬥中的奇異種族，在注意到太開始變得暗紅時，也不約而同的馬上停止了爭鬥，然後就像事先商量好的般，各自己扛起對方種族戰死的，就像火燒屁般火急火燎的急急忙忙跑回各自家去。

沒多久，整座林子裡就已變得靜悄悄地。

靜的，尤如墳墓一般的死寂。

……

人馬族聚集地。

臨近天黑時，外出「捕獵」的人馬們也已經三三兩兩的回歸了。一支支由三五人組的隊伍，或是帶著抓到的獵迎接族人們的歡呼，或是空著手一臉頹廢的歸來，又或者……為了別的族群的獵，再也回不來了。

這不奇怪，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也早就習慣了這種事。

要麼殺人食其，要麼被人殺後被食，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否還能活著。也許下一刻，你就已經從獵人變了獵。

誰知道呢？

追究底，還是這個封閉的畸形世界缺了應有的資源――食。

這裡沒有農作，沒有飛禽走，唯一的食來源就是其他種族的「人」。所以這個世界每天都在征伐，每天都在上演著各種廝殺，為的就是把其他種族的族人獵殺過來變自己種族的食。

多麼殘忍的世界，但是想活下去，想不肚子，這也是唯一的方法。

因為食的稀缺，所以不管哪個種族中都養不起太多的人，尤其是那些閑人――比如老人。一旦年紀大了，不能再從事捕獵或是雌無法再生育的時候，哪怕曾經為自己的種族做出來再大的貢獻也不會被人銘記，而是被無的驅趕出去，任其孤獨的在外麵自生自滅。甚至還有一些更加殘忍的族群，會直接將這些老人們宰殺掉，變族人們腹中的食。

腥、殘酷，毫無人道。

這個沒有律法的世界，一切道德約束都已分崩離析，所有的都被拋棄，隻有活著纔是唯一的真理。

所謂的親，甚至還不如一小塊來得更廉價。

**的世界，隻空餘下麻木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