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一片偌大的青苔石坪上,數十名稚孩盤膝而坐,手掐法訣,有模有樣的閉目吐息,不孩熱得不住,扯起袖了把汗。
石坪拾階而上站著兩個道士,一胖一瘦,年紀不大,揹負寶劍,都是弈劍宗的執教道士,此時兩人面容嚴肅,目不轉睛的盯著下面的孩。
“一個個都別給我懶,凝氣訣是修道最簡單的門法訣,你們若在這一個月凝出一靈氣,也不枉你們父母子仙之心。今日是最後期限,若是還沒能凝出靈氣,便意味著你們與修道無緣。”
突然,一個孩蹦的老高,手舞足蹈,興道:“我凝出靈氣了,我凝出來了,哈哈哈。”
胖道士也面微笑的點點頭,瘦道士冷哼一聲,道:“修道之人當心如止水,不以喜,不以己悲,坐下繼續修煉,運轉靈氣一週天。”
數十名孩中間,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呆頭呆腦,閉目吐息良久,突然渾一震,雙眼張開,目散漫,出茫然之。隨後似乎心有不甘,抿著小,再次閉目調息,一會兒的功夫,孩再次睜開雙眼,眼中茫然之更重,似是癡呆一般。
“也不知林師叔哪找來的孩子,勤是勤,只是……實在癡傻了些,一個月的時間,只有他沒有凝出靈氣,唉。”胖道士嘆息一聲。
瘦道士眼中閃過一鄙夷,搖頭冷冷說道:“修道之途分爲凝氣、築基、金丹,元嬰。凝氣乃是修道基石,若是一個月都凝不出一靈氣,這等資質最好安心當個凡人,我弈劍宗當年鼎盛之時收徒,都是一日凝氣方可宗門,如今放寬條件,此子若仍不能凝氣,只怪與我弈劍宗無緣。”
夕漸落,暮臨近。
瘦道士輕喝道:“今天凝氣吐納到此爲止,最後大家拿起邊木劍,背誦一遍弈劍口訣。”
衆孩知道今天修煉到此爲止,他們均凝出靈氣,只待明日正式拜山門,此時興的大聲吼道:“弈劍之,如棋對弈,料敵先機,無招無我,以人弈劍,以劍弈敵……”
背誦完畢,瘦道士揮揮手,衆孩如蒙大赦,一鬨而散。
瘦道士將要轉之際,突覺有人拉他的袖,只見那個癡傻孩手裡拎著一柄木劍,目期盼,裡道:“來耍劍,我們來耍劍!”
說完,自顧的在空中刺起來,毫無章法,看上去猶如畫符一般。
瘦道士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胖道士見了這傻模樣,也是搖頭嘆息:“這半個月來,這傻孩子一直這樣,也不知究竟了什麼刺激。”
衆人散去,夕照在這孩上,映出一個瘦小單薄的落寞影。
弈劍宗,在洪荒大地上乃是傳承過千年的宗派,弈劍祖師自創弈劍,縱橫修真界百餘年,無人能敵,但自弈劍祖師之後,並無一人練此弈劍,如今背誦弈劍的口訣,竟了門要求,以示對祖師的尊重。
即便是千年前繁華鼎盛的弈劍宗也抵不過歲月的侵蝕,宗絕頂劍弈劍無人領悟,更因毫無招數,只餘口訣,千年後只能淪爲肋。宗門人才凋零,領地更是被周圍的幾個宗門侵蝕的只剩下方圓百里,如今只有宗主凌劫乃金丹後期修士,尚能撐起大局。
第二日清晨。
衆孩早早來到宗門前,依次經過測試,均有氣息應,只等宗主出來舉行門儀式,只有那個癡傻孩沒有一氣,略有失落的站在一旁。
宗門前站立著幾個頭戴道冠,扎道袍的修士,個個眼神斂,氣息渾厚,散發出陣陣威,這些都是弈劍宗各山峰的掌教,乃是弈劍宗中樑砥柱。幾位掌教後依次站立著數排弟子,氣場十足,其中有一位掌教後只站了一個娃。
那娃生得古靈怪,兩隻眼珠滴流圓,一臉俏皮,微微一笑,出兩顆小虎牙。
這位掌教名爲林青峰,四十歲上下,乃是弈劍宗掌管宗門陣法的掌教,執掌一座宗最普通,靈氣最稀薄的山頭,名爲竹峰。此時只見他眉頭皺,拉過一旁的執教胖道士問道:“怎麼回事,這孩子一個月都沒能凝出氣息?”
胖道士也是一臉苦笑,道:“林師叔,這孩子其實還是勤的,就是太過癡傻,這個……”
一旁的瘦道士接口道:“林師叔,修道之途,勤、悟、機緣缺一不可,先不說凝氣與否,便是咱們弈劍口訣這種死記背的東西,換作常人只要花上一天的功夫也能記住,這孩子卻整整背了十五天,才能記住大概。”
“哦。”林青峰面無表的應了一句。
瘦道士大手一揮,大吼道:“下面背誦弈劍口訣,都給我大點聲!”
“弈劍之,如棋對弈,料敵先機,無招無我,以人弈劍,以劍弈敵……”
那個癡傻孩聽到背誦口訣,也是極爲激,跟著大夥大聲吼起來。
背誦完畢,衆孩均被幾個掌教招走,只剩下那個癡傻孩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數十個孩沒有一人選擇去林青峰的門下,畢竟那裡不過是個管理陣法的地方。
林青峰不以爲杵,此時面微笑,衝著癡傻孩輕輕的招招手,溫聲道:“孩子,來我這吧。”
林青峰用意明顯,便是這孩子沒有凝氣,他仍要收其爲徒。
癡傻孩拎著柄木劍,垂頭走到林青峰旁,突然拉著他的袖,低聲道:“師傅,我會耍劍!”
說完,退後一步,便開始對著空中刺。
衆多孩見怪不怪,發出一聲鬨笑。
“這麼多修士前輩在場,二愣子又犯傻了,真丟人,呵呵。”
“這傻子神志不清,整天就知道耍劍,我看是耍賤,哈哈。”
其他掌教見這孩子癡傻模樣,聽到底下議論聲,也不發出幾聲輕笑。
林青峰面一冷,雙眼盯著胖瘦兩個道士,寒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胖道士心裡一,連聲道:“孩子,快來拜師,這是你的機緣。”
瘦道士被林青峰氣勢所懾,連忙道:“這孩子這副癡傻模樣有半個月了,不是我們弄的。”隨後快步上前,推向癡傻孩,裡罵道:“裝瘋賣傻,快來拜師!哎呦!”
瘦道士一聲痛呼,卻是手掌被癡傻孩的木劍胡中刺了一下,旋即大怒,豎眉瞪眼,大吼道:“小崽子,你敢刺我!”
癡傻孩被他一嚇,手裡作一頓,隨後目怯意,退後了幾步,輕聲道:“我們耍劍?”
瘦道士心頭火氣,一個箭步竄過去,猛地扇了癡傻孩一個耳,罵道:“白癡,耍你個頭!”
癡傻孩被扇得一臉茫然的坐在地上,著高高腫起的臉頰,眼中有淚,只是低聲道:“我只會耍劍,卻沒人跟我耍!”
孩模樣癡呆,但卻如此倔強,讓人心疼。
林青峰一見此景大怒,閃掠至瘦道士旁,照著後者臉龐舉掌就拍,威勢十足,沒有毫留手之意。
“林師叔,手下留!”
胖道士跑過來,死死地拉住林青峰的手,苦苦求道:“林師叔,他也是爲這孩子好,這孩子的資質怕是無緣修道,莫不如做個凡人,毫無煩惱。”
林青峰怒目而視,大聲道:“怎地算無緣,我說他便有緣!”
癡傻孩看出來林青峰對其護,湊上前去,扯了扯後者袖,道:“耍劍,我們來耍劍!”
說完,退後一步,單手拎劍,胡刺了起來。
見到此景,林青峰臉難看,最終無奈的嘆息一聲。幾位掌教見其癡傻模樣,或嘆息,或面嘲諷。
癡傻孩刺了一陣子,見無人理會他,隨後雙眼一紅,悲聲道:“我會耍劍,誰來跟我耍劍!”
此時,突聽一聲輕喝,如同遠渺茫山峰飄來,又如同在耳畔響起。
“何事在此喧譁!”
隨後一個著淡金道袍的老人從空中緩步走來,猶如腳下有臺階一般,一步一步行落地面。
“見過宗主!”弈劍宗各弟子面容一整,躬彎腰,齊聲問好。
癡傻孩見到這頭髮須白的老人,猶然不覺,仍獨自的對著空中刺,上大著:“我會耍劍!我會……”
宗主凌劫眉頭一皺,面有怒,一位掌教察言觀,旋即厲喝道:“還愣著幹什麼,你們把他扔出去,莫要驚擾宗主。”說著,指揮著手下弟子。
“不可!”林青峰驚呼,便要出手相攔。
一位掌教連忙拉住林青峰的手臂,低聲道:“算了,沒看宗主被這孩子氣得不輕嗎?”
說話間,兩名弟子便手拉向癡傻孩,孩見有人抓他,連忙握手中木劍,對著空胡的刺了兩下,只聽兩聲驚呼,卻是那兩名弟子的手掌被木劍刺中,了回來。
“咦?”宗主凌劫渾一震,目神采,若有所思的盯著癡傻孩的木劍。
兩個弟子毫無防備之下被刺中,只覺臉上掛不住,氣勢洶洶的撲向癡傻孩,便要將其扔出宗門。
孩眼中閃過一慌,倒退幾步,但手中的木劍卻猶自在空中刺。
“哎呦!”
兩個弟子再次驚呼一聲,竟是手掌再次被刺中,這次惹得旁觀衆人一陣鬨笑搖頭,這兩人白白修道這麼多年,居然連個孩都拿不下。
兩人漲得滿臉通紅,氣上涌,眼中狠一閃,手掐法訣,便要用出修士手段,找回面。不料突覺後背疼痛,隨後子一輕,被扔回掌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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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弟子大吃一驚,卻是宗主出手,隔空扔飛了門下弟子,只見宗主突然閃湊到癡傻孩前,目炯炯的盯著後者,聲道:“孩子,我跟你耍劍可好?”
癡傻孩破涕而笑,大道:“來耍劍,我們耍!”
宗主毫不作勢,隔空取來一柄木劍,也不運勁,輕飄飄的刺向癡傻孩的面門,速度極快。
此時幾個掌教和衆多弟子均詫異,知道其中必有,衆人也不做聲,只是靜靜觀看。
只見癡傻孩小臉一板,似乎認真起來,小手舉起木劍,突兀地刺在了空中一毫不起眼的地方,宗主凌劫的劍突然頓在空中,刺不下去。
隨後凌劫再次轉變軌跡,刺向癡傻孩的前,後者劍勢也是跟著一變,再次刺向一點,凌劫手中的劍再次頓住。
這下衆人均看得清楚,若是宗主這一劍刺下去,必定先被這癡傻孩的劍刺中手腕或上要害,孩的劍不是在空中刺,而是料敵先機,事先一劍刺出,斷其進路。
幾個掌教互相對視一眼,倒一口冷氣,不自的驚呼道:“弈劍!”隨後目驚駭之,看著這十歲的癡傻孩,猶如見到鬼怪一般。
衆多弈劍宗弟子聽到這三個字,也是一臉驚容,胖瘦道士也是目瞪口呆,腦中一片混。
凌劫扔下木劍,看著癡傻孩含笑道:“你劍耍的很好。”
癡傻孩聽了讚賞,乾眼淚,很是開心,笑道:“你耍得也很好,不過耍不過我。”
言無忌,凌劫渾沒在意的笑笑,問道:“這劍法是誰教你的?”
“胖叔叔和瘦叔叔教的!”
“嗯?”凌劫側目去,只見兩人一臉茫然,正待要問,突聽那癡傻孩朗聲道:“弈劍之,如棋對弈,料敵先機,無招無我,以人弈劍,以劍弈敵……”
“啊!”宗主凌劫驚呼一聲,蹬蹬蹬倒退幾步,眼神複雜的著前的孩。
這弈劍口訣自從傳下,千餘載歲月宗門無人能悟,不料卻被一個看似癡傻的孩,花費十五天的時間領悟了。
宗主凌劫愣了良久,隨後擡頭癡癡地著天空,嘆道:“祖師保佑,我弈劍宗千餘載終於出了一個真正的傳人,可悲,可嘆,可喜!”
“孩子,你什麼名字?”
孩眼中出茫然之,搖搖頭,隨後看向林青峰,後者連忙站出來應道:“這是我在山間河畔遇到的孩子,見其可憐,無家可歸,才帶回山門。”
“既是你帶回來的孩子,便跟著你姓吧,我以弈劍祖師爲名,賜你一個‘弈’字,今日之後,你便林弈。”
說完,凌劫轉離去,留聲道:“青峰,此子與你有緣,拜你竹峰吧,你的本領別人不清楚,我是知道的。”
在場衆人無人料到,正是這個看似癡傻的孩林弈,日後在洪荒大地上,叱吒風雲,名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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