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檀茉聞言,心底莫名微：“嗯……”

　還想說點什麼，就看到謝祁琛闔上了眼眸，隔斷了所有一切流。

　話到邊又咽下，不敢再開口。

　而且經過這樣一晚，此刻也實在沒心再說什麼。

　外頭剛下了場雨，此刻窗外刺骨的冷風從小半扇車窗涌了進來，拂在臉上。

　今晚一些難聽的話再次浮現于腦中,如綿綿地針刺進心臟，卻又像是結了的痂被再度撕開，痛得早已習慣。

　檀茉把頭偏向另一方，疲憊地眨了眨眼眶。

　兩人一路無言。

　末了，勞斯萊斯駛回了嘉虞天城。

　回到別墅，檀茉回自己臥室洗了澡，有點猶豫今晚還要不要去謝祁琛房間睡。

　走出房間，想去倒杯水,路過客廳時卻看到了楊夏蘭正在和謝祁琛聊天。

　楊夏蘭看到，笑：“怎麼樣,今天你辦得壽宴如何？禮還喜歡？”

　“謝謝媽，很喜歡。”

　“那就好，很晚了,你和茉茉回房休息吧，我也去休息了。”

　楊夏蘭起回去自己房間，客廳里，檀茉抬頭，恰好對上謝祁琛深不見底的目。

　他偏開眼,說什麼走回主臥，卻留下了半盞門。

　檀茉見此，只好跟他走了進去。

　謝祁琛走去洗手間，檀茉坐到床邊，過了會兒男人走了出來，想和他搭話，可對方直接撈起沙發上的手機，沒看，聲線不咸不淡：

　“你先睡，我去書房理公事。”

　悵然了下，視線微怔：“……嗯。”

　門被關上。

　只亮了一盞燈的房間空落落的。

　末了，檀茉關燈躺下，看著昏暗的天花板，眸一點點暗下。

　-

　一個晚上，檀茉的心像是被什麼事著，睡得很不踏實，期間斷斷續續醒來。

　只模糊記得每一次醒來時，看向沙發，都沒見到謝祁琛的影。

　從夜沉沉。

　到天邊漸漸翻了魚肚白。

　檀茉最后一次睡著又醒來，已經是早上八點多。

　坐起，借著窗外打進來的線，看到沙發上的毯折疊整齊，和昨晚的擺設完全相同，的確沒有人躺過的痕跡。

　所以昨晚謝祁琛本沒回房嗎……

　檀茉下床，離開房間，洗漱了番下樓，詢問家里的阿姨。

　“今早我看到先生是從書房里出來的，他吃完早餐后很早就離開去集團了。”對方回答。

　檀茉微怔。

　“對了，先生還說今晚他不回來吃飯，讓我們不用備他的菜。”

　檀茉點頭，默然說不出話。

　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在刻意疏遠。

　一整天，檀茉的心也如被蒙上了層灰，悶悶的，說不出原因。

　把自己關在廚房鉆研菜品、拍攝視頻，試圖做其他事來分散注意力。

　晚飯時謝祁琛果然沒有回來，直到九點多，檀茉正在客廳陪楊夏蘭看電視，樓下突然傳來聲響，過了會兒，男人的冷卓影果然從樓梯走了上來。

　楊夏蘭看到謝祁琛，笑：“今天怎麼忙到現在啊？辛苦了，過來吃點水果。”

　“剛開完會。”

　檀茉轉頭，和男人清冷的目在空中匯。

　眼底泛開漣漪，稍稍偏開了眼。

　謝祁琛走了過來，陪楊夏蘭坐了會兒。

　檀茉和他簡單對話了幾句，明面上和從前沒太大不同，但都只是心照不宣不想讓楊夏蘭發現什麼。

　末了楊夏蘭回房，檀茉還是跟著謝祁琛去他臥室。

　男人走到沙發邊，背對著，下西裝外套，檀茉站在門口，看著他，猶豫了下，道：“今晚我還是回自己臥室睡吧，明早我早點起來，不會讓媽發現的。”

　謝祁琛聞言扯起，語氣如摻了冰：

　“不用，你今晚在這兒不會看到我，我去書房。”

　檀茉語噎。

　只是考慮到在這兒，他晚上都睡不好，想讓他能在自己臥室好好休息，也覺得他們現在這樣太過尷尬……

　說不出話，垂下的余中，只見男人和肩而過，走出了臥室。

　檀茉心底空的，一點點泛開疼意。

　……

　就這樣，兩人的關系如荔城冬日的氣溫，莫名驟降到了冰點。

　明明那天白天逛街時他們之間還好的，在壽宴上他們也沒有發生過爭吵，可一切都突然開始變了。

　檀茉始終想不通謝祁琛心不好的原因是什麼，想找他去通，可是每次面對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從小到大，都習慣了把話藏在心底。

　哪怕在檀家了再多委屈，都不敢和人說，只能在自己一個人默默消化。

　在心底的最深，只有能給自己安全。

　不知道該如何理親關系，更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一段協約式的婚姻。

　和謝祁琛之間的關系特殊而微妙，不能夠像普通的妻子一樣，到謝祁琛面前去撒求和好，也害怕去找他，會再次收到他冰冷的態度，所以寧愿把自己裹起來，不愿面對。

　時間過得很快，兩天后，年前的最后一個周末過去。

　再過幾天，就要到除夕了。

　周一早上，楊夏蘭和幾個閨約好出門逛街，下午，在家的檀茉閑來無事，便去三樓的影音室挑了部電影觀看。

　悠哉看著電影，手機響起，是紀舒來電。

　檀茉慵懶接起，還未開口，那頭卻傳來道抖的聲：“茉茉……”

　檀茉一下子聽出不對勁，從沙發坐起來，“怎麼了你？出什麼事了？”

　“茉茉，我爺爺走丟了……”

　“走丟？！”

　“下午的時候我一個沒留意他就走出家門了，我剛剛出去找了一圈沒看到他，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你說我爺爺得了老年癡呆，本不認識路，山里到都很危險，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向來冷靜的紀舒心慌意，聲音帶上遏制不住的哭腔：“茉茉，我特別害怕……”

　檀茉起離開影音室，下樓去拿包，一邊鎮定地安：“你別瞎想，爺爺一定會沒事的，你和你爸媽說了嗎？”

　“說了，我爸在公司不開，我媽現在趕過來。”

　檀茉聽到哭，安：“別哭，你的緒不冷靜下來，怎麼更快找到爺爺？你聽我說，你多找點人一起幫忙去找，先去爺爺平時喜歡去的地方看看，特別是要去山里的公車站問問有沒有看到老人家，先確定他有沒有坐車下山了。”

　“好，我馬上去。”

　檀茉走到一樓，“我現在趕過去陪你，你別怕，爺爺一定會沒事的。”

　檀茉沉靜的聲音一下子扶平紀舒慌張的心。

　“好，可你過來會不會很麻煩……”

　“不會，我趕過去也就兩個小時，你先去找，我們路上保持聯系。”

　紀舒應下。

　掛了電話，檀茉給家里的司機打了個電話，又和阿姨匆忙說了聲，而后很快上車，趕往隔壁的霖市。

　在路上，紀舒給檀茉打來電話，說公公司的司機都說今天沒留意到爺爺上了車，因為老人家平時上沒有現金手機，如果上車沒投幣，肯定會留意到。

　公車站的人都沒看到他到了這里，大概率爺爺應該還在山里，只是克烏山面積很大，要找起來也不是簡單的事。

　檀茉讓紀舒編輯好尋人啟事，先問問山上來玩的游客以及鎮上的居民，也幫忙在網絡上轉發尋人啟事，擴大搜尋范圍。

　掛了電話，檀茉忽而想到檀遠舟高中時候是在霖城念的，在霖城估計有人脈。

　忙給他打去電話：“小叔，你能幫我個忙嗎？”

　那頭的檀遠舟放下手上的工作，得知此事后，立刻應下：“我在霖城有幾個朋友，我和他們聯系，讓他們先派些人去山上一起找，人多力量大，你把紀舒的電話發給我。”

　“好，謝謝你小叔。”

　“你跟我還客氣？”

　隨后檀茉把紀舒的電話發給檀遠舟，過了會兒男人傳來消息說已經安排好了，會有人前去幫忙。

　掛了電話，檀茉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高速公路，心頭懸起。

　私家車極快行駛。

　當趕到霖市時，天已然暗下。

　天黑了，不要說山里地勢有多危險，單單室外的氣溫就要近零度，對老人的來說肯定難以承，對他們來說，搜尋更是難上加上。

　車子上了克烏山，最后駛進城鎮，到了紀舒的家門口。

　下了車，紀舒等家里人出來，檀茉見到閨：“怎麼樣，還沒找到？”

　紀舒握住檀茉的手，搖搖頭，哽咽：“沒有，我們剛剛又找了一個小時，已經報警了。”

　家里平時只有爺爺和，腳不好，此刻也是心急如焚，“這老頭子是要急死我們啊……”

　檀茉安著，問：“現在有多人幫忙找？”

　一旁的紀舒母親道：“鎮里的加上茉茉你小叔派來的，有二十多個，只是這山太大了，我現在都擔心老頭子不是走在路上，而是進了山林。”

　那尋找起來，便是要地毯式搜索了。

　檀茉安道：“我覺得爺爺應該不是漫無目的的走，估計在他的意識里是要去什麼地方，阿姨您別著急，我們繼續分頭找，肯定能找到。”

　“好。”

　于是們安好，讓在家中等消息，檀茉讓司機留在家門口，以備意外發生。

　和紀舒他們開始奔赴尋找路程。

　而與此同時——

　另外一頭的荔城。

　銀藍的天空，一彎皎月懸掛頭頂。

　勞斯萊斯緩緩停在別墅門口。

　后車門打開，一雙皮鞋踏下車，男人攏了攏大外套，走進家門。

　今天謝祁琛特意放緩了集團的事，想到楊夏蘭一整天都不在家，家里只留下一個小姑娘，便想早點回來。

　到底，他還是堅持不下去冷。

　他記得小姑娘最近老嚷嚷著要吃火鍋，打算回來帶出門去吃。

　走進家門，楊夏蘭果然還在外頭沒回來，謝祁琛上樓沒見到檀茉，微微詫異，來阿姨：

　“檀茉不在家？”

　阿姨點點頭：“下午的時候，太太好像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后和我們代了聲晚上不用給做飯，著急忙慌就出門了。”

　男人眉峰蹙起：“著急？去哪兒了？”

　“我只聽到給司機打電話說要去霖市，說是要去幫什麼忙……”

　謝祁琛立刻拿出手機給檀茉打電話。

　嘟嘟嘟——

　可卻是無人接聽。

　男人冷下臉，給司機撥去電話，幾秒后那頭接起，他沉聲發問：“太太去哪兒了？”

　司機和他解釋了番，“……現在太太跟著朋友在山里找人了，我本來不放心想跟著，可讓我留在家門口。”

　大晚上在黑漆漆的山里找人。

　人生地不的，一個孩子會有多危險？

　又是遇到什麼大事，完全不知會他一聲……

　謝祁琛的臉沉至谷底，掛了電話下樓，和溫誠說了聲。

　末了，他重新回到車上：

　“去霖城，克烏山。”

　-

　山里，夜凄冷，寒風呼嘯吹過。

　整整兩個小時過去。

　一行人還是沒有盼到好消息。

　檀茉在電話里安著越來越焦急的紀舒，和其他人繼續分頭尋找著。

　走到山頂一個分岔路口，檀茉所帶著的一個四人小隊決定分開尋找：“不管找沒找到，十分鐘后在路口集合。”

　“好。”

　檀茉打著手電筒，獨自一人走進其中一個路口。

　山林里，黑漆漆的，手不見五指，到倒是荊棘和石頭。

　風呼嘯吹過，檀茉趕來時只披了件大，此刻冷意鉆進領，滲骨頭，讓人瑟瑟發抖。

　努力裹大，四喊著爺爺的名字，尋找著他的影。

　疲倦和寒冷一點點侵蝕意識。

　檀茉咬牙關，心中堅定著尋到人的念頭，努力撐著。

　山路漆黑曲折，抬手撥弄著擋路的草和植被，手背被不小心劃破了許多口子，發出火辣辣的疼。

　還是沒看到老人家，考慮到自安全，不敢再深往里走，便決定原路折返。

　走著走著，卻漸漸迷失了方向。

　努力辨明方向，沒留意腳下，不小心被雜草絆倒，摔到了地上。

　疼得倒吸了口氣，心慌了一瞬，可保持冷靜地站起了，憑借著腦中的方向分析了番，最后找了個方向往前走。

　漸漸的，前頭的小路出口越來越明朗。

　松了口氣，這時候口袋里的手機發出振。

　拿起一看，是紀舒的電話。

　接起，那頭傳來喜悅的聲音：“茉茉，爺爺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了嗎？！爺爺有沒有事？”

　“沒事，就是有點皮傷，我聽人說在水壩那邊找到的，茉茉你趕回來吧！”

　檀茉心頭的大石頭頓時落下，喜笑開：“嗯，找到就好，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檀茉快步走出小路，忽而注意到前方駛過來一輛車，在面前停了下來。

　車燈的燈刺眼。

　恍惚視野中，只見車后座被打開，車上的男人走了下來。看到，快步朝走來。

　檀茉借著燈，幾秒后終于看清男人的面：

　“謝祁琛？”

　他走至面前，檀茉沒想到他會出現在眼前，腦中空白：“你怎麼會……”

　話音未落，男人的質問劈頭蓋臉落了下來：

　“一個人跑到霖市找人，這麼大的事完全不和我說一聲？給你打電話也不接，檀茉，你以為你自己很難耐了是麼？！”

　被直接質問懵的檀茉沒想到他會這麼擔心，看著他，此刻抑了一個晚上的恐懼以及差點迷路的心慌，伴隨著這幾天和他冷戰時心的難過，一下子沖上心頭，刺得鼻尖發酸：

　“對不起……”

　話落，子被往前一拉。

　謝祁琛抬手把一把摟進懷中。

　男人黑眸發熱，扣住的后腦勺，開口的嗓音如含了沙：

　“檀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