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檀茉死也沒想到。

　會以這種方式和謝祁琛重逢。

　這人不知道站在后多久，誒，就跟故意逗似的，就不出聲，就慢慢聽你說。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而且，單純議論謝祁琛其他方面也就罷了——

　竟然開玩笑說他那方面不行。

　那方面不行。

　不、行。

　……尷尬到想逃離這個地球的程度了。

　檀茉聽到謝祁琛的話，耳燒紅，鎮定地憋出幾字：

　“哦，那你聽力…還好的。”

　還在外太空都能聽到。

　這麼能你咋不上天呢。

　心里賴賴，可面上到底是心虛，檀茉拿起包，起就想走，卻發現必須要穿過謝祁琛所在的月門。

　男人仍在原地，像是在堵著似的。

　……完了，溜是溜不掉了。

　心里建設幾秒，檀茉佯裝淡定地邁開步伐，走到他面前。

　相對而站，覺到那道存在極重的目，忽而失言，“好久不見，謝、謝……”

　突然不知道要怎麼他，男人扯起邊角：“這麼快失憶了？”

　“……”

　謝祁琛轉，踏上后的湖上長亭，檀茉剛好也要走這個方向，只能跟了上去。

　不知為何，檀茉沒走幾步就和謝祁琛并排了。

　微風激皺一池秋水。

　四周靜謐，只有蟬聲稀微。

　檀茉不轉頭看他一眼。

　樹蔭下，斑駁日在他上搖曳。

　他看過去，和從前判若兩人，好似他們之間隔了千山萬水，卻又近在遲尺。

　默然前行間，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來這兒見人？”

　哪怕時隔許久，也沒有客套的寒暄。

　仿佛兩人本就很親昵。

　愣了下，小聲言：“嗯，代表學校來談個事。”

　“賬結了麼？”

　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在這里的消費，“我現在去。”

　謝祁琛掃向跟在后頭的助理：“你去趟前臺。”

　助理頷首。

　“不用，我自己……”

　檀茉正拒絕著，就聽聞男人平聲言：“這地兒是我的。”

　……敢今天是來他的地盤談事。

　檀茉只知道謝祁琛有錢，但是多有錢到能在市中心擁有這樣一片私家園林似的地方，還真不曉得。

　覺矯拒絕起來也尷尬，檀茉輕聲到了句謝，正說間，沒注意腳下，踏下石階的時候，腳底忽而一空。

　以為自己要摔的一瞬間，一只手攬住的腰肢，往懷中一帶，攜著沉沉的檀木香侵襲鼻間。

　謝祁琛的手強有力。

　宛若將錮。

　的手抵著他膛，下意識輕嚀一聲，吳儂語的腔調甜糯，到了骨子里。

　帶著某些回憶翻涌而來。

　下一刻，檀茉到他松開了手，退后一步。

　男人垂眼看，小姑娘特別戒備，仿佛像只認生的小貓，稍人有靠近，就會拿撲撲的爪子撓人。

　檀茉輕咬紅，穩住心緒，兩秒后男人沉啞的聲音打破微妙的氛圍：

　“回家還是回學校，我送你。”

　還沒來得及拒絕，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朝旁的人出手：“謝總，好久不見啊！”

　謝祁琛神微斂，和他握手，“陳總。”

　“沒想到這麼巧啊，在這能到您……”

　對方和謝祁琛攀談起來，檀茉見此，飛快溜走。

　男子說完幾句就說不打擾了，離開，謝祁琛轉眸，卻發現檀茉不見了蹤影。

　“小貓”果然跑了。

　一旁知曉點什麼的助理上前，試探問：“謝總，要追出去嗎？”

　謝祁琛眉間浮掠過緒，轉了轉腕表，臉晦暗不明，轉往包廂走去：“不用。”

　……

　另一頭，檀茉從會所出來，了輛出租車。

　因為剛剛直接掛了紀舒的電話，上車后，給紀舒回了條信息，那頭得知何事發生后，幸災樂禍發來個大笑的表：【果然不能在背后人，報應不爽哈哈哈哈。】

　檀茉：“……”

　喵的，這事誰先提起的？

　想起剛才，檀茉仍覺得尷尬得窒息，而且相遇太過猝不及防，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謝祁琛，哪能再讓他送回來，當然跑了。

　檀茉打開車窗，涌進來的風卷起記憶飄忽。

　十六歲那年，第一次見到謝祁琛。

　那天，漫天霞中，年站在學校的香樟樹下，白黑清雋，俯和平視，眼底浮現溫笑意：

　“小檀茉，是麼？”

　檀茉想起剛才走時看到的他和人談的模樣。

　男人早已褪去了年，一矜貴，宛若城府深沉。

　像是天邊月，一如從前，不可及。

　-

　從會所回到公寓，和謝祁琛重逢的事并沒有太過影響檀茉，畢竟此時還有件更重要的事在心頭。

　那就是把學校與TOC的合作談黃了。

　……人是懟爽了，無人機變紙飛機了。

　兩天后，檀茉回到學校，早上上完課后，下午找負責的校慶老師“負荊請罪”，說了發生的事。

　雖說不后悔懟了TOC的人，但是的確沒完好任務。

　老師得知后氣得不行，“你啊你，怎麼關鍵時候控制不住脾氣呢……”

　不過對方雖生氣，卻也知曉檀茉溫的子，要不是對方太過分，也不至于撕破臉皮。

　他嘆了嘆氣，“這家公司態度傲慢，還坐地起價，我們預算本就不夠，確實沒必要合作了，只是無人機表演的事這周五晚上開會前必須定下，否則怎麼和領導代。”

　檀茉末了看向他，開口，神認真：

　“老師，這事是我的問題，我一定解決，絕對不會耽誤校慶。”

　……

　檀茉從辦公樓出來，天邊蔓延著一大片火燒云，此時已是傍晚了。

　一輛跑車駛到面前，車窗降下，出紀舒的臉，“我的好茉茉，你總算下來了。”

　檀茉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等很久了？”

　“沒事，我心甘樂意，”紀舒笑嘻嘻，“畢竟今晚要辛苦你陪我去酒會。”

　紀舒比檀茉大兩歲，大學畢業后進了自家公司，今晚要去個酒會結點人脈，一個人無聊，便磨泡讓檀茉陪同。

　這一天天的，又談合作又陪人社，檀茉覺自己要變八爪魚了。

　路上，檀茉和紀舒說了無人機的事，紀舒嘆：“你要不直接找你爸幫忙吧？你家明明那麼厲害。”

　其實檀父所開的集團也是大型企業，在荔城舉重若輕，也是做無人機的，負責機翼和推進系統設計，是國產無人機的重要供應商，所以那個崔總監那麼看不起國產無人機，才會不爽。

　檀茉只要拖父親用人脈就能談下合作，但是前幾天找了檀父，對方忙得沒說幾句就掛了電話，加之實在不愿意麻煩他，便打算靠自己。

　“那不能和TOC合作，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檀茉沉默幾秒。

　“我想找翱創科技。”

　“翱創？”紀舒反應了兩秒，“那不就是謝家的集團？！”

　翱創科技，謝氏家族一手創辦起來的民用無人機企業，目前在國產無人機領域日頭正盛，實力不容小覷，也只有它能和TOC競爭。

　不知道翱創接不接無人機表演的業務，下午致電咨詢了下，對方說遲些給回復。

　“可去找翱創合作，那是不是有可能會和謝……”

　紀舒言又止。

　檀茉聽出了話中之意，心尖泛起漣漪。

　“別著急，車到山前必有路，再看看。”紀舒安。

　“嗯……”

　夜落幕，車子駛達了酒店。

　紀舒遞出邀請函，帶著檀茉進宴會廳，兩人各拿了杯酒，紀舒要去打圈打招呼，檀茉先走到人的角落，打量著四周的香鬢影。

　檀茉抿了口酒，口醇厚。

　喝酒，只是酒量不太好。

　片刻后，紀舒回來找，臉難掩激：“茉茉！我剛得知了一個消息！”

　“什麼？”

　“今晚辦酒會的是張氏的小張總，你知道小張總和誰關系不錯嗎？”

　檀茉疑，就聽紀舒道：“謝祁琛！謝祁琛今晚可能會到場！今晚鐵定有好多人都是奔著他來的。”

　檀茉心頭一。

　“他回國八是要接手翱創，你不是正愁無人機的事嗎？要不然你直接找他幫忙？他肯定答應，畢竟當初他那麼寵你……”

　檀茉怔了下，忙推開，“得了吧。”

　怎麼可能謝祁琛幫忙，還嫌不夠尷尬嗎。

　“你趕先心自己的事，不是要去見幾個老總？”檀茉扯開話題。

　“那我去了，你先一個人待會兒啊。”

　紀舒離開，檀茉指尖挲酒杯，轉眸看向宴會廳門口進來的賓客，心思浮半晌，很快又平靜下來。

　現如今謝祁琛回國，他們是一個圈子的人，也總會見，不稀奇。

　收回眼，不再去想，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酒會開始了很久，男人的影都沒出現。

　許多人竹籃打水變了一場空。

　檀茉喝著酒，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微醺間，收到了翱創集團員工的信息，對方態度友好地說無人機表演的項目他們很接，如若需要得走流程，估計周五可以給回復。

　可周五就要差了。

　紀舒回來就見檀茉愁眉不展，得知發生何事后，紀舒沒說什麼便離開，誰知回來時，神兮兮地塞給檀茉一張紙條：

　“姐們兒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幫你問到的。”

　檀茉看到紙條上寫著：3312。

　“這什麼？”

　“謝祁琛估計不會來酒會了，但是他最近幾天就住在這個酒店，這是房間號，你去找他幫忙。”

　？？？！瘋了！

　檀茉剛要拒絕，就被紀舒的話頂回去：“這個時候就別不好意思了！臉皮厚點！學校的事最重要！你到時候怎麼和學校差啊！”

　“我……”

　手心的紙條仿佛有熱度，燒得檀茉的臉愈漸發燙。

　五分鐘后。

　也不知是況所迫，還是酒壯慫人膽，等回過神來時，檀茉已經乘電梯到達了酒店頂層。

　這層是行政或總統套房，環境安靜，踩在的地毯，聞到空氣中淡淡的高級香水味。

　走到紙條所寫號碼的房間門口，檀茉猶豫許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按下了門鈴，然而無人回應。

　謝祁琛還沒回來嗎？

　觀察著四周，不知怎麼有點心虛。

　就是單純來談公事而已，怎麼搞得好像主送上門要做什麼一樣……

　不過謝祁琛會答應幫這個忙嗎，想到前兩天那樣議論他被他聽到的事。

　……檀茉突然為自己的口嗨到無比后悔。

　完了，這麼久沒見又惹到人家，等會兒該說些什麼結一下他啊嗚嗚嗚。

　晚上酒喝得有點多，此刻醉意上頭，暈暈地靠在墻壁，組織著措辭，正張著，忽而聽到電梯叮的一聲。

　轉頭去，心中所想之人驟然印刻進視野里——

　男人形頎長，外面披著件深長款大，攜著風塵而來，像是剛忙完，如刀刻的眉眼帶著淡淡的倦意，后跟著幾個助理，通的上位者氣場。

　看到謝祁琛，還沒做好心理建設的檀茉忽而一慫，嚇得裝作住客，轉就往他反方向走。

　沒走兩步，一道沉冷的男聲從背后傳來——

　“檀茉，你再躲。”

　“……？”

　他是怎麼看背影就認出的？？？

　檀茉只好轉過，看到謝祁琛和他們說了句什麼，助理頷首離開。

　而后對上男人瞥來的目，下一刻他抬步，朝走來。

　到面前，他高高的影擋住的去路，把小的困住。

　夜深沉，長廊燈暗昧。

　幾秒后，聽到男人聲音落在頭頂，帶著夜的涼意：“幾個意思。”

　檀茉抬起醉得朦朧的眼，對上他眸，影從他高的鼻梁掠過，影影綽綽，而人。

　無措間，他聲音再度落下：

　“檀茉。”

　“說話。”

　檀茉走不了，只能道出實：“我就是……有事來找你幫個忙……”

　檀茉耷拉下醉醺醺的腦袋，哭無淚地輕咬紅，輕開口，沒來得及經過大腦：“只是、只是我還沒想好該怎麼結你……”

　子一歪，想靠著墻壁找個支撐點，忽而手臂被握住，往前帶了幾分，下意識拉住他的西裝袖，和他驟然靠近。

　服布料發出的聲音，兩人呼吸錯雜糅，如藤蔓將兩人纏繞，曖昧氛圍攀升。

　謝祁琛從口袋里拿出房卡。

　旁邊的房門滴的一聲，打開。

　男人一手扶住，深如濃墨的視線垂下，直直落在一副醉態的小姑娘上：

　“嗯，那就進來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