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池時輕輕地說道。

“我的弟弟……”

周淵恨不得手指頭腳指頭並用來數周羨的好，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對著池時說親了，劉備請諸葛孔明還三顧茅廬，他已經做好了這次不，下一次伺機而的準備。

可是他聽到了什麽？

周淵一蹦三尺高，他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先是欣喜若狂，“你答應了？”

隨即又像想到了什麽似的，著急起來，“你快收回去，你快把這個好字收回去！等阿羨問你的時候，你再說好！怎麽辦怎麽辦？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沈觀瀾已經死了，常康追出去了，沒有人聽到的……你快收回去！”

池時角了，快步的走了出去。

覺得多年之後，大梁百姓心中肯定有一個統一的疑問，“我家國君是個神經病怎麽辦？夭壽啊！”

在走出山的一剎那，視野瞬間變得開闊了起來，大雪覆蓋著山河，四都是白茫茫亮堂堂的。

周淵帶出來的人不算多，他們在一旁的大石頭上頭，撲了一件厚厚的皮子，周羨著背趴在上頭，好幾個白發蒼蒼凍得直打哆嗦的老醫，抖著手，正在給他上藥。

常康紅著眼睛，蹲在周羨旁邊生著火，“殿下，你抱著暖手爐，我喂了你喝點熱水。我給你帶了厚衫，熊皮的！怎麽了這麽重的傷，背都劃爛了。”

“那麽多，你得喝多，才能補回來啊！等回了楚王府，我就人殺宰羊，豬牛羊，你想喝什麽就喝什麽，哪怕是我的，我也毫不猶豫的割了給你喝！”

其中一個老太醫聽著，手劇烈一抖，小藥瓶掉在了地上，“不……不……不……是，殿下還喝人？”

周羨聽著，把腦袋埋進了自己的手臂裏，生無可。

一旁的常康撿起藥瓶，疑道，“豆腐你沒有吃過麽？下鍋子很好吃的，這不缺就補麽？你要是想吃，我可以給你說說京城哪些酒樓的豆腐好吃。”

“不過不是我說，雖然老人家做事很慢，但是你們這能可是有好幾個老人家！所有人手掌攤開放在一起，都比我家殿下的背大了！”

“能不能快點！不然的話，我家殿下別沒有痛死，失過多死，反倒凍死了！”

老太醫一聽，都忍不住加快的了手腳，很快便給周羨上好藥，用幹淨的白布纏了起來。

池時在一旁等著，見周羨穿好了外袍，方才走了過去，拿出了一顆藥丸，塞進了周羨的中，“補的藥丸，你比喝常康的，療效也就好那麽個四五六七倍吧！”

周羨一聽，忍不住笑了笑，他圍著池時轉了一圈，見上一個傷痕的都沒有，忙把自己的暖手爐塞到了池時懷中，然後又對著剛剛跑出來的周淵，揮了揮手，“哥哥，咱們回家了！”

……

周淵不能一直在外頭，一進京城的大門，便被趙相同關將軍一道兒，護送進了皇宮。

池時同周羨站在沈家的大門外，看著那門前掛著的白燈籠，門大敞開著。

在那影壁前頭，聽著大肚子的趙蘭汀靜靜地坐在那裏，朝外看去。

見到池時同周羨，輕輕地點了點頭，扶著椅子站起了。白天在城南見過的那個老嬤嬤已經不見了，在的邊，換了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婦人。

趙蘭汀穿著一素縞走了出來，對著池時同周羨輕輕的點了點頭，對著門口的管家說道，“夫君回來了，送去靈堂，替他換好衫吧。”

管家輕歎了一口氣，紅著眼睛招呼著人，將那口大棺材，抬了進去。

“家中有喪事，便不留你們喝茶了。”

說著，扭過頭去，看了那棺材一眼，“殿下還有池仵作且放心，我不後悔嫁給了沈觀瀾，也會好好的把孩子生下來。他曾經救過我，隻可惜，我救不了他。”

“他這樣的人，像是飛蛾撲火一樣，不管怎麽都拉不轉頭的”，說著，了自己的肚子。

“我很心悅他，甚至願意為了他不要我的命。可是，我更是一個母親，若是釀大禍，那我的孩子，連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了。”

“所以……”趙蘭汀吸了吸鼻子，從懷中掏出了帕子，了眼睛，“天又冷又黑，殿下同池仵作今日了驚嚇，還是早些回去歇著罷。”

“以前觀瀾沒有親，萬事皆有殿下幫忙辦。如今他已經家立業，雖然……”趙蘭汀自嘲的笑了笑，“雖然他自己可能不這樣認為。但我是他的未亡人，是他孩子的母親……”

“這喪事自有我來辦，殿下同池仵作若是願意來吊唁，替他設棚作祭，蘭汀已經是激不盡了。”

趙蘭汀說著，抿了抿，“就是有一個不之請，還殿下答應。他日我腹中孩兒長大，問及父親臨死之前的事，還殿下告訴他。他父親臨終之前，幡然醒悟，很是後悔不能陪著他長大。”

“並且給他取了個名字，做沈念安，就是盼他一生平安順遂。”

周羨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觀瀾臨終之前，給了我一塊玉佩，上頭刻好了念安二字。”

趙蘭汀出了一抹笑容，對著周羨同池時艱難的行了一個福禮，直了脊背走了進去。

一進門，跟在邊的婦人便扯開嗓子哭了起來，接著，哭聲轟然而起。

池時看著，歎了一口氣。

這世上大約再也沒有初見之時機敏又靈的趙蘭汀了，取而代之的是為母則剛的沈念安的母親。

“走罷，咱們回去罷。你上有傷，馬車先去楚王府，然後再送我回去看我哥哥，我這麽晚沒有回去，他該擔心了。”

見周羨要說話，池時率先搖了搖頭，“就這麽說定了，我以一敵百的，你有什麽不放心？雖然我是個兒家，但我不是滴滴的紙糊人。”

說著，池時拽著周羨上了馬車，馬車開起來，周羨過馬車窗看向了那沈府的匾額，那幾個字，還是他親手所書，同池時一道兒掛上去的。

這整一個園子，都是他同池時，給沈觀瀾布置的。

馬車行得很快，那沈府一下子便瞧不見了。

周羨靠著馬車壁，先前一直繃著，不覺得有什麽。如今一鬆下來，傷口像是刀割一般疼，難過也像水一般，從四麵八方湧了出來。

他輕輕的嗯了一聲，“嗯，阿時不是，阿時是同我並肩而立的人。”

池時沒有說話，將一旁厚厚的披風蓋在了周羨的上，馬車搖晃了幾下，他便瞬間昏睡了過去。

沈家離楚王府不遠，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

馬車一停，池時想要站起來，卻發現不知道何時，周羨已經牢牢抓住了的手，扭過頭去，看著周羨蒼白的臉，皺的眉，又坐了回去。

“常康，把馬車直接駛去周羨的院子。久樂你回去給哥哥報信，便說我已經平安回來了，今夜就留在楚王府了。”

久樂張了張，到底沒有說什麽，點頭應聲，“諾，我去去就回。”

池時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周羨救我了傷，我瞧他的樣子，擔心他夜裏會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