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尊駕大駕臨,有失遠迎,真是失禮。”出門確認了來者是滎鄭氏的鄭長壽,鄭長鐸有些寵若驚地行禮。
滎本家突然來到,事前沒有一點徵兆,這對平門投石無門的鄭長鐸來說,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那討好的表,很像被冷落多年的小妾,突然被寵幸一樣。
激加興,鄭長鐸笑得有些僵,可並不妨礙他的老臉層層的皺褶子層層打開,有如秋後的花一樣綻放。
不知爲什麼,鄭長壽來的時候,沒有穿金戴銀,上穿著一件圓領長袍,邊只有一名隨從,可他眉宇間不經意流出來的霸氣和自信,足以讓鄭長鐸折服。
那是上位者的氣勢。
“都是本家人,不用客氣,永玄(鄭長壽的字)突然造訪,沒打攏到長鐸兄的清修吧?”鄭長壽微笑地說。
“沒,沒,永玄兄言重了,能得到像永玄兄這樣的貴人臨,寒舍真是蓬壁生輝。”鄭長鐸連忙應道。
鄭長壽呵呵一笑,左右看了一下,點點頭說:“不錯,這裡真是人傑地靈。”
“永玄兄,別站在這裡了,請進。”鄭長鐸彎對鄭長壽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請”
進門的時候,鄭長鐸不僅親自帶路,還有意落後小半步,儼然鄭長壽的跟班一樣。
請座時,鄭長鐸第一次放棄代表權力的上首位置,而是坐鄭長壽的對面,以示敬重。
奉上茶水點心,二人客套了幾句,鄭長鐸知道鄭長壽不會貿然跑到這裡跟自己聊天,主開口道:“不知永玄兄大駕臨,有何吩咐?”
鄭長壽左右看了一下,笑而不語。
“你們都退下,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鄭長鐸會意,馬上讓所有下人都出去。
看到大堂只有自己跟鄭長鐸時,鄭長壽放下手中的茶盞,有些淡然地說:“長鐸兄真是好福氣,元城鄭氏出了一個年人,這不僅僅是元城鄭氏的榮,滎鄭氏也於有榮焉,不過鵬小郎君與長鐸兄多有些誤會,不知長鐸兄準備怎麼置?”
果然是有關鄭鵬的問題。
鄭長鐸心中打了一個激靈,第一反應就是鄭長壽出現在這裡,會不會跟自己搶人?
偏房旁系出了人才,會讓主脲吸納過去,在古代是很正常的事,這樣可以不斷壯大氏族,讓氏族不斷壯大、傳承,好不容易出了一個人才,鄭長鐸還真不甘心被人拉走。
“切不離皮,一家人哪有隔夜仇”鄭長鐸一臉認真地說:“當日之舉,其實是變相激勵,現在鵬兒父母雙全,祠堂供奉的族譜上,也有鵬兒的名字,於於理,鄭家的大門,永遠給鵬兒留著。”
鄭長壽點點頭說:“這話說得在理,鄭氏的子孫,自然不能流浪在外,這裡沒有外人,某就開門見山吧,長鐸兄,要是鄭鵬回到,你準備如何待他?”
“只要鵬兒認個錯,以往的事就一筆勾消。”鄭長鐸大方地說。
“哦”鄭長壽只是應了一聲,並沒有說話。
鄭長鐸也不知對方到底什麼意思,猶豫一下,很快說道:“元城鄭氏的家主之位,以後也是要傳給鵬兒的。”
說到家主之位,鄭長壽終於有了反應,一下子坐正子,不客氣地說:“既然是傳,爲何不早些傳呢?”
“永玄兄的意思是?”鄭長鐸有些遲疑地說。
鄭長壽的意思,好像是讓自己現在就把家主之位傳給鄭鵬,雖說鄭長壽來自滎鄭氏,可現在也管得太寬了吧。
“讓賢是一件事,舜帝的禪讓,就了大禹,也就了華夏的第一任天子;宋王李的讓賢,就當今天子,也有了大唐中興的開元盛世,天材地寶,有緣人得之,廟堂高位,有才者居之,說不定長鐸兄的放手,會就元城鄭氏的一段傳奇。“鄭長壽赤地說。
“鵬兒太年輕了,這家主的重任,會不會重了?”鄭長鐸有些驚訝地說。
有點扯啊,這話說得也太直接了,就差說只要你鄭長鐸下臺,元城鄭氏肯定會過得太好。
跟當面打臉差不多,不過考慮對方是滎鄭氏的核心長老,雙方地位懸殊,人家本不用跟自己客氣。
要不是鄭鵬表現出,升封爵,別說鄭長壽親自登門,就是鄭長鐸親自去拜訪,能不能進得了那扇大門都是一個問題。
不過當中也一個消息:滎鄭氏很看好鄭鵬,有幫助鄭鵬的意思。
鄭長壽淡然一笑:“離開家後,以一己之力,三年晉爲將軍,勳封爵,長鐸兄,鄭鵬在西域,以副監軍的份,統帥萬馬千軍,你覺得,萬馬千軍比元城鄭氏更難管理?”
說到這裡,鄭長壽低聲音說:“長鐸兄,某知你的顧慮,怕鄭鵬一個人佔用太多家族的資源,其實這點你大可放心,鄭鵬與貴鄉郭氏有合作,一年獲利數以百萬計,在場人緣也極佳,由他掌管元城鄭氏,必定大有可爲。”
鄭長鐸猶豫了一下,很快一臉堅定地點點頭。
話都說得這麼直白,鄭長鐸也沒有必要再死磕,現在是元城鄭氏需要鄭鵬,而鄭鵬對元城鄭氏的需要可有可無。
要是鄭長鐸發狠,鄭鵬也不會好,到道德的譴責,說不定途阻,可元城鄭氏好不容易纔出了一個人,鄭長鐸可捨不得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
“當”“當”“當”
元城突然響起一陣清脆、嘹亮的銅鐘聲,百姓們聽了一下方向,很快就確認是元城鄭家的方向傳出來。
上一次響起,還是三年前的事。
不用說,鄭家又發生大事了。
“這個日子敲起銅鐘,鄭家又出什麼大事了?”
“還有什麼大事,十有八九是朝廷的封賞下來,這下他們可得意了。”
“誰說不是,有哪個想到,當日的敗家子,搖一變會爲將軍,還封了爵,真是人不可貌相。”
“呵呵,城北錢家悔得腸子都青了呢,聽說錢家閨人快要跟鄭鵬訂親了,錢家在臨進門一後悔,據說最近又是賠笑又是送禮,就是言明把城中最賺錢的生藥鋪作嫁妝陪到鄭家也沒用。”
“呵,人家連魏州司馬的親侄都拒了,一個小小的錢家,哪裡看得上,你們瞧著吧,鵬小郎君肯定要娶五姓。”
“說那麼多幹嘛,去看熱鬧啊,鄭家開出這麼大的靜,很有可能是鵬小郎君回來了,去沾點貴氣也好。”
衆人一邊議論,一邊往鄭家的方向走。
沒一會的功夫,鄭家門前已經圍了外三層、三層的人。
此刻,元城鄭氏一族的主要人,家主鄭長鐸,四個兒子鄭元家、鄭元業、鄭元興、鄭元旺,鄭程、鄭萬、鄭裡一衆男丁全在,鄭家樹、鄭家昌等長老也在,全在門口集合。
看樣子,似是在等人。
“阿耶,怎麼辦?”鄭程有些怕怕地問一旁的鄭元業。
設計把鄭鵬趕出鄭家,當時鄭程就幻想著以後爲家主、繼承家業,沒想到鄭長鐸老當益壯,一直很好,而在家裡養尊優的鄭元業也吃得白白胖胖,都想著打“長期戰”,沒想到自己沒等到當上家主的一日,卻先等回了被逐出家門的鄭鵬。
更沒想到的是,鄭鵬在短短三年間,不僅做了將軍,還封了爵。
鄭鵬這次可是錦還鄉,大父也在祠堂召開的家族部會議上宣佈把家主之位傳給鄭鵬,一想到自己以前怎麼對付鄭鵬的事,心裡就有莫名的驚慌。
也不知鄭鵬將會怎麼對付自己。
鄭元業也有些鬱悶地說:“誰想到,滎鄭氏的手得那麼長。”
本來功說服自家老子,讓他當惡人自己當好人,到時來一個“將功折罪”,沒想到自家老子態度轉變得那麼快。
計劃趕不上變化。
“只用先用苦計了”鄭元業的眼珠子轉了轉:“當的,哪個不惜名聲,到時我們就在元城的鄉親父老面前,給他認錯賠罪,這樣他反而不好對會我們。”
鄭程咬咬牙說:“阿耶,只能這樣了。”
正在說話間,人羣突然躁起來,還有人著“鵬小郎君回來了”一類的話,鄭程擡頭一看,先是驚了一下,很多快,他的眼睛開始變得複雜起來:有驚訝、有害怕、有羨慕、有妒忌.....
人羣中,只見一個鮮怒甲的年,穿著綾羅綢緞、騎著高頭馬,眉間帶笑、語帶春風般由遠而近,雖說一別三年,可鄭程一眼就認出,來人正是自己最恨的人鄭鵬。
不公平啊,就是鄭鵬邊的下人,穿的裳也比自己穿得面。
鄭鵬騎著馬,一邊慢騎一邊跟路邊的人打招呼,不時還停下應付二句,當鄭鵬無決中看到有些慌張的鄭程在人羣中看自己時,角出一不易察覺的冷笑。
終於又見面了。
兩人的目在半空中對一下,只是很短的時間,鄭程有些畏懼地收回自己的眼神,不敢跟鄭鵬對視,還有意無意地往鄭元業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