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鴻王氏一脈眼中，不明白崔源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卻偏偏看中表現不是很優秀的王俊，不過這些不重要，現在是娶博陵崔氏的子門，跟隨門的，還有博陵崔氏的財貨和人脈，想來想去，實在沒有拒絕的道理。

只要抱上博陵崔氏的大，家族振興在。

別說崔家小姐相貌如何，爲了家族的利益，就是一頭母豬，王俊也會咬著牙，照娶不誤。

令王俊心滿意足的，與自己訂親的崔綠姝，相貌出衆、氣質迷人，是一等一的大人，真是半夜睡夢都會笑醒。

就在吉鴻王氏不解時，他們眼中的那位能助家族騰飛的貴人崔源，正在下棋。

普通人下棋是二人分執黑白兩棋對弈，崔源很怪，他下棋都是自己一個人，左手和右手下，用他的話來說，這樣可以不斷換位思考，更容易鍛練心。

還有一點，崔源喜歡掌控全局，當他喜歡哪隻手贏的時候，可以很短時間結束對弈。

崔源一心二用，不斷下著子，當棋局正陷糾鬥時，一個紅的人影輕手輕腳地進來，然後雙手垂著，在一旁靜靜地候著。

“姝兒肯配合丈量尺寸了？”崔源頭也不擡，自顧開口問道。

能自由進崔源書房的人屈指可數，能進來又喜歡穿紅服的，也就是紅雀一個。

紅雀是崔氏的家生奴，從小就以侍衛培養，平日跟在崔源邊保護，綠姝回來後，崔源把送到綠姝邊，保護綠姝的安全。

嫁作人婦，出閨之日不能穿舊裳，需要重新製一批新裳，可綠姝就是不肯配合。

“在丈量了。”紅雀恭恭敬敬地回道。

崔源沒到意外，一邊下棋子一邊說：“很好，最近要看好小姐，千萬不能讓出半點事。”

“紅雀明白”

說完，紅雀稟報道：“主人，京城傳來最新消息，鄭鵬被封爲定遠將軍，賜上騎都尉、開國縣男。”

“意料之中，除了封賞勳爵，其他的賞賜難以平衡，這個小賤商還是得寵，西域戰事還沒結束，他已經領封賞，陛下待他看重。。”崔源淡淡地應道。

早在預料當中，鄭鵬苦功不，軍功也顯赫，不是普通打賞賜就能打發，

紅雀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是很看重，消息還說，陛下把鄭鵬封爲河北道督軍使，檢查河北道所有駐軍的況。”

“河北道督軍使？”崔源把手裡的棋子“啪”放在棋盤上，一邊繼續下棋，一邊不以爲然地說：“鄭鵬一擡屁，老夫就知他是拉屎還是拉尿，十有八九是想來給我們添堵，不管他，這件事是我博陵崔氏的家事，論不到別人指三道四，就是來也是白來。”

頓了一下，崔源冷笑地說：”來了也好，讓他看到姝兒訂親，讓他早早死了那條賊心。”

紅雀應了一聲，不過沒用，還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崔源略帶驚訝地放下棋子，看看一旁雙手垂立的紅雀，開口問道：“紅雀，有事說事，沒事就退下。”

“主人”紅雀猶豫了一下，有些不解地問道：“就是不選鄭鵬，天下間的好男兒不，那個王俊婢子看過，空有一皮囊，人品不夠磊落，文采不夠出衆、志向也非高遠，爲什麼要選他作小姐的夫婿呢，比他好的多了去。”

太原王氏的聲還在，紅雀知道王俊家已經沒落，是名門族中的破落戶，以綠姝的學識、相貌、家境，找比他優秀的人太容易了。

報對王俊的評價只能算一般，紅雀現在都沒想到白，眼前這位算無留的主人，爲什麼會看中這麼一號人。

崔源點點頭說：“沒錯，除了是太原王氏正統的份，王俊可以說一無是。”

“可是主人卻......”

崔源推開棋盤，站起些來，揹著手踱步到窗前，半響才說：“孔丘《論語·子路》有云，一言興邦，一言喪邦，言是由人說出來，說到底，一人可興邦也可以喪邦，姝兒的苦夠多了，不能再讓委屈，太原王俊的家族是沒落，這樣一來他們會對姝兒百般珍惜，不會讓姝兒到半點委屈，王文舉還籤應了，姝兒嫁過去後，吉鴻王氏一脈的大鑰匙會馬上到姝兒手裡，王俊也會在三年坐上族長之位。”

“適當的時機，老夫再在後面推一把力，吉鴻王氏要崛起又有何難，到時綠姝就是整個吉鴻王氏一脈的大貴人，下半生也就安安心心、快快地過了。”

紅雀這才明明白崔源的一片苦心。

以崔源的人脈，就是找個高或王子並不困難，可綠姝嫁到這種人家，又要遵這個規矩、又要侍奉那個長輩，等到丈夫納個三妻四妾，還得跟們爭寵，以綠姝弱的子，很容易吃虧，還不如一開始讓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

這就是寧爲頭，不爲尾。

紅雀小心翼翼地說：“主人一片苦心，想必小姐以後會會，婢子發現，訂完親後，小姐就再沒過半分笑意，飯菜也用得很......”

“婚姻大事，憑的是妁之言父母之命，此事由不得”崔源揮揮手說：“紅雀，多點開導小姐，不吃就讓廚子做，一直做到姝兒吃爲止。”

“紅雀聽令。”

等紅雀退出去，崔源再次坐回棋盤，思緒片刻，在棋盤的右上角落下一枚黑棋，這枚黑棋有如化腐朽爲神奇般，原來略帶凌的黑棋一下子活了起來，形一條大龍，被大龍圍著的二十多位白子一下子被吃掉。

崔源很細心把“吃掉”的白子執在手中，突然一發力，只見一陣石子破碎的聲音響起，手一鬆，白玉雕琢的棋子化作碎塊石屑掉下：“兒啊，爲父當年就是對你太縱容，以至你在外面吃盡苦頭，還要白頭人送黑頭人，這次姝兒的婚事，絕不能重蹈覆轍。”

.......

“爺，你坐，小的再去催一下，看店家酸梅湯準備好沒有。”道旁一間簡陋的小店，黃三討好地跟鄭鵬說。

鄭鵬揮揮手說：“去吧，另忘了給兩位隊正也點一份。”

“不敢，鄭將軍太客氣，應是我們兄弟孝敬將軍纔是。”坐在另一張桌上穿布甲、腰挎橫刀的軍人馬上說道。

“就是，這一路是跟著將軍沾，不合規矩。”另一位同樣打扮軍人也不好意思地說。

兩名軍人打扮的人，是出自左驍衛的劉火、季程，職位都是隊正，左驍衛的洪鎮被人利用，對鄭鵬不利，罪魁禍首得到懲辦，李隆基下令左驍衛派二人保護鄭鵬河北道之行的安全，算是將功贖罪，左驍衛上將軍範介山不敢怠慢，派左驍衛兩名最銳的隊正充當鄭鵬的臨時護衛。

本想著鄭鵬在左驍衛了罪，路上日子不好過，上將軍也再三告誡要忍讓，都有做出氣包的準備，沒想過一路鄭鵬好酒好菜奉上，住宿也必是上房，劉火和季程兩人都有種寵若驚地覺。

鄭鵬擺擺手說：“都是軍中袍澤，婆婆媽媽的，我可瞧不起。”

這次名義是巡視，實則是去博陵把綠姝搶回去，厚著臉皮從李隆基討來的差事，算是公私用，以後有用得著這兩人的地方，對他們自然格外大方。

冤有頭，債有主，這件事完全是洪鎮爲抱大作出違規的事，與這兩人無關，鄭鵬也沒必要爲難這二個小人。

“是，是。”劉火和季程連連點頭。

坐下後，阿軍小聲地說：“爺，我們要不要加腳程？”

上路後，鄭鵬好像不急著趕路，該吃吃，該休息時休息，跟從西域趕回長安時速度沒得比。

難道爺死心，不再在乎綠姝姑娘了？

鄭鵬搖搖頭說：”不必，就這速度就行。“

“可是，爺，綠姝姑娘跟太原一個王俊的人訂親了，你就不急？”

“就是因爲訂親了，急都沒有”鄭鵬嘆了一口氣，開始解釋道：“婚期訂在明年三月，現在八月，還有半年多，時間足夠。”

說到這裡，鄭鵬角出一冰冷的笑容：“這一次，不把這次婚禮搞砸、不把綠姝搶回、不狠狠崔源的臉，老子誓不爲人。”

崔源的手段，鄭鵬見識過，是一個控制狂，總以爲是自己做得對，綠姝是他的親孫，還是失散多年的親孫，可他還是用最暴的手段把押回家，然後用威脅利等方法就範，簡直就專制、可惡至極。

綠姝的肋是自己，不用說，肯定是崔源以自己的安危威脅綠姝服從，至於橫大半年才親，很有可能是綠姝拼命爭取來的。

儘可能拖廷時間，讓自己去營救。

“爺，不能來”阿軍很看到鄭鵬怒，看到鄭鵬冷若冰霜的臉，嚇了一跳，連忙說：“這事就是皇上也不便出手，從中可以看出博陵崔氏的底蘊，再說崔源還是掌握不良人的不良將，就怕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貴鄉第一次面對不良人，阿軍可以說沒有半點反抗之力，想起當晚驚魂一幕，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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