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輕響,鄭鵬把筆輕輕擱在筆架上,詩。
詩被下人送上去後,鄭永用力地拍拍鄭鵬的肩膀,神複雜地說:“鵬弟,厲害啊,深藏不。”
“哪裡,也就是運氣好,一時有靈。”鄭鵬一臉憨厚地說。
鄭永瞪了鄭鵬一眼,沒好氣地說:“某這麼多年,怎麼沒來一次這樣的靈?你可是真人不相,不過也好,你出彩,崔氏也臉上有,哈哈。”
此時,負責唱詩的下人也拿到鄭鵬的詩,只聽見他史無前例地乾咳二聲,好像爲唱詩做準備,然後高聲唱道:“
去年元年時,花市燈如晝。”
這兩句一出,場面反應很平淡,好像說著流水帳的故事一樣,平淡如水,看不出有一出採的地方,郭老頭和崔希逸眼裡閃過一疑,好像在說這傢伙怎麼寫這兩句?打油詩都算不上,難不真的是江郎才盡?
孫耀州和洪仲明相互了一眼,眼裡都是濃濃的諷刺。
剛纔看鄭鵬寫詩有如行雲流水的時候,孫耀州暗暗有些擔心,生怕鄭鵬瞎貓著死老鼠,真寫出什麼好作品,現在一聽,都快要笑出來了,這算是什麼詩,上元節就一定要寫元夜?還去年呢,怎麼不寫前年和今年?
簡直就是剛學寫詩的小孩子水平,借喻和喻會不會?
唱詩的下人好像來了勁,讀完前二句,稍稍停頓了一下,很快又富含地唱道:“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這兩句一出,猶如平地一道旱雷,一下子把衆人都震住了,剛纔還哄哄的場面,一下子掉針可聞,不人瞪著眼、張著,好像一下子忘記了呼吸一樣。
語言無比煉,意境無限優,回憶從前幽會,充滿希與幸福,可見兩是何等歡洽,而周圍的環境,無論是花、燈,還是月、柳,都了的見證,的表白,未來幸福的圖景,只是區區四句,二十字,就給畫描繪了一個妙而浪漫的故事。
這四句詩就像一個傾國傾城的人,增一分則,減一分則瘦,用最簡單的文字記著最優的故事,可以說把文字運用到了極致。
是第三、第四句,這首詩就足以青史留名。
親耳聽到一首絕佳的詩句誕生,作爲見證者,不人當場就激得臉都變了。
郭老頭一把抓起面前的酒杯,仰頭就一飲而盡,完了不顧形象用袖抹了一下,高興地說:“得此佳句,有如黃鐘大呂,當飲一浮白,哈哈哈。”
崔希逸看到一臉慘白的孫耀州,舒爽得好像全孔吃了人蔘果一樣,那種失而復得的好像要快從衝出來,只見他角掛著微笑,眼裡著喜悅,忍不住把拳頭一,大一聲:“好樣的。”
不郭老頭和崔希逸,葉靜能、方開、陸博、張九齡等人,臉上也出驚訝、不敢相信的神。
“好詩,好詩,好,好,好。”葉靜能沒了前任國子監祭酒的氣質風度,一邊說了幾個好,由於激,自己扯斷了幾花白的鬍子也渾然不覺。
“魏州真是人傑地靈,哈哈,好。”爲魏州刺史的方開,也樂得哈哈大笑。
陸博馬上恭喜道:“這是上的教化之功。”
一直沉默不語的張九齡也忍不住自言自語地說:“想不到在這小地方,竟能聽到如此佳句,這個鄭鵬,面對刁難不僅沉得住氣,不不卑,從容面對還能反坑目中無人的孫耀州,有趣。”
有人欣喜、有人興,也有人...不甘。
孫耀州呆呆地站在哪裡,那臉一會青一會白,恨不得找條地鑽下去。
打臉,狠狠地打臉,孫耀州到,自己的臉都被打仲了。
前面對鄭鵬百般諷刺,跟洪仲明唱雙簧,又是說給建議、又是鼓掌,可是鄭鵬的詩句一出,無比煉、無可挑剔,不管是不是唱完,也不知下面的詩句寫得怎麼樣,憑“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這二句,就足以碾前面所有的詩句。
包括孫耀州寫的那首。
如果要比,好比一個村裡有二分姿的村姑,跟世界選冠軍比一樣,沒有可比。
還說指點,就是葉祭酒也不敢說這話,論起高低,自己替鄭鵬挽鞋還不夠,此刻,前面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全像一個個過來的掌,把自己的臉都腫。
回想一下,孫耀州到自己今晚的所作所爲,就像一個沐猴而冠的小丑。
“哎喲,某肚子痛,先失陪一會。”洪仲明眼看打臉不自辱,乾脆很沒義氣地遁了。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溼春衫袖。”唱詩的下人,很盡責地、很用心地唱讀出最後四句。
前四句無限優,可是後面四句筆鋒一轉,時飛逝如電,轉眼到了“今年元夜時”,把主人公的思從回憶中拉了回來,是人非的悵惘,今昔對比的淒涼,由此景也變爲傷之景,月與燈織而就的花市夜景即由明亮化爲暗淡,燈、花、月、柳,在主人公眼裡只不過是淒涼的化、傷的催化劑、相思的見證,而今佳人難覓,淚眼看花花亦悲,只能淚滿袖。
一首詩,二段,四十個字,把一個故事描繪得淋漓盡致。
故事並不完,但有故事的人生,或許最真實人。
全場一片寂靜,鄭鵬看到,好像有人聽詩生,用袖試眼角的淚痕。
鄭鵬表面有些黯然神傷,心卻極爽:這首《生查子·元夕》,是北宋大文豪歐修膾炙人口的名篇之一,歐修可是被後人評爲“千古文章四大家”的人,他的名篇,絕對非同凡響,這也是鄭鵬讀書時最喜歡的詩句之一。
這個葉祭酒,出的題實在太好,好到好像爲鄭鵬定製一樣,想不出風頭都難。
肚裡的貨不多,上的生僻的題材,說不定真白卷,上這題材,都不用考慮。
“啪”“啪”“啪”郭老頭用力地拍了三下掌,然後一臉激地說:“好!”
這一聲好,好像在平靜的湖面丟下一顆石子,傾刻之間,如夢初醒的人們這才拼命鼓起掌來,一時間掌聲雷,聲音直衝雲霄。
絕句,千古絕句,親耳聽到這種佳句,就像中了大獎一樣,以後也有吹噓的本錢。
“好,這首詩好。”
“詩魁,絕對是詩魁,這彩頭不給鄭小郎君,某絕不同意。”
“剛纔聽到孫耀州的詩,以爲很好了,沒想到鄭小郎君的詩一出,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誰表字會取耀州的,還稱什麼魏州第一才子,前面對鄭家小郎君百般諷刺,現在看來,他是才薄德寡,他魏州第一無恥纔對。”
“沒錯,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剛纔就覺得他狂妄自大,品行不正。”
......
孫耀州平日持才傲,不近人,得罪人多稱呼人,不人樂於“落井下石”,說話也不避著他,有的還當著他面說,氣得孫耀州握拳頭、雙眼通紅,整個人的呼吸聲都加重了。
一直以爲,今天的蘭亭會就是爲自己而設,孫耀州想到的,就是怎樣得到貴人賞識、用自己的才華郭可棠,攀上郭府這棵大樹,來個財兼收,沒想到,鄭鵬的橫空出世,一下子把孫耀州的夢想都撲滅。
到邊的都飛了,孫耀州心裡吶喊道: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眼看鄭鵬就要奪走所本屬於自己的一切,孫耀州突然指著鄭鵬罵道:“鄭鵬,你這詩,是抄來的。”
什麼,抄襲來的?
好不容易纔平靜的場面,一下子再次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