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捕頭，先坐一會”

“這梨子很味的，黃捕頭要不要嚐嚐？”

“黃捕頭，不，剛衝出來的茶要不要來一碗？”

當穿著公服的黃老鬼一路走來，不斷有人討好地跟他打招呼，有的還主把新鮮的果子糕點塞到黃老鬼手裡，黃老鬼面帶笑容地一一打招呼，有時礙不過，也會收一點東西。

不過黃老鬼很明，每次都象徵留下一二文，無它，他看不上這些小東西但又被人恭維的覺，扔幾個小錢，免得有人拿它做文章。

至於有人在背後自己“老鬼”外號，黃老鬼知道，並他不理會，相反，他認爲能讓人討厭和畏懼，也是實力的一種表現。

巡到府前街時，黃老鬼一轉，進了一間不起眼的茶館。

雅間裡，茶博士衝過茶後行個禮退下，黃老鬼自顧喝品起茶來，剛啜二口，一個瘦的漢子悄無聲息地坐在黃老鬼邊，恭恭敬敬地說：“堅爺。”

說話的人是貴鄉縣城有名的潑皮周衝，他是黃老鬼暗中培養的手下，就是現在，周衝的賣契還在黃老鬼櫃裡鎖著。

黃老鬼破了不案子，當中周衝出力不。

“事辦得怎麼樣？”黃老鬼頭也不擡地問道。

周衝很識趣地給黃老鬼續上熱茶，低聲音說：“回堅爺的話，都辦妥了，整個貴鄉縣的豬下水，小的都讓人給收了，也警告訴那些殺豬的，哪個敢把豬下水賣給姓鄭的，以後就別想在貴鄉縣混了。”

“嗯，城外盯了沒有？”

“盯了，姓鄭的小子要是出城收，無論他去哪裡，我們的人都會搶先把豬下水弄走，小的還跟守門的爺說了，就說是堅爺的意思，他在城外僥倖收到豬下水也別想帶進城。”

頓了一下，周衝有些得意地說：“堅爺，剛纔手下來報，姓鄭的收不到豬下水，他和那個小婢推著空架子車回家，估計不會再出城收豬下水了。”

黃老鬼滿意地點點頭：“不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做得好吃有什麼用，沒有材料，看他能不能無中生有。”

“就是”周衝很識趣地附和道：“要想在貴鄉縣立足，也不到堅爺的府上拜山，要不是堅爺讓小的先忍著，小的早就給他來招狠的，好替侄爺報仇。”

黃老虎上鄭鵬，吃力不討好，是得自己去投案，黃老鬼本打算好好修理鄭鵬，給侄子報仇，可他無意中知道鄭鵬有一手做滷的絕技，能把別人不要的豬下水做味佳餚，暗中看到搶購滷的火場面，還親自品嚐了滷豬下水後，很快改變了主意。

百萬家財不如一技傍，明的黃老鬼從中看到巨大的商機，於是改變策略。

仇恨先放在一邊，想方設法把方拿過來再說，不就是一個落魄的窮書生嗎，這些窮酸眼高手低，大多讀書讀到迂腐，用了小手段就能哄到手。

爲了達到目的，黃老鬼第一步先斷了鄭鵬的貨源。

從周衝反饋的況來看，第一步做得很功。

“沒我的命令，不要他，繼續斷他貨源，沒我點頭，一兩豬下水也不要讓他拿到，對了，派人多留意一下，姓鄭的平日跟什麼人接，有什麼況第一時間通知我。”黃老鬼很快下達新的指令。

從里長調查的況，這個鄭鵬是鄭家旁支一個遠房親戚，有錢人三妻四妾，旁親小戚多的是，元城鄭家都沒什麼氣候，更別說是它的遠房親戚，要是重視，也不會安排他住這麼破敗的房子。

還有一點，鄭鵬到這裡求學，邊只有一個路上買來的小婢，連下人都沒有一個，買了婢，沒見他探親訪友，也不見他去求學，還挽起袖幹起了下九流的勾當，不用說，應是看到把束脩（學費的意思）和盤纏都花，又不敢跟家裡說，只能撿豬下水做滷賣，賺錢渡日。

這種人，能有什麼背景？

也就是這樣，黃老鬼就有把方據爲己有的想法，並很快把想法變爲行。

做捕快畢竟是賤業，還得上下打點，要是拿到滷的方，黃家的子孫後代都能益。

周衝應了一聲，然後悄無聲息從門口鑽了出去。

看到事進展順利，黃老鬼的心很好，喝了二盅茶，還點了一張胡餅和一碟糕點，吃飽喝足，這才施施然離開茶館，繼續巡邏。

出了門，黃老鬼拍了拍腰間的橫刀，面帶笑意，一改平日的路線，向貴玉街的方向巡去。

打鐵要趁熱，面對著這個年輕的對手，黃老鬼打算先底、驗一驗鄭鵬的。

自家侄兒也不算笨，兩次都在鄭鵬面前吃了虧，說明這個鄭鵬沒那麼簡單，黃老鬼很想看看鄭鵬有什麼對策。

捕頭的份，給黃老鬼一個很好的掩護，把齷齪的事給周衝去做，自己站在正義的一面，一明一暗去算計鄭鵬，要是姓鄭的小秀才思想單純，把困難跟自己說，正好騙到他的信任，以後更方便行事。

黃老鬼邊走邊算計著，那雙小三角眼不時閃出狠的芒。

貴玉街十八號，綠姝在收拾著屋子，作爲大爺的鄭鵬搬了一張椅子，坐在院子裡，架著二郎，一邊喝著水，一邊啃著回家時在路邊買的梨子。

這個時候喝茶更配，只是大唐還沒有掌握炒茶技，茶不僅生難嚥，很多人是用鹽、醋、糖等調味，喝著沒有那種空靈、凝神的覺，味道要多怪有多怪，還不如喝沒有污染的山泉水。

綠姝打掃完，出來看到鄭鵬悠然自得坐在院子裡啃著梨子，不由皺著眉頭說：“爺，你還吃著呢，不是說有辦法的嗎？”

收不到豬下水，綠姝心急如焚，可是鄭鵬卻是一臉淡定，說什麼“天塌不了”，本以爲自家爺有什麼辦法解決，太快下山了，這位大爺還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啃著梨。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都急死了。

“有辦法啊。”鄭鵬笑著應道，說完從果盤裡拿起一個梨往綠姝一扔：“綠姝，你嘗一下，這梨不錯，又甜又多，爽甜。”

綠姝手忙腳把梨接住，焦急地跺跺腳：“爺，想到辦法，怎麼還坐在這裡？太快下山啦，晚了明天就出不了攤。”

“不急”鄭鵬擺擺手說：“鑼敲鼓響，前戲做足，主角也該出場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鄭鵬想過賣滷會有人妒忌，沒想到只賣了三天就出了狀況，要說另的食材還算了，自己用的是沒人要的豬下水，今天把貴鄉縣轉了一圈也收不到一副，事出反常必有妖。

反應這麼快，效率那麼高，鄭鵬猜到背後的人勢力很大，無論買收豬下水還是回家，有人跟著，說明他志不在小，本來綠姝提議到城外收豬下水，可鄭鵬還是一口拒絕。

人家有心斷你貨源，就是去到城外也是同樣的結果，還不如省點氣力，在家裡以不變應萬變，看看那位“有心人”下一步怎麼做。

“主角？什麼主角？”綠姝再一次被鄭鵬跳躍的思維繞。

“砰砰...砰砰砰...”

“有人嗎？”

正在說話間，那扇簡陋的木門突然傳來敲打木門的聲音，還有一個有些尖的聲音在喊。

鄭鵬對綠姝眨眨眼，低聲音說：“聽到沒有，主角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