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這個人太霸道了!
看似文質彬彬,一派斯文溫潤,卻霸道至極。
什麼世間再無人比我更適合做你的丈夫?
可細想想,他說得似乎也沒錯。
有著那樣的母親,他雖為太子,卻并不瞧低子。見他與小圓臉相,并無太子的架子,反而就像個普通的哥哥。
之前他來,沒坐主位,反而坐在對面。不管是基于他不想給造迫,還是其他,都足以證明他是個心大度之人,愿意和子平等相視,愿意和子平等談。
尤其是最后這點,看似平平無奇,實則世間能做到的男子寥寥無幾。
在一些男人的心里,人本就是附庸男人而生,都是頭發長見識短,別說平等談了,哪怕是與子面對面坐著,對他們而言都是有辱斯文。
嫁了人的子,你還想在外行走,都該被圈在后宅里。嫁了人,你就要被冠上夫姓,就了拙荊、賤,只從這些稱呼,就能看出這個世道對子的蔑視。
足以見得生為太子的衛稷,能做到這點有多麼不容易。
甚至給范蓉蓉造的震撼是巨大的,以至于讓竟有些猶豫。
是的,猶豫了。
在意識到這點時,范蓉蓉是驚駭,甚至恐慌的。
無人知曉之前有多麼堅定。
那日當著皇后的面,其實說得極為含蓄,還有很多大逆不道的想法沒說。
是出于從小的見識,是出于連續三次的婚事不順,以及在婚事中種種拉鋸之下,積蓄抑已久的噴發。
這種噴發太過強烈,在逃婚、離開家、去了江南這大半年中,洗滌了整個心靈。
因為痛苦,所以多思,因為多思,所以多想,想得越多,越徹。
若說來選秀之前,還彷徨還猶豫,所以寄能借選秀拖延,把希寄托在遙不可及的皇后上,寄能解開自己的迷茫。
等見過皇后之后,在知道我道不孤,這世上竟有人懂后的,的心突然圓滿了,真正的徹了,也堅定了。
可現在竟然猶豫了。
猶豫的范蓉蓉下意識想摒棄掉不該有的想法。
“太子殿下,你為太子,高高在上,地位尊貴,要什麼有什麼,何必要強迫一個小子?”
強迫?
衛稷瞇起眼睛。
他以為自己說得如此徹,以的格,應該不難接。當然,這其中不得有皇權的威脅,但至沒那麼赤//。
這兩者加一起,他有把握能說服,可為何要拒絕?
直到看見著袖的手,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在害怕。
這樣一個膽大妄為的子,竟也有害怕的時候?
在害怕什麼?
是了,在害怕皇權。
他在利用皇權以求達到自己目的時,何嘗不也加劇了對皇權的畏懼之心,畢竟兩者并不對等,而沒有保障。
“你嫁給我后,我會把你當做自己的妻子看待,尊重你庇佑你。若你不信我,至應該相信母后,很喜歡你,定不會讓我欺負你。若你還有顧忌,我答應你,若有一日,我有違承諾,你可與我和離,離開皇宮,是時我一定不阻攔。”
和離?
和太子抑或是未來的皇帝和離?還能離開皇宮?
如此承諾!
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為何是我?”
為何是?
也許是圓圓和小姑姑都喜歡,母后也喜歡,也許是格外跟其他秀不一樣,本就是在一群陌生秀里選人,不如選一個順眼的。
其實衛稷沒說的是,他早已決定把心都投在朝政上,在這片江山里,他和父皇一樣野心,想當一個明君,當一個萬世難見的圣主明君。
可偌大的皇宮,萬人之巔之上,實在寒冷寂寥,父皇能堅守下來,是因為母后陪在他邊,也許他也需要一個這樣的人。
這個人不該是那些唯唯諾諾庸脂俗的世家貴,或是連一本書都沒辦法看完的小戶民,而是該有自主的心,自己的思想,和他有話說,有東西可聊。
那樣的日子,應該很有趣。
莫名的,衛稷竟開始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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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泰十年七月,帝賜婚范氏為太子妃,并將太子大婚時日定于同年十月。
那一場盛世婚禮,可謂萬眾矚目。
不提皇家布置的場面,是范家給太子妃的陪嫁,就足夠讓京城百姓津津樂道數十日,直到過去許多年都記憶猶新。
范蓉蓉嫁給衛稷后,十分寵,不懷安公主和燕國大長公主對十分喜,皇后對也是頗多袒護,衛稷這個做人大哥、侄兒和兒子的,竟要靠邊站。
至于小兩口私下里,暫時還保持著相敬如賓,不過讓福兒來看,已經有了些苗頭了,這讓心中甚是喜悅,覺得這個兒媳婦選對了。
而衛傅則是暗暗道,臭小子還不趕加把勁,把人拿下,免得你娘天沒事,既折騰你也折騰我。
由于在大兒子婚事上的順利,這讓福兒不開始在衛韶和衛騫上也了主意。
見此,衛韶當即尋了大哥找了份差事,以暗中巡查福建浙江為由出京了。正當福兒把目轉移到小兒子上,誰知衛騫這小子也鬧出了點事,他要去云南打仗。
此時,大燕已經決定對緬國用兵了。
此事已經過朝堂,朝廷上下萬眾一心,各種提前準備也都做好了,只待發兵云南,萬萬沒想到衛騫竟圖謀上這個。
關鍵他用的理由,讓其他人沒法拒絕,尤其是福兒沒法拒絕。
是以老爺子為由。
永泰五年牛大花過世,次年老爺子子就不行了。
其實早就有苗頭,牛大花走后,老爺子雖不言也不語,但都能看出老爺子神氣兒不行了,仿佛一下子就衰老了。
老爺子臨走前,特意把福兒和衛傅到面前,說了當年衛傅許諾讓傳了王家質的孩子姓王的事。
老爺子說當年只是笑談,若衛傅不當皇帝也就罷,姓王也就姓王了。可今非昔比,三郎是皇子,皇子改姓事關重大,此事就罷了。
其實衛傅和福兒一直記得這件事,私下也跟老爺子通過氣兒,老爺子一直說不急,實際上哪是不急,是老爺子心有顧忌。
衛傅和福兒也有顧忌,怕兒子心里不好想,怕被此事被外人利用,以至于父子兄弟之間生了隔閡,如今老爺子竟主提起,讓二人愧不已。
愧歸愧,老爺子決定的事,也容不得他們質疑。老爺子反而還安二人說,不管姓不姓王,學的都是王家霸王槍,只可惜他看不見三郎當上大將軍了。
老爺子的心愿一直是,繼承了王家霸王槍以及他滿腹兵法戰法的三郎,有朝一日能將這一切施展在戰場上。
所以眾人本無法拒絕衛騫想去打仗的想法。
連著兩個兒子都離開了皇宮,還是趕在年挨兒前,這讓福兒甚是嘆讓好好過個年吧,誰知還有人蓄謀著離開皇宮。
那就是太上皇和太上皇后。
因為太子要大婚,又連著出了衛韶和衛騫先后離京的事,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已經在京里待了快半年了。
這是往常的幾年里,從未發生過的事,以前太上皇和太上皇后最多一次在京里待了四個月。
這次衛騫前腳走,沒兩天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也走了。
還是先斬后奏,留了封書,說是這次兩人打算出海去看看,說一直聽說海外風和大燕不一樣,他們還沒去看過,說這次出去回來后,以后就不出去了,留在京里養老,畢竟兩人歲數也不小了。
說到歲數不小,倒讓衛傅和福兒沒了抱怨之詞。
畢竟太上皇和太上皇后是真的歲數不小了,等再過幾年,還想像這樣四游山玩水,恐怕也支撐不住。
琰瑤卻不這麼想,知道這都是父皇和母后的托詞。
就是說來給聽,安的。
因為之前父皇和母后還跟說好,要帶去江南游玩,還說了,要把圓圓帶上一起。
萬萬沒想到父皇和母后又跑了。
跑了不說,還把皇兄皇嫂誆得緒低落,唯獨沒誆住。
“父皇和母后真是太壞了……”
圓圓勸道:“好了好了,別氣了,皇祖父和皇祖母也不是頭一次這樣,他們不是說了等這次回來,以后就不出去了。”
“也就你信,皇兄和皇嫂信,我才不信。”
……
坤元宮
其實福兒也沒信,但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都賣慘了,當小輩兒的總要做個樣子,也免得長輩沒面子。
“我也想出海,我還想去江南。”
福兒癟了癟,看向衛傅。
衛傅回看:“朕也想去。”
那咋辦?
曾經他還說,等大郎大了,能接他的位置了,就帶著像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那樣,也四去游山玩水。
可現在大郎都大了,都娶媳婦了,他們還在這宮里。
雖平時去西苑,去承德避暑,也不是關在宮里就不能出宮,但這倆地方年年去,沒事就去,早就厭煩了。
“等二郎三郎了親,圓圓和琰瑤也都有了歸宿,朕就傳位給大郎,到時候天南海北到都可去的。”
“那還得好幾年。”福兒哀嘆道。
翻過年,圓圓也才十四。
“你不是還等著抱孫子?這幾年,足夠你抱上孫子了,等你抱孫子抱煩了,正好時候也差不多了,咱們就去游山玩水,也免得人在外面,心里還想著孫子,玩也玩得不痛快。”
“那說定了?”
“說定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