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酒店時,韓劭烐忍不住問:“你準備在這里待多久?”
末洺繼續往前走,沒有停下腳也沒有回頭:“視況而定。”
“我聽說明晚這里會有一場煙火。”韓劭烐手抄著口袋,不不慢的跟在后面,“你會去看吧。”
“不清楚。”
韓劭烐沒有再問,角輕輕彎起一抹弧度。
隔天傍晚,不出所料的,韓劭烐在那即將放煙火的人工湖廣場上看到了末洺,穿著米的衛和牛仔,口罩抵在下上,那副沉靜乖巧的模樣令韓劭烐恍惚又看到了過去三年間的末洺。
在湖上煙火開始前,末洺就在廣場上散著步,手里拿著一串晶亮的糖葫蘆。
才剛秋的N國,晚風清涼舒宜,韓劭烐一下又想起在川海的那個夜晚,他背著末洺,聽著他像小倉鼠似的在自己背上啃著糖葫蘆,他忘了那晚兩人聊的是什麼,只記得那種口被漲滿的覺,只覺得背上的人很輕盈,他可以就這麼一直背著他走下去,一直....
有時依然覺得,過去三年他接到的,到的末洺,也不全然是末洺制造的假象。
當漫天煙火綻放,韓劭烐才敢走近末洺,彼時末洺正仰頭失神的著夜空,他走到末洺后轉過,舉起手機,用手背輕輕拍了拍末洺的肩。
末洺回頭,韓劭烐微微歪著靠近末洺,眼疾手快的拍了照。
人影中背對著璀璨的花火,韓劭烐終于如愿拿到了和末洺的合照。
下一秒,在末洺有所反應之前,韓劭烐將早就備好的一串糖葫蘆遞給末洺,賠著笑說:“未經允許就擅自拍照,這就當補償。”
低眸看著那串糖葫蘆,末洺沒手接,嘲了聲稚,轉過繼續仰頭看著夜空。
末洺漆黑的眼睛被煙火落滿繁星一般的碎,韓劭烐直覺末洺沒有生氣,他站在末洺側,怕末洺聽不清,湊近末洺耳邊說:“待會兒煙火結束,我們一塊去吃...唔。”
話正說到一半,韓劭烐被后面的人流撞了一下,湊在末洺耳邊的冷不丁撞在了末洺的鬢發間,就像照著人狠狠親了一口似的。
末洺扭頭,擰眉。
韓劭烐心急忙慌的解釋:“我不是,我沒有。”
眼瞧著末洺要生氣,韓劭烐立刻轉頭怒斥道:“誰啊,誰撞的我?”
四周人影幢幢,韓劭烐找不到罪魁禍首,回頭想跟末洺解釋,結果就發現末洺不見了。
末洺離開沒多遠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男人在攢的人流中如無頭蒼蠅一般四張,顯然是在尋找自己。
煙火的轟鳴不絕于耳,絢爛的影將這湖邊廣場映照的猶如白晝。
末洺看著那道焦切尋人的影,眉頭皺,轉頭就走。
“蠢了...”
郁悶的低喃拂散在風中,煙火也全然沒了吸引力,末洺深深吸了口氣,忽然覺得口一團麻。
這是他最煩躁的覺。
離開廣場,末洺在路邊上了輛出租車準備直接回酒店。
車行沒多遠,司機因順路又捎上了兩名陌生男乘客,末洺不太習慣,但因離目的地沒多遠,便也沒有開口說什麼,直到他發現司機一直有意無意的過后視鏡觀察自己。
末洺收回目,不聲的看著車窗外,在一紅綠燈前,他試著悄悄開門,結果發現車門上了鎖。
坐在末洺旁的男人更加警覺,注意到末洺的手在不經意的向口袋手機時,毫不猶豫了手。
末洺下意識的想要打碎車窗吸引外面的注意,但反應不及,一把□□在他腰間滋滋響起。
對方全然有備而來,掙扎中末洺手機從口袋落,一通電話正好打了進來,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秒,末洺只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韓劭烐三個字。
他還在那里找啊....
末洺迷迷糊糊的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睜開雙眼時,末洺就發現自己在一個似乎是餐廳包廂的房間,倚靠著餐桌邊的座椅,雙手被反銬在背后的椅上。
面前的餐桌上,還有致的菜肴和紅酒....
餐桌靠窗,一側便可遙遠仿佛與夜空接壤般的城市霓虹,這樣的視角,顯然是從高山上眺。
最后,末洺才將視線給予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龐元清,最后又深深閉上眼眼睛垂下頭。
他知道,這一次是那個男人猜對了。
他以為即便到了N國,只要不正面接李賀自己便算在暗,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那個李賀,顯然只是個餌。
“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龐元清看著末洺,十指優雅的搭在疊的上,“也不好奇?”
末洺表淡淡的,緩緩說:“本來有很多事還待調查驗證,但你現在這麼做,也等于把所有答案提前給了我。”
“比如。”
“比如周敘的世,死亡,更或者...”末洺面無表說,“是你讓夏青把我引到這里的。”
越接近結果,越不愿放棄一線索,他或許真的有些急于求....
龐元清輕輕笑了下:“如果你對周敘的死沒那麼執著,今天不會在這里,但你們都已經調查到周敘當年所在的福利院了,我要再慢一步,勢必要滿盤皆輸。”
末洺盯著龐元清....這個男人的話似乎間接的告訴他,他跟韓劭烐的猜測是真的。
周敘的確就是龐家的....
“龐明順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落在外的龐家脈,他想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即便我再如何忠孝于他,都不及他眼中的緣之親,我很慶幸比他先找到周敘。”
末洺盯著龐明順,眼底逐漸爬上。
“那周敘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吧,我很抱歉...”龐元清平靜的說,“我只是在走一條功者必經之路,可是他擋了我的路。”
末洺用力去掙背后的手銬,他幾乎無法再維持冷靜,咬牙切齒的聲音充滿暴風雨般恨意:“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世...”
“你應該慶幸他不知道,如果他認祖歸宗早回了龐家,他也活不了那麼久。”龐元清不不慢的說,“就像龐明順的那對兒,死在了二十多年前。”
末洺一震,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明亮的燈反在那薄薄的鏡片上,泛出些許瑩綠的鋒,像冷的視線。
“韓劭烐的父母是你...”
“我并不想害他的父母。”龐明順低頭輕輕著小指上的尾戒,“那個時候,我只是想要龐明順兒子的命,可他們坐在了一輛車里。”
“.....”
就算自認不是什麼好人,末洺也無法相信自己眼前這個男人竟是這樣冷的惡魔。
龐元清拿起面前桌上末洺的手機看了眼時間,說,“我用你的手機給韓劭烐發了消息,按路程推算,他應該就快到了。”
“那你失策了。”末洺握掌心,淡淡道,“我不可能主約韓劭烐,你這點把戲他一眼能看出來。”
龐元清淡笑著:“所以我只發了地址和一句‘我想跟你談談’。”
末洺眼底的不安一閃而過...這的確像他會發給韓劭烐的容。
山間夜朦朧,像有一寒意過窗玻璃襲了進來。
“把人騙到這里害了,你覺得自己能全而退?”末洺說。
“是你包下了這間餐廳,邀請自己的人到這里共進晚餐。”龐元清緩緩說,“而后你們醉酒開車,不慎墜落山崖,所以這一切與我何干。”
末洺怔住了,他忽然想到當年周敘里的酒...
原來是這樣!
如果這一刻能掙開手上的束縛,他一定要親手殺了這個男人。
“你覺得自己能做到天地無?以韓長宗的智慧,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會是你。”
“當我繼承了完整的龐家,我的地位,財富,足可以反駁一切懷疑。”
N國有鼎晟在海外近半的產業,這里他能用的人脈關系比韓長宗要多,就算韓長宗認定他是兇手,也無法在這里找出指證他的蛛馬跡,否則他今晚也不會親自出現在這里。
*
餐廳只有工作人員,似乎已被人包了場。
韓劭烐再次確認了一下末洺發來的消息。
有工作人員上前詢問,韓劭烐說明況后,那工作人員領著他前往末洺所在的包廂。
工作人員告訴韓劭烐,這里已經被這位末洺的客人包了場。
韓劭烐微微皺眉...
打開那間包廂門,一把槍抵在了韓劭烐腦門上,一男人上前搜了韓劭烐的全,拿掉了他的手機。
看著不遠被反拷在椅上的末洺,再看坐在末洺對面的龐元清,韓劭烐重重閉了閉雙眼:“我說為什麼選這麼遠的地方談。”
在韓劭烐進門的剎那,末洺高懸的心陡然炸開了一般抖著,他無法控制的呼吸重:“那你來干什麼...”
韓劭烐:“對不起,收到消息時我顧著高興了...”
末洺:“....”
“都能拋下工作跟來N國,多這一點距離算什麼。”龐元清微微笑了笑,“小韓,舅舅請你過來沒別的事,簽一份文件即可。”
“是嗎?”韓劭烐盯著龐元清,“我以為是直接要我命?”
“我倒希那麼簡單,可你外公改了那份囑,現在若非你自愿放棄繼承,那筆錢也沒辦法到我手里。”
進來兩個男人將韓劭烐狠狠按在地上,原本指著韓劭烐的那把槍此刻抵在了末洺頭上。
韓劭烐看了眼末洺,沒有反抗。
龐元清的手下將一份文件放在韓劭烐面前,龐元清道:“這是一份自愿放棄產繼承權的聲明,你簽了它。”
韓劭烐笑了一聲:“不簽是死,簽了你也不可能讓我活著,那我簽它干什麼。”
龐元清淡淡的說:“簽了它,我至給你的人留著尊嚴。”
龐元清話音剛落,他的一名手下走到末洺跟前,手就要去解末洺的腰帶。
韓劭烐頭皮一炸,發了瘋一般掙扎,幾乎就要擺摁他的兩人:“你們干什麼?!艸你*!住手!!”
滋滋——
連續的電擊落在韓劭烐上,痛苦的痙攣令他趴在地上彈不得,他用盡全力才嘶啞著說:“我...簽,住手,艸,我...簽字....”
龐元清這才命人住手。
等韓劭烐緩過勁來,一支筆已經塞到他手上。
簽好字后,過來一人抹起韓劭烐的袖,將一只注扎在了他的手臂上。
對末洺也同樣如此。
龐元清說:“不用張,這只是為應付事后的尸檢,就像當年被判定為醉駕的周敘一樣。”
韓劭烐吃力抬起頭,就見末洺紅著眼睛看著自己,眼底已漫開一層霧氣....可他知道,末洺不是怕死的人。
龐元清起走到韓劭烐跟前,單膝微微蹲下,目溫和的看著被摁在地上的人:“如果當年你能跟你父母一起死在那場車禍中,也省的我今天再一次手了。”
聽到“再”字,韓劭烐睜圓了雙眼盯著龐元清。
龐元清微微笑了笑:“被你了這麼多年的舅,其實多有些舍不得,只可恨龐明順對你的偏太多,的我不得不靠自己去博。”
韓劭烐眼底蓄滿:“龐元清,你的死相一定會比我凄慘。”
龐元清輕笑:“那很憾,你可能看不到了。”
韓劭烐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眼不遠的末洺。
接連的第二針不知注的是什麼,末洺很快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輛行駛的車。
四面清幽,車沿著山腰的路緩緩向下。
末洺躺在后車座上,四肢提不起一丁點力氣,他只看到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坐著人,那像是龐元清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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