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夜沒閤眼，輾轉反側。承天門看到的那一幕，著實震撼了他的心靈，也刷新了他的三觀。

人真的可以飛？

可以飛的人，豈不就是仙人？

震驚的同時，更令他恐懼。他是一個卓越的將領，考慮事的角度與常人不同。李世民看到天上飛的車廂，幾乎是同時，腦海浮現出一個畫面。

若是有弓箭手在那個車廂裡，朝地面箭，地面的人，怎麼抵擋？

若是兩軍陣前，有這麼個東西在空中，豈不是排兵佈陣都被地方所察？若是再帶上一點火油，直接丟在敵軍的糧草上頭……

這東西太嚇人了！若是敵軍擁有，對大唐將是一個噩夢！

李牧怎麼會發明這個東西，他發明這個東西的初衷是什麼？種種的疑，充滿了李世民的心，讓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時間須臾而過，天邊亮起了魚肚白。李世民起，喚了聲高公公，高公公應了聲，鬼魅般地出現在李世民的榻前。

李世民了發脹的鼻樑，問道：“還沒有消息麼？”

高公公自是知道李世民問的是誰，輕聲答道：“還沒回話。”

李世民有些不耐煩，正要說話，高公公忽然瞧見殿門外人影閃，忙告罪一聲，來到了門口。

一個小太監湊到高公公耳邊低語了兩句，高公公擺了擺手，關上殿門，回到李世民榻前，道：“陛下，逐鹿侯到宮門口了。”

“快宣！”

“陛下，還沒到宮門開的時辰——”

李世民怒道：“朕說快宣！聽不懂話？天都亮了，還差一個半個時辰麼？腦袋長來是幹什麼的，半點不懂變通？！”

“諾。”

高公公應了一聲，轉出去，剛到門口，李世民住了他，道：“他乘的那個馬車也帶來，朕要看。”

高公公應下來，了宮人伺候李世民穿，自己則往宮門去了。規矩是不能變的，不到時辰，宮門不能開。但李世民著急，只好想變通之法，得用到吊籃，把李牧吊進來才行。

高公公的作還是很快的，李世民這邊穿好服，端來早膳還沒吃兩口。高公公就帶著李牧過來了。

李世民正在喝粥，瞧見高公公帶著李牧進來，一口粥噗地一下就噴了出來。只見李牧灰頭土臉，上的裳，也被火燎得到是窟窿，若不是高公公領來，李世民都要把他當西市幹苦力活的崑崙奴了。

“李牧，你這是怎麼搞得？讓雷劈了？”

李牧翻了個白眼，沒出聲。抹了把臉，直掉灰。

李世民起來到李牧跟前，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讓雷給劈傻了呀？到底怎麼回事兒，說呀！”

李牧還是不肯出聲，李世民只好看向高公公，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高公公忍著笑，道：“回稟陛下，方纔與常何將軍見面。常何將軍是這麼說的，他們跟隨馬車一路向東，到了龍首原。忽然，車廂不了，旋即起了火，他們趕過去，看見車廂掛在了樹上，便傾力相救。逐鹿侯編了繩子，把他的夫人先放了下來，隨後車廂突然起火，逐鹿侯就、就被燒這樣了。”

李牧瞥了高公公一眼，終於開口：“高公公，你要是笑出聲，咱倆就絕了。”

高公公趕閉上，李世民卻不管這個，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吩咐高公公去給李牧準備洗澡水，又讓人搬了把椅子在桌邊，盛了碗粥給他。他猜到李牧直接宮，肯定沒時間吃早飯，傳膳的時候就多準備了一個人的。

李牧擡起袖子，翻開裡襯，撿著乾淨的地方了，一張黑臉，只出來附近一塊兒，看起來要多稽就有多稽。一碗粥一口乾掉，李牧看了眼桌上的東西，了脣，道：“陛下，您也太節儉了，沒有就算了，連個蛋都沒有啊！”

李世民擡了擡手，來一個小太監，吩咐道：“去膳房看看，有沒有和蛋，給逐鹿侯端來。”

小太監領命而去，李牧卻蹙起了眉頭，他瞧了李世民一眼，警惕道：“陛下，您爲什麼忽然對臣這麼好了？臣不吃也行。”

“不吃你還說？”

“臣就習慣的抱怨一句，臣在家裡每頓都吃。”

李世民哼了一聲，道：“你是在跟朕炫富嗎？”

“臣只是訴說實，沒辦法，家裡就是這個條件。”李牧悠悠嘆息一聲，道：“以前臣也想啊，得攢錢。後來一想，攢錢啥用，指不定哪天就沒了，還不如該花的花，該禍害的禍害，還能吃著、用著點兒……”

“你用不著指桑罵槐，朕知道你什麼意思。”李世民打斷李牧的話，沒好氣道：“朕都已經說了，朕會改，你還沒完啦？難道要朕跟你道歉，你才滿意麼？”

“臣不敢。”李牧趕打住，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差不多就行了，真把李世民惹急了，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唉！”

李牧重重嘆了口氣，想起這事兒，他就鬧心。說起來也是倒黴到家了，昨夜，就在李知恩換了嫁。倆人拜天拜地互相對拜完事兒，正要進主題的時候，突然咣噹一聲，車廂撞樹上了！

李牧趕探頭出來看，這才發現，原來倆人拜天地的工夫，熱氣球已經飛出了長安城，來到了龍首原的地界。

龍首原又龍首山，傳說上古時期有黑龍自樊川蜿蜒北行到渭河飲水，行跡化爲龍首原，因西端從渭河邊突兀而起，勢如龍首而得名。從秦漢以來，此地多次被選爲宮殿基址。秦興樂宮、漢未央宮倚龍首原北坡建造。隋時，建長安城於龍首原南。龍首原也就了隋唐都城與秦漢都城的分界。

此地地勢要比長安城高很多，也正是這個緣故，距離地面三十多米的熱氣球，在飛到了龍首山的時候撞到了樹上。

樹枝破了皮革，熱氣球了氣，掛在了樹杈上。

這種況下，李牧就算心再大，也沒法進行了。好在這棵樹很結實，熱氣球懸掛的繩子也結實，不用擔心一下子掉下去。等到了衛的到來，之前撤了被罩編的繩子發揮出了用，李牧把繩子綁在李知恩的腰上，先把順了下去。但到他下去的時候，李牧心裡卻是一。

昨夜，他搶了李世民的風頭。而且熱氣球這個東西被他看見了，勢必會產生很多的聯想。

李牧不怕李世民聯想，因爲他把這個東西搞出來，就是爲了用的，早晚也瞞不住，且也沒想瞞。他唯一擔心的是，李世民會因此懷疑他的忠心。對現在這個時代來說，來自空中的力量，絕對是倒的。不止是李世民，換了任何一個皇帝，都不可能不擔憂。

所以，他要把這件事變得稽、荒唐。以此來沖淡李世民對他的顧慮，他要讓李世民認爲，熱氣球的誕生，是無心栽柳，而不是刻意爲之。

所以，他把裝著木炭的大鐵盆搞翻了。

裡頭還有火，掉在木質的車廂裡頭，後果可想而知。火焰騰空而起，轟地一下就著了。

李牧本來想著，等火焰著起來，他早就下去了。沒想到火焰會得這麼快，一下子措手不及，才鬧個灰頭土臉。

要不是有意識地捂住了自己俊俏的臉龐，估計這會兒都毀容了。

可憐那虎皮裘了，兒全被燒沒了。火蔓延到了樹上，把樹也給燒了，撲滅的時候，就只剩下裝炭的大鐵盆還在了，其餘的，就只剩下一地的焦土了。

李牧把編好的半真半假的故事對李世民說完，李世民不又大笑了一場。他倒是沒有什麼懷疑，因爲李牧說的故事，完全是據他的人設量打造。爲了討好人，造個熱氣球這種事，他也確實幹得出來。

笑過之後，李世民收斂了表，嚴肅道：“李牧，你造這個‘熱氣球’，就只是爲了親用麼？”

李牧眨眨眼睛，施展出早已練得爐火純青的無辜大法，懵道：“陛下，臣沒明白您啥意思。”

李世民循循善：“你想想，若是兩軍陣前？”

李牧仍然一臉的茫然，李世民急道：“怎麼還不明白啊！若是兩軍陣前，我方弓箭手在天上，豈不是立於不敗之地了嗎？”

李牧笑出聲，道：“陛下，是您糊塗了，還是我糊塗了。如何立於不敗之地啊？這玩意兒就能飛三四十米，咱們的箭能到敵人，敵人的箭就不到咱們啦？況且咱們再天上，躲都躲不了，敵人騎著馬人家還能躲，要是這麼打仗，好像是敵人立於不敗之地了吧？”

“呃……”

李世民被噎了個結實，他細琢磨了一下，好像李牧說的有道理。可是出於一個將軍的直覺，他還是認爲熱氣球不會這麼沒用。

皺眉想了想，李世民又道：“不能再飛得高點麼？弓弩的程不過百米，超過百米，殺傷力驟降。往天上，最多也就六七十米，只要能飛到六七十米，還是咱們穩贏。”

李牧蹙起眉頭扮深思狀，喃喃道：“陛下，臣沒試過，不知道能不能飛那麼高。陛下若有興趣，臣可以再做一個熱氣球，咱們試一下就知道行不行了。”

“做！”

李世民眼睛裡頭冒著：“朕也想試試飛上天是什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