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牧果然起了個大早——天矇矇亮,他就起牀了。夜裡是王鷗陪著他睡的,李知恩是新娘子,親頭一天,怎好同牀共枕。而白巧巧則是憐惜王鷗與李牧見面,又想著陪李知恩與說說話,便主把李牧“讓”了出來。
李牧的格清楚,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等白巧巧和李知恩醒來的時候,李牧已經幹了一個多時辰了。王鷗一直披著大氅在旁邊陪著,見白巧巧過來,忙站起來想把屁下的小凳讓給。
白巧巧把王鷗按在小凳上,道:“姐姐不必太過拘束,咱們家不分尊卑的,你與我都是夫君的人,不用都讓著我。”
“不是讓著,這是應當的。若非巧巧你度量寬容,我們也到不了他邊。”
白巧巧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茬。其實,哪個人願意與別人分自己的丈夫呢?白巧巧雖然心地善良,卻也不傻。只是明白,很多事控制不了,若是約束李牧,他會不快活。對李牧的,早已經勝過自己的,因此才選擇了默許。
但這也不是需要誰來謝的事,因爲的一切做法,都不是因爲後來的這些子,所以這種謝,不願意接。
白巧巧岔開話題,問道:“夫君這是在做什麼呢?他把馬車拆了?”
王鷗迷糊地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都已經忙活了一個時辰了。他把車轅鋸掉了,車也拆了……看不出。知恩呢?”
白巧巧笑道:“今天就要親了,小丫頭激著呢,昨天拉著我聊了半宿,早上起不來了。”
“唉……”王鷗幽幽嘆了口氣,頭靠在白巧巧的腰間,傷道:“巧巧,我真的好羨慕你們,能名正言順的與他在一起。我、怕是這輩子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嗯?”白巧巧疑道:“夫君不是答應了,待他金榜題名時,就娶你過門麼?你對他沒有信心麼?”
王鷗搖搖頭,道:“我自是知道夫君是狀元之才,必然能夠高中。我也不是擔心他會不履行承諾,我知道他一定能會做到。只是——”王鷗擡頭看向白巧巧,眼眸中已經含了淚:“我是太原王氏,又曾嫁了清河崔氏的嫡長孫。陛下對我也……”
王鷗又嘆了一聲,道:“他若執意娶我,就是一併得罪了三家。我是一個敗柳殘花,何德何能,讓他爲我冒這麼大的風險啊?”
“唔……”白巧巧抿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原本沒想到這麼多,只當這件事是李牧多一個人,就是年紀大了些。但王鷗畢竟還是個姑娘,又有才,又有生意,白巧巧也不覺得李牧吃虧了。可聽王鷗這麼一說,恍然意識到,李牧若娶了王鷗,就是惹了大禍。這麼一來,就不得不多想想了。
王鷗說到了傷心,泫然泣,道:“我只盼著,能把自己託付給他,若能給他留下一兒半,我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白巧巧明白了王鷗的意思,是在告訴自己,不會著李牧明正娶,只求委給李牧,無名無分也心甘願!
這得是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出的決定啊。
白巧巧不容,道:“姐姐,這樣苦了你啊!”
王鷗搖搖頭,道:“我心甘願,哪有什麼苦不苦的。巧巧,我與你說了心事,你可要幫我。我怕他子執拗,不肯聽我的。”
既是爲了李牧著想,白巧巧又怎會不答應,道:“姐姐放心吧,等知恩的事過了,我尋個機會跟他說。”
“謝謝妹妹。”
王鷗起便要行禮,白巧巧趕扶住了,道:“姐姐這是做什麼,咱們是一家人,你也是爲了夫君好,也是真心了他,我怎麼會不幫你,以後千萬可別這麼多禮了。”
“還是要的,這是規矩——呀!”
倆人正說著話,李牧走了過來。他已經把車廂理好了,四角都做了掛鉤,只需要綁上繩索,就能懸掛起來。忙活了一個早上,肚子也了,便想找點東西吃,瞧見白巧巧和王鷗兩個在說話,便湊過來“嗷”了一聲,嚇得倆人尖了起來。
白巧巧嗔道:“夫君,你怎麼又這般稚啊,嚇死我了,我這心砰砰的跳——”白巧巧捂著口,忽然面一變,彎腰乾嘔了起來。王鷗趕幫忙拍著後背,李牧傻眼了,懵道:“娘子,我是稚了點,但也不至於這麼噁心吧?你怎麼還吐了呀!”
“我不是……嘔、我……”白巧巧連著嘔了好幾下,竟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王鷗見李牧還在旁邊傻站著,跺腳道:“還愣著?還不去找大夫!”
“哦哦哦,對!”李牧拔就往外跑,跑出去兩步又跑回來,把白巧巧攔腰抱了起來送到了屋裡頭,囑咐王鷗照顧著,然後到馬廄牽了馬衝了出去。
跑到半路,剛好遇到莒國公府的馬車。今日李牧親,旁人不來,親孃孫氏肯定是要到的,也是起了個大早,唐儉和唐觀也一併跟來了。
唐觀坐在車轅上,看到李牧騎馬狂奔,不知發生了何事,站起來大喊:“兄長,你做什麼去啊?不是親嗎?你要逃婚啊?!”
逃婚?
車裡頭的孫氏聽到這話,登時也坐不住了,開簾子喊道:“混賬小子,你敢逃婚?”
“哎呀,娘啊,不是逃婚,巧巧病了,我請大夫!你們先過去啊,我馬上就回!”
李牧喊了一嗓子,停也沒停,直接衝了過去。
孫氏聽到白巧巧病了,頓時變了臉。與巧巧的深厚,尤其是李牧失蹤的時候,若沒有巧巧照顧,早已經病死了。唯一有一點不滿的,就是巧巧的肚子不爭氣,已經嫁給了李牧半年,一直沒有靜。但拋開這件事,巧巧在心裡頭,就是一個完的兒媳,又懂事,又疼人,可不是李知恩、張天這些侍妾可以比擬的。
聽說病了,孫氏心急如焚,趕招呼馬伕,道:“快著些,沒聽到我兒媳婦病了麼?”
唐儉趕安,道:“夫人不必心急,李牧去請大夫了……”
“你懂什麼!”孫氏聽到唐儉的話,一肚子火氣頓時找到了發泄口:“我沒與你說過麼?李牧沒訊息那幾個月,我生了病,是巧巧照顧的我,一勺一勺餵我吃粥,人得有良心啊,巧巧不但是我的兒媳婦,還是我的恩人,你怎能讓我不心急,你這個死老頭子!”
“哎呀,你怎麼還罵起我來了。”唐儉見孫氏急眼了,趕認慫,道:“行行行,夫人說得都對。馬伕,趕快著些,別讓夫人等著急了。”國公都發話了,馬伕還能說什麼,馬鞭著甩,差點沒把車轅坐著的唐觀顛飛出去。
老夫妻就是這點沒轍,惹不起!何況人家還有那麼‘’的兒子,真惹急眼了,李牧若是犯起混,他可招架不住。不是沒有前車之鑑吶,三個月前,不就是一個史欠,彈劾李牧的時候,颳著了孫氏兩句,都已經被關進了大理寺,還被李牧砸開牆砍了腦袋。從這件事之後,唐儉對孫氏就越發的小心了,一點兒都不敢惹。
李牧也是運氣,他往城裡頭趕,還沒走到城門,就見了騎著驢往這邊來的劉神威。今天李牧親,劉神威也是趕來賀喜的,正好迎面見了。
李牧也是急了,一把薅住劉神威的脖領子,把他從驢上薅到了馬背上,拍馬就走,劉神威一個大夫,哪兒過這樣的刺激,地抓著李牧的裳,道:“侯爺,這是怎麼了?您慢著點,先說說,哎呀,顛死我了,哎呀……”
“我娘子有病了,等你救命!”李牧紅著眼睛喊道:“我告訴你姓劉的,你要是治不好我娘子的病,今天我就弄死你!”
劉神威有苦說不出,心想您這也太霸道了吧。就不好就弄死我,皇帝也沒你這麼不講理啊!
馬跑得飛快,張就嗆風,但爲了自己的小命,劉神威還是喊道:“侯爺,尊夫人什麼癥狀啊?”
“我跟開玩笑,嚇了一下。然後就開始嘔吐,嘔吐不停!我的模樣你也看到了,不說人見人也差不多了吧?我娘子看到我,從來都是眼裡亮晶晶的,怎麼可能會嘔吐呢?肯定是病了,都怪昨晚的湯餅,肯定是吃壞了肚子,要是我娘子有事,看我不砸了那個鋪子!”
劉神威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聽李牧說一半,他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他見過白巧巧,在他看來,白巧巧是一個很健康的人,而且二十歲的年紀,暴病的可能非常小。但若聯想到噁心,嘔吐,那麼一種可能就非常大了——八九不離十,肯定是有了孕了。
“侯爺不要擔心,夫人可能是有喜了!”
“你說啥?”這聲喊的有點小,李牧沒聽清楚。
劉神威扯著脖子喊:“侯爺,您的夫人可能是有喜了!”
“真的?”
李牧猛地拉住繮繩,回過頭抓住劉神威的肩膀:“大夫,我娘子真的有喜了?”
劉神威差點沒被搖晃吐了,忙道:“八九不離十,還得個脈。”
“好!咱們去脈,要是你把我兒子沒了,我就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