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大年初一,對於唐家來說,也是一個大日子,唐家一共有七個兒子,唐觀最小,還在家中,其他的六個兒子,都在各地做,只有在過年的時候,纔回來省親。
其中有幾個,是見過孫氏的,知道唐儉續絃娶了一位夫人,但也有是沒見過孫氏的。而且過年的時候人多,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會登門,李牧擔心孫氏會被人看輕,所以他才又來一趟,就是爲了給孫氏裝場面。好歹他現在也是朝堂上的一個人,就算有人心裡腹誹,也絕不敢在他面前表現出來。他爲了孫氏,撞破大理寺牆,怒而殺人的事,現在還在坊間流傳呢,誰不要命了敢惹他。
還好,唐家沒有那麼不識相的人,李牧面無表地陪著吃了頓飯,大多都是捧著他的,沒有聽見刺耳的話,席間也沒有幾個人找他說話,大概是因爲地位相差太多,不知道說什麼好吧。
李牧也樂的清閒,看著孫氏紅滿面,他也替高興。
這其實是一個命運坎坷的婦人,家人因邊境的連年征戰,都已經慘死了。嫁了一個軍漢,也死在了戰事之中,唯一的兒子,還是撿來的,無依無靠,不敢坦白。
如今嫁給了唐儉,還好這個老傢伙,算是一個正人君子,而且李牧如今青雲直上,如日中天,也算有所指,苦熬了三十多年,終於算是過上了好日子了。
自打知道孫氏不是自己的“親媽”,李牧對孫氏的經過了很複雜的變化。其中很多的原因,也並非是因爲孫氏,而是源自於他自己的悲觀,他很有一個完整的家庭,然而兩世爲人,這個小小的願都做不到,所以他現在非常看重自己的家庭,他不想讓自己的小孩,再重蹈覆轍。
從莒國公府離開,白巧巧和李知恩見李牧的臉不太好,都有些不敢說話。李牧靠在白巧巧的懷裡,地抱著,什麼也沒說,就這樣一直回到了家裡。
等到他從馬車上下來,便又恢復了平時意氣風發的模樣,張羅著王鷗過來一起吃火鍋。但白巧巧和李知恩卻知道,自家的夫君,心裡頭有苦,只是他不想說罷了。
……
過年,李牧給自己放了三天假。初一到初三,但他也沒閒著,馬球賽的事兒,擂臺的事兒,他一直在理,慈局那邊,他也在初二送去了新年大禮包,吃的,用的,給每個孩子都準備了一份兒。但他沒有面,只是讓二狗去了一趟,因爲他不想像前世他遇到的好心人一樣,送個書包拍三十張照片,拍完了上車就走了。雖然說這也是慈善,但對孩子的心裡來說,並不是一個好的驗。
程家經營馬場,已經有了一些心得。馬球賽是在馬場的基礎上發展出來的,規則已經定了,其他的經營方面,沒有什麼大閃失。李牧能做的也就是在細節上提醒一下,實際上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
倒是擂臺賽這邊,李牧看了一場就發現了很多問題。
在獨孤九的腦袋裡,擂臺賽最大的作用,就是給他找一個對手。其次的作用,纔是爲錦衛招人。他不會去想找個擂臺賽有沒有人看,只要能決出一個勝者跟他比試,他就很高興了。但李牧已經養了慣的思維,如果他做一件事,沒有人關注,他就會很難。若這件事還不賺錢,那就難加難,因此,況必須得改。
於是初二一大早,李牧就帶著唐觀來到擂臺這邊。他先詢問了一下這次參賽的武林人士的門庭,得知了一個讓他非常驚奇的事。在李牧詢問出何門何派的時候,很多人都是一臉懵,搞得李牧也是一臉懵,細細詢問才知道,原來在這個時代,還沒有門派這一說。這一點,跟他參與《大唐羣俠傳》的時候,收集到的資料大有出。
這讓李牧產生了很大的興趣,拉上獨孤九研究了一番之後,才徹底搞清楚這個事兒。
原來在初唐的時候,習武之人,與其說是按門派分,還不如說是按“思想”分。這與武功的誕生有直接的關係,武功的本質,是人對自潛力的開發。而人對自的瞭解,是懵懂無知的。這個開發的過程,需要一定的想象力。就如同功的運行,誰也不知道從哪個道開始到哪個學到終止是利益最大化的,只能去試,而怎麼試驗,是思想決定的。
中國的歷史沿革,思想迸發的時期,是“百花爭鳴”的時代。這個時期的“門派”,如,儒家,法家,道家,兵家等等,都有各自的武人,他們的功夫,都是據自己所堅信的思想試驗出來的,這也是最開始的門派的雛形。
而隨著罷黜百家,獨尊儒之後,各家沒落。這樣的門派也消失於歷史的長河,隨著魏晉之時,佛教傳中土。中國的大地上,基本形了以“儒釋道”三者爲思想爲雛形的門派區分。
但是這個區分,只在思想上。大意就是,你的功夫,是據哪一種思想想象出來的。
例如,孫思邈給李牧的《太玄經》,這就是一個典型的道家武功。
而起源於北魏,興盛於隋末的林寺鎮寺之寶,達祖師留下的《洗髓經》、《易筋經》,則是典型的以佛家思想創立的武功。
這些功夫,雖然創立時候的思想不同,但究其本,都是開發人潛能的辦法,殊途同歸,都是一樣的效果。
這個時期武功的傳授,開宗立派者。大多數還是父傳子,或者像孫思邈給李牧《太玄經》這樣,尋一個有緣人。而爲何這樣做,一來是敝履自珍,其二也是因爲,這些武功都是創立者一拍腦袋想出來的。可能適合他自己,卻不一定廣泛適用,教別人也教不會。所以現在江湖上的各路高手,基本上師出同門的還是。
林寺如今的名頭也不響亮,因爲林的武功廣泛有了,但是因爲太廣泛,威力就很一般。練了之後,也不比軍中的校尉高多。真正林的高端武功,則掌握在“林三十六房”手裡,這三十六房,每一房有自己的一門絕技,是不會輕易傳授的。各房之間,紛爭也是不斷,與後世李牧看的電視劇裡頭的林寺,還有很大的區別。
因此,江湖上門派很,大家都是野路子,所以在李牧問出何門何派的時候,大家都有點發懵。
這樣不行啊!
李牧搞清楚了問題所在,有點犯愁。他猶記得,他十幾歲沉迷武俠小說的時候,其中最吸引他的一個點就是兩個高手過招之前,先各報家門。
“在下西門吹雪,劍長三尺三分——”聽起來是多麼的帥氣啊。
必須得有所改變了。
初二傍晚,結束當日比試之後,李牧把獨孤九和唐觀,還有次日要比試的高手們,到了一旁。
“你啥名,家鄉何?”
“在下嶽平,祖籍蜀州。”
“附近可有什麼名山大川?”
“有、有一座青城山。”
“很好,你記住,你就是青城派的了,明天上場的時候,別忘了自報家門。”
嶽平懵了,道:“侯爺,青城山上啥也沒有,只能打柴,這不是扯謊麼?”
“這是爲了炒作,說了你也不懂,你就這麼說就行了。另外,你習武到現在,做沒做過點值得稱道的事啊?”
嶽平想了想,道:“爲了搶水源的事,曾與鄰村發生爭鬥,在下仗著學了幾年功夫,以一擋六,勝了他們。”
李牧點點頭,對旁邊的唐觀道:“寫上,青城派嶽平,因惡匪佔據水源,爲相鄰打抱不平,一人一劍,獨闖匪寨。力戰匪徒三十餘,大勝而歸。”
唐觀刷刷地寫在紙上,把嶽平給臊得滿臉通紅,連聲道:“侯爺萬萬不可啊,在下沒有那樣的功夫。在下以一敵六,也是仗著手裡頭有兵刃,對手沒有兵刃的優勢,若是單打獨鬥,能敵兩人就算多了,獨闖匪寨實在是不敢當,也做不到啊!”
“用得著你做到麼?老子是爲了賣票!別廢話,拿去背了,別誰一旦問起餡了,下一個!”
“你怎麼沒頭髮?”
“回侯爺的話,俺從小就不長頭髮。”
“不長頭髮啊……行,你是林的了,記住你是林俗家弟子,你的師父曾幫助大唐義軍打敗王世充。”
“可是俺不認識哪個是王世充啊?”
“用不著你認識!”
李牧手把手地教給唐觀套路,唐觀不愧是李牧的第一搶手,沒多大一會兒,就掌握了此中訣竅。
有念過幾天書的,被他取名爲奪命書生。有使大刀的,被他取名神刀無敵。聽名字,這裡的高手都是以一當百的,厲不厲害不知道噱頭是足足的了。
李牧見獨孤九在旁邊不出聲,以爲他不高興了,湊過來問道:“怎麼,對大哥的安排不滿意了?”
獨孤九搖了搖頭,道:“大哥,我在想,我應該算是哪個門派的。我有很多位老師,我也不知道我應該算是哪個門派的了。”
李牧笑道:“這是爲了找噱頭,爲了賣門票而已,什麼門派不門派的,你要是喜歡,自己建個門派,就獨孤九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