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天空,那被火燒暗紅的天空尤爲惹眼,也是京城近三十年來第一次出現如此大的火災,使得整個皇城的夜都變得不平靜。
嚴青驚醒,尚有些迷糊時,便聽到門外響起了下人的聲音:“夫人,京城走水了,看方向應該是皇宮。”
睡意瞬間沒了,嚴青往邊一,發現旁的位置是空的,猛地翻而起,直接跳下了牀。
守夜的丫鬟跑了進來,臉上有焦,不過仍是先拿了件外袍爲套上。
嚴青顧不得形象不整,直接走了出去,看著躬守在門口的紀山,沉聲問道:“世子呢?”
紀山腦袋往下了,輕聲道:“夫人忘記了?世子今兒有事,沒有回府。”
嚴青看了他半晌,直到紀山腦門子都是汗時,方移開了目,就聽得道:“你帶些人去外頭打探打探,還有端王府的況。”的聲音頓了下,又道:“若是況不對,見機行事。”
紀山聽這麼一說,如何不知道的意思,恐怕擔心皇宮突然走水必有什麼蹊蹺,端王必然要去查看,端王府裡只有老弱婦孺,恐會發生什麼意外。若是有“賊人”趁機除了端王妃和端王世子,於端王而言,不於一個沉重的打擊……
想罷,紀山很快便領命而去。
紀山人長得矮小,手極是溜,只要小心一些,避開那些巡邏的兵,並不引人注意,是打聽消息的好手。
嚴青目送著紀山離開,有些心神不寧地在屋子裡跺步。知道在太后喪期間必然會有事發生,但是卻算不出是哪天,現在發生了,終於可以鬆口氣。但是,想到端王府,的心又不由得提了起來。
將心比心,若是是端王的敵人,知道端王對妻兒的看重,也會第一時間趁除了端王妃和端王府小世子,不僅能打擊端王,如此也可以除去心腹大患。所以,同理可言,端王府現在的勢估計不會太好,端王若帶了人離開,剩下府裡的是老弱婦孺,簡直是一羣任人宰殺的羊羣。
丹寇沏了茶過來,見沉著臉,焦躁不安地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天氣仍是炎熱,不一會兒就出了汗漬,忙拿扇子過來爲打扇,邊說道:“夫人放心,端王府定然不會有事的。”
嚴青看了一眼,又繼續在屋子裡轉圈圈,轉了會兒,又讓人去打探外頭的況,“順便瞧瞧世子在哪兒。”就不信出了這等事,紀顯沒得到一點消息,現在就看他怎麼做了。
下人領命而去,現在京城,夜間巡邏不若平時的嚴謹,只要小心點兒,不怕被抓到。
端王府裡,自從陸禹離開後,阿竹便也起穿妥服,開始準備起來。
管家方荃在陸禹離開之前,已經將府裡的侍衛都集合起來,除了留了些人手在外院巡邏,其他的侍衛都讓他們守到延煦堂中。
七月下旬的夜依然帶著讓人煩躁的悶熱,阿竹洗了把臉後,孃正好將睡著的胖兒子抱了進來,阿竹忙讓孃將胖兒子放到榻上,自己坐在旁邊守著。
胖兒子睡得十分香甜,被人挪了個窩也沒醒,小臉蛋睡得紅撲撲的,額頭上出了些汗漬。阿竹拿帕子爲他了汗,他白的小手,守在兒子邊,心裡方踏實了幾分。
甲五、甲九和鑽石翡翠等丫鬟都在屋子裡陪著,屋子外頭阿竹沒出去瞧,不過時常見到幾個梳著婦人髮髻的年輕走過,在甲五小聲的解釋下,阿竹知道們是甲字輩的丫鬟,們已經嫁爲人婦,近來被陸禹招回府裡,放在一些不顯眼的院子裡伺候著,這種時候正好將們過來。
因爲近來發生的事多,阿竹不是在安胎就是忙著太后的喪禮,府裡的事都給耿嬤嬤打理,每天只聽那麼一耳朵,有些人員的調也不太清楚的。有耿嬤嬤在,也可以放心地安胎,是以也沒有指手畫腳去幹涉耿嬤嬤行事,所以對府裡突然出現的一些陌生面孔不太悉。
“也不知道外頭怎麼樣了。”阿竹輕聲道。
聽罷,甲五看了看外頭,小聲勸道:“王妃,您現在懷著子,還是先去歇息罷,外頭有王爺,還有五城兵馬司巡邏,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
阿竹心知是這個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種時候,如何睡得下?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前院傳來了一陣喧譁聲,阿竹擡頭向窗外,月烏雲,一片黑沉沉的夜,只餘路邊的燈籠散發微弱的芒,看不到更遠的地方。黑闐的夜讓人打從心底裡產生一種強烈不安,彷彿一個潛伏著的兇正要張開盆大口吞噬著平靜的一切。
甲九起道:“奴婢去門口瞧瞧。”
阿竹雖然信任的手,但是看到這麼個小姑娘要去涉險,還是有些擔心,叮囑道:“就去門口看看罷,別涉險。”
甲九朝伶俐地笑了笑,輕快地出去了。
過了一刻鐘左右,甲九回來了,上清清爽爽的,應該沒有手,齒而笑,笑得有幾分孩子氣,稟報道:“王妃,前院進了幾個賊人,被管家帶侍衛捉住了。”
阿竹心中微驚,果然是出事了。堂堂親王府,座落在城,平時治安極好,怎麼可能會有賊?恐怕現在大夥已經自顧不瑕,所以那所謂的賊若不是那些亡命之徒,便是有人刻意爲之。如此一想,阿竹著帕子的手了。
雖然臉上的神極平靜,但是鑽石和翡翠等人卻掩飾不住臉上的焦急神,甲五擔心阿竹被旁人影響又了胎氣,忙道:“王妃放心,府裡留了那麼多侍衛,不會有什麼事的。”然後忙給甲九使眼。
甲九笑嘻嘻地道:“是啊是啊,咱們府裡的侍衛大哥厲害著,那幾個賊人剛進來就有兩個被侍衛砍斷了手,有一個磕破了頭,濺得老遠……”
“嘔!”
“閉!”
嘔吐聲及甲五的厲喝聲響起,甲九眨了眨眼睛,滿臉無辜。
阿竹乾嘔了好一會兒,方止住那噁心,挨坐在榻上歇了會兒,用鑽石端來的茶水漱了口,然後無語地看著甲九小姑娘。是孕婦,而且還是個極會腦補的孕婦,被這麼一說,孕吐的反應就上來了。
“王妃,您還是進屋子裡歇著吧,距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呢。”翡翠和鑽石見這樣子,也跟著勸道,們可是記得王妃前陣子剛了胎氣,現在還在養子,需要休息。
阿竹想了想,便決定進屋子裡歇著,胖兒子同時也被挪到了大牀上。順便吩咐道:“若是有什麼消息,你們都過來稟報。”與其不明不白地擔憂著,寧願清楚掌握事發展。
丫鬟們皆應喏。
躺在牀上,自然是睡不著的,翻來覆去地折騰著,胖兒子被這麼折騰,期間迷迷糊糊地醒來嚶嚶了幾次,被阿竹哄了兩聲又復睡去。
阿竹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其間數次聽到了遠傳來的喧譁聲,聽起來就像是殺伐之聲,約約的聽得不真切,著人去打探後,消息也不太好。
“王妃,街上出現很多兵,看著好像是五軍營的人。”甲五過來稟報道,臉不太好。
阿竹坐在牀上,臉有些僵,說道:“讓人守好王府各個門,別讓些賊人趁混進來便是。”說著,心裡飛快地想著拱衛京師的三營,五軍營素來守在城外十里之外,是什麼原因進城來了?神機營呢?宮裡的金吾衛又如何了?
甲五應了聲,繼續守在外頭。
就在腦子轉個不停時,甲五又一次進來,臉不太好,快速地說道:“王妃,有消息說,皇宮的西直門有兩撥人馬打起來了,也不知道況如何。管家說,讓您和世子先找個地方躲躲,免得有賊人闖進來,不小心傷著了你們。”
阿竹聽罷,站了起來。若是有人想要對端王妃不利,延煦堂自然是個明顯的標誌。想了想,阿竹道:“去竹園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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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五聽得臉上出了笑容,說道:“管家也是這麼想的。”竹園的位置比較偏,而且要到達竹園,還要穿過幾個院子,只要侍衛將那些院子給守好了,竹園便安全了。當然,竹園在端王府裡並不起眼,不悉端王府格局的人,並不一定能得到竹園。
說罷,丫鬟們開始伶俐地收拾東西,孃過來將依然睡著的胖兒子抱了起來,鑽石和甲五扶著阿竹,趁著夜往竹園而去。
剛出了門,一道夜風吹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懷孕敏,阿竹總覺得空氣中有腥味飄來,讓又產生了反胃之,噁心得直想吐,不由得拿帕子掩住,撐著沒有發出聲音。
好不容易到了竹園,進竹園中的竹屋時,阿竹便在丫鬟端來的盂盆大吐特吐了一翻,等吐完後,整個人彷彿都要虛了,癱在了竹榻上。
鑽石和翡翠擔心地看著糟糕的臉,端了溫開水過來給漱口後,又端了檸檬水給潤止吐。
“怎麼會突然吐了呢?”翡翠有些不解,明明阿竹這胎只是嗜睡,沒有害喜的癥狀的。
阿竹歇了會兒,傾聽了下外面的風聲,靜悄悄的,本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回答翡翠的問題:“剛纔聞到了腥味,有些不住。”然後看了眼甲五,問道:“現在爲止,有多賊人潛進來了?”
“有二十來人了,不過都是些沒什麼能力的,侍衛們解決得也輕鬆。”甲五說道,目看向竹林,可以發現潛伏在竹林周圍的侍衛,守衛森嚴,若是有人闖進來,絕對能在第一時間擊斃。
阿竹聽得心中微沉,坐在那兒不語。
許是爲了讓開心一些,鑽石突然道:“王妃,宮裡那邊看著火好像滅了。”
阿竹聽罷,便又下了竹榻,走到窗前往窗口外探,原本燒得通紅的天空確實恢復了幽暗。也不知道是宮裡的人控制了火勢,還是其他原因,沒得消息之前,阿竹皆覺不到安寧。
這確實是個不平靜的夜。
今兒是陸珪值上半夜,好不容易班後,終於可以歇息了,但是心裡積了事,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宮裡的宿舍比不得家裡的舒適不說,而且被褥間還著一子的味道,好像是許久未曬過太了,明日得提醒來收拾的宮,讓們將被單都拿去晾曬下太,當然,如果能再薰些香料就更完了。
正幻想著睡著香香的被褥、懷裡抱著個香香的人一起睡是何等的妙滋味時,突然遠傳來了一陣喧譁聲。此時太后喪事期間,除了宮裡做法事的僧人,誰敢在夜裡喧譁鬧事?
陸珪一個從牀上跳了起來,隨手便抓過屏風上擱著的袍穿上,刷拉兩聲已經整裝完畢。在忙碌的同時,腦子裡卻崩著弦,心裡只有一個想法:終於要開始了麼?
腦子高速地運轉著時,門被人?大力地推開了,便聽到了一道尖細的聲音:“陸大人,慈寧宮起火了。”
陸珪看著那闖進來的侍,沒有。
月烏雲,只有桌上一燈如豆,照亮了那侍的臉,是個二十來歲的侍,陸珪約有些印象,彷彿是乾清宮中伺候茶水的,不由得問道:“你不是在乾清宮中伺候的麼?來這裡做什麼?”
那侍道:“今晚是雜家在乾清宮伺候,不過發現慈寧宮起火,皇上命屬下來尋陸大人過去,皇上找您呢。”
陸珪走上前,聲音有些輕浮,“皇上找我?是找我去救火,還是去乾清宮救駕?”
“自然是去救……”
侍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因爲他的脖子已經被人擰斷了,幽暗的燈中,雙眼瞪得像金魚一般,彷彿要瞪出眼眶一樣可怕。
陸珪心肝了,但想到若是自己不殺他,就要死全家!爲了他的全家,只好殺他了,反正這侍是靖王的應,竟然幫著個病殃子作,也不是什麼好鳥。將那侍直接拖到了角落裡放著,陸珪拎起桌上的佩劍掛在腰間,直接跑了出去。
出了門,才發現整個宮裡都了,慈寧宮那邊煙塵滾滾,救火聲不絕於耳,很多宮侍衫不整地跑了出來,臉上還帶著茫然的神,彷彿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在這種茫然中,有一羣穿著侍服的人舉著利劍殺了過來,見人便砍,空氣中瀰漫著一腥味,濃得讓人作嘔。
陸珪也想吐,但是他不能,還要避開那些殺過來的人。
錚的一聲,長劍格開了對方的劍,陸珪很快發現這些人並不是侍,而是……
“你們是金吾衛的人?這裡是皇宮,你們想要作不?”陸珪厲喝道。
那人怪氣地道:“宮裡出了臣賊子,吾等奉皇上之命前來捉拿反賊。”
“呸,反賊是你們纔對!”
那人嘿嘿笑道:“陸三爺,別作無謂掙扎了,慈寧宮起火,聽說昭萱郡主葬火海,皇上悲痛,下令要捉拿縱火的反賊,你乖乖地伏罪吧!”
陸珪聽得心驚,差點氣得蹦蹦跳:尼瑪他都沒來得及做手腳,就有人將罪名安在他上了!簡直是叔可忍嬸都不能忍了!
虛晃兩招,陸珪一把將對方的劍擊開,也不再戰,直接逃了,影滅了黑暗的宮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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