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宮裡出事了!”甲五走進來,對坐在炕上逗著胖兒子的阿竹道。
胖兒子現在已經四十多天了,還是吃了睡、睡了吃,加上胖乎乎的,簡直就像只小豬,豚豚這小名兒越發的切了,害得阿竹私底也下跟著起豚豚。
阿竹正著胖兒子紅的小臉蛋,聽到甲五的話,擡頭看,“怎麼樣了?”
甲五看了一眼,發現王妃十分冷靜,也跟著定了定神,說道:“聽說皇上被齊王氣出病來,荀太醫已經被宣進宮了,王爺此時正在宮裡,一直留在乾清宮中沒有出來。”
阿竹聽罷點點頭,讓甲五下去,坐在炕邊著胖兒子上的襁褓想著事。
半晌,阿竹喚來管家方荃,問道:“江南十三行港口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方荃神微,這還是王妃第一次詢問關於十三行那邊的消息,他都以爲莫名其妙地砸下一筆銀子是去打水飄的呢,所以從來不過問那邊的事,連當初王爺知道的行爲時,也沒有說什麼,只道雖然敗家點,不過也養得起,就隨去折騰了。
當然,方荃是不敢說主子敗傢什麼的,而且王妃砸下的銀子是從的嫁妝和溫泉莊子的冬季疏果營銷得來的份例所出,自己都不心疼,他們這些作下人的也不會說什麼,當下便道:“並沒有消息。”
阿竹聽罷,有些失,想了想,便道:“你著人去那邊盯著,有什麼消息馬上回來稟報。”
方荃恭敬應了一聲。
阿竹略微滿意,王府裡的人就是這點好,不會隨意地揣測主子的心意,也不會因爲覺得奇怪而規勸多什麼,很儘自己的本份。
“還有,王爺在宮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你使個人去宮裡瞧瞧,若是況不對的話,也不用打探了,直接回來罷。”阿竹吩咐道。
方荃微微一笑,說道:“王妃放心,屬下省得。”
待方荃下去,阿竹見胖兒子瞇著眼睛吐泡泡玩兒,擔心他玩著玩著又嗆著自己,便抱著胖兒子起,在室慢悠悠地晃著,哼著不知道什麼調子的歌謠哄他睡,邊想著近來發生的事。
當時遇襲早產時,也想過估計是陸禹接手江南鹽政之事引起的衆怒,使得有人將怒氣發泄在上,心裡雖然惱火怒恨,卻也能理解。後來從陸禹那兒得知下手的人是齊王時,阿竹簡直是不可思議,然後想到這些年來齊王乾的事,也約明白他過於心急了。
當年陸禹在平叛荊州時遭暗算失蹤,後來阿竹方從朝堂上的事得知,這其中有魏王和齊王的手筆,是以當時承平帝方會那般震怒,直接尋了個藉口,下令將這兩個兒子直接圈在王府裡,砍了他們的勢力。直到太后病有恙,開口求,承平帝是個孝子,在將兩個兒子圈了一年後,放了出來。
經此一事,魏王顯然了極大的打擊,開始修養起來,對朝堂上的事也不如以往般熱衷關心,表現出一副爲權柄的模樣,整個人從銳意十足變得消沉平淡。齊王雖然也有些影響,但卻沒有魏王的消沉,只是也懂得了修養,收斂起自己,開始低調起來。
由於兩位王爺的前車之鑑,其他的皇子也開始低調起來,除了一直作死的康王、病弱的靖王、有疾的平王,便只剩下了周王、秦王、端王三位在朝堂上開始嶄頭角,不過周王過於綿,承平帝有些不喜,更是凸顯出了秦王和端王。
這些年來,隨著兩位皇子進朝堂的時間越長,積累的勢力越多,形對峙局面時,原本朝臣以爲未來的儲君一定會是兩位皇子中的其中一位時,誰知道承平帝又刷了大夥一把,將年的十一皇子封了代王,一副放在邊當作下一代儲君百般寵教養的模樣,又弄得大夥兒都疑了。
皇帝飄忽曖昧的態度,使得所有朝臣勳貴都不敢輕易站隊,就這麼看著,直到江南鹽政案發,端王和秦王兩人被派往江南後,發生的一系列的事使朝堂更變得錯宗複雜起來。
阿竹知道自己作爲端王妃,有自己的責任,而且懷孕的消息傳出,屆時只要生下兒子,陸禹有後,於他的地位更鞏固。
齊王一直覬覦著那個位子,或許在他眼裡威脅最大的便是那位十弟,特別是在端王妃傳出孕事後,越發的心急了,於是在陸禹去奉命下江南手江南鹽政之事,正好有了藉口手。屆時若是端王妃出事,人們也只會以爲是陸禹手江南鹽政引起的衆怒,方讓人暗算了,如此也可以轉移人們的視線。
阿竹深深地嘆了口氣,心裡那怒火恨意依然未消,不過看到懷裡睡著的胖兒子,眸和了下來。
一點也不同齊王的下場,他既做得出,便會想到事發後的結果。陸禹又不是吃素的,吃了那麼個大虧,顯然不會放過他,可惜皇家沒有殺兒子的習俗,承平帝氣怒之下,方將他譴去就藩,這輩子就算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也甭想回來了,將來不管他以什麼原因離開封地,皆是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昭萱郡主當時說估計到時候會委屈了,因爲齊王所做的事揭發後,皇帝絕對不會殺兒子的,最大的懲罰不過是如此了。阿竹早有預料,所以也並不覺得委屈什麼。
對於齊王而言,最大的報復大概便是求而不得罷。
只是,現在有些擔心陸禹,畢竟是他直接將這事捅到承平帝那兒的,在置了齊王后,可能是怒極攻心,竟然病倒了。陸禹現在在宮裡侍疾,也不知道承平帝會不會遷怒於他。
阿竹的擔心並非多餘,作皇帝的,顯然最悉的一種技能便是遷怒了。
陸珪聽著乾清宮的寢殿裡傳來的聲音,不由得了脖子,心裡有些後悔今日沒有跟人換班。
他現在是羽林軍中的一員,羽林軍是皇帝的親衛,直接聽令於皇帝,而羽林軍的員都是從勳貴或宗室裡挑選,查過祖宗十八代纔會挑選去特訓一翻,方拎去上崗。陸珪遊手好閒慣了,前幾個月不過是多地說了他父王幾句,他那老爹便又進宮哭訴他難管教,不肯去辦差,於是承平帝大手一揮,便直接將陸珪拎進了羽林軍中。
空降至羽林軍的陸珪被京城所有的紈絝子弟羨慕嫉妒恨著,羽林軍的戰鬥力雖然比不得京師三營,但是絕對是在皇帝面前最臉的職位,只要被皇帝記住了,還怕沒有出頭的機會麼?就算是不事生產、沒有上進心的紈絝子弟,也是想在皇帝面前大大地臉,爲皇帝心中的紅人,然後榮華富貴一生、金錢權利兩手抓,走上人生贏家之路啊。
平平都是紈絝,他們還在四找關係想在軍師三宮中安個職位,而這位本不必四奔走找關係,便直接空降過去,又因爲他是皇帝的親侄子,還沒人敢給他穿小鞋,免得他一狀告到皇帝那裡去,什麼都沒了。所以不羨慕嫉妒他,還能羨慕誰?
而在福中不知福的陸珪卻不喜歡,他真的是遊手好閒慣了,突然要開始當差,第一天差點爬不起來,而且還是在宮裡崗五天,才得一天出宮歇息,沒有他的那些胭脂柳巷,那該多寂寞啊。
好吧,等他好不容易習慣了宮裡的生活,卻又發現這差事本不是人幹事!太遭皇帝惦記其實也不太好啊!例如現在!
殿傳來打破瓷的聲音,還有承平帝怒斥端王的聲音,聽得他心驚跳。他怕的不是皇帝生氣,而是端王的後續反應——在他一個不小心被方勁騙上了端王的賊船,不得不將老父兄長一起都賣了換得未來一家人平安時,也深刻地認識到這位王爺的手段。
嚶嚶嚶,明明他只是個紈絝子弟啊,爲那麼多人惦記他呢?
就在陸珪心裡淚奔時,裡面傳來了皇帝的聲音:“阿珪,進來!”
幸好不是和他娘一樣直接“珪兒”,不然皇帝聲音含糊變了一聲“珪(音同)兒子”的話,那他就要淚奔了,不怨懟起老爹給他取的這名字。
陸珪走了進去,雖然不敢隨便看,但是目卻瞄到了地上破碎的藥碗,還有跪在牀前的端王,頓時嚇得小心肝又有些承不住,特別是對上端王那雙清清冷冷的目時,簡直就像是閻羅王的那雙必殺眼,一眼就能讓他死去活來。
“皇伯父,有何吩咐。”陸珪請了安後,小聲問道。
“著人去宣你父王進宮,你便在這裡守著。”承平帝淡淡地道。
陸珪擡頭往牀上看了一眼,見到面容蒼老的皇帝半坐在牀上,神有些糟糕,不過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屋子裡瀰漫著一子淡淡的藥味,顯然皇帝先前已經喝了藥。
能不能別留我下來?我怕啊!陸珪心裡吶喊著,面上卻十分恭敬地應了一聲,待了位侍後,便小心地挪到了旁邊站著,打算允當背景,希那對父子都不要發現他。
一時間,宮殿變得十分平靜。
半晌,皇帝的聲音淡淡地響起:“爲了個人,如此對你兄弟,可值得?”
陸禹擡頭看他:“父皇要聽真話?”
承平帝冷笑一聲,“朕的禹兒也會和朕耍心眼了,枉費朕對禹兒如此期待,只盼著他以後輔佐這萬里江山,昌盛我大夏。”
陸珪聽得心中一,意思是說,皇帝從來未囑意過端王,而且端王自己也是曉得的?
陸禹不語。
皇帝又道:“你可是朕當年抱在懷裡,一筆一畫地教你習字認字的孩子,你素來在朕面前最是實誠,從未和朕耍心眼,朕也最滿意這點,素來最疼你,今日便有什麼話直說。”
陸禹聽到這話,深深地跪下去,聲音有些哽咽,“兒臣不孝,有負父皇教導。”
承平帝哼了一聲,又轉了個坐姿,到底臉沒有那般難看了。
“此事是兒臣衝了,只是兒臣想到當日回來,聽到太醫說兒臣的王妃差點一兩命,便難極了,那是兒臣盼了很久的孩子,兒臣心裡難,便做了衝事。兒臣這次衝了,請父皇責罰。”
陸珪瞄了一眼,驚奇地發現先前還震怒不已的皇帝此時竟然面無怒,而且脣角還掛著似有若無的笑容,不由得有些驚愕,被這對父子給弄糊塗了。難道他的腦子真的那麼不好使?猜測不出皇帝複雜難辯的心思?
嗯,或者是皇帝老了,這種老男人的心思他一個年輕人猜測不吧。
安貴妃在得到消息時,便匆匆忙忙地跑出藻宮,直奔翔宮而去,髮鬢都了,卻已經顧不得整理儀容。
安貴妃剛到翔宮時,便發現這裡還坐了個對著皇后哭了淚人兒的人——賢妃。
看到賢妃,安貴妃柳眉倒豎,整個人就像發狂的母獅子,差點直接擼起袖子,揮拳上來。
賢妃聽到宮人稟報的聲音,哭泣的聲音一頓,擡頭看向安貴妃,恰好對上一雙燃燒著怒火的目,心頭又涼了半截,便知道今日來這裡的事不功了,而且這個沒腦子的貴妃估計以後會開始拿來作伐子折騰了。被人作賤折騰不怕,只是的兒子……
想到齊王年後便要就藩,永世不得進京,不僅與那位子沒緣份,與兒子永世不得相見,便又悲從中來。
“喲,賢妃妹妹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哭這般?還是收收眼淚的好,不然不知的人還以爲齊王怎麼了,讓賢妃妹妹開始哭喪呢。”安貴妃不客氣地道,當場便開了嘲諷技能,極盡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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