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覺得萬老夫人這樁婚事結的,比自己還令人無語。
“可惜,直至我生了松柏。那群老不死的也沒見死一個。”萬老夫人睜開獨目,悠悠的下了結語。
商大汗:聽您老語氣,仿佛還十分憾吶。
“原來如此啊。”商笑道,“那過了多久您才對太公生了意呢。您可別耍賴,我聽萋萋阿姊傳過萬伯父的話,說當年您和太公恩逾常,投意合,一時一刻都不愿意分開。”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敢打趣幾句了。
“多久?也沒過多久。”萬老夫人神悵然,語氣放緩,“大約是我閑來無事,想起了他待我的好。想起了他冒著鵝大雪,就為了到山腳下來看我一眼;想起了他被我騙山中險些凍死,被救出來時滿臉青紫,卻還要朝著我笑;想起了他知道我被族中老東西欺侮后,氣的臉發白,連夜就帶人去砸人家大門,并且再不讓他們來家里了——他原是個讀書人,平日和悅,對奴仆都不大說重話的……”
老人慢慢閉上完好的那只眼睛,聲音漸漸低落。
斯人已逝,只余留香。曾經帶來溫暖和深的枕邊人,如今卻被埋了黃土——商莫名了眼眶,迅速低頭,兩滴水珠悄無聲息的沒單薄的袍中。
“凌子晟,待你好嗎?”萬老夫人闔著眼睛。
商側目看著旁的案幾上的一尊紫銅香鼎,定定的出神。
想起了那日黑甲軍如水般涌白雪薄積的林中,那位青年將軍像天神一樣神勇莫擋,哪怕重傷累日,白染,他向的目,還是既溫又深邃。
想起了樓府的花樹夾道深,他許諾給找一好的外放之地,宛如飄雪般的細小花瓣落在他上,他一不的站在花樹下,安靜的等待自己離去。
又想起了在雁回塔外,他一手掛在飛檐下,墨的長發在朔風中飛揚起來,察覺懷中的孩害怕,他還低頭寬的笑了笑。
……還有很多,很多。
“他待我,很好。”過了半晌,才干的回答。
“待你好就行。”萬老夫人輕嘆,“兩人中,總有一個,會把段放低一些的。你比萋萋聰明百倍,好自為之吧。”
……
從萬府出來,商低著頭慢慢踱步。
道理雖然明白了,可究竟該怎麼打破僵局呢,昨夜凌不疑那樣冷漠憤怒,放下狠話就走了,那種心驚懼之意歷歷在目。照如今形,顯然需要走出第一步,先行道歉擺明態度,可是——咬咬,又不愿意做小伏低。
唉,真尷尬呀。
踏出萬府大門,在門外守著小軺車的家丁急急上前:“公子,您,您看……”
商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只見不遠,站了一個眼的影。
他今日沒帶平常形影不離的侍衛和車馬儀仗,只有一人一騎,公侯門第的深紅高墻下,掩映著探出墻頭的青翠枝葉,頎長高挑的青年素銀帶,一手牽馬韁,一手負背而站。
商心頭迷離,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十幾步,距他七八步立住:“你,你怎麼來了。”
凌不疑看著孩,面龐蔭在茂的枝葉下約不清,唯有一雙俊目明亮如昔:“我去程府找你,他們說你來萬家了。”
“你,你的護衛呢。”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懶得帶,也想輕便些出門。”
商看著他瘦削蒼白的面龐,心中憂喜難辨,低聲道:“……你不用來找我,我會去找你的。”
“嗯,我猜也是。”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低沉。
“……我是要去向你道一聲不是的。”都是我不好,沒把你放在心上——可咬,還是說不出口。
凌不疑卻從樹蔭下緩緩走出來,邊走邊道:“我知道。不過,你不用道不是。”
商咬,悶悶道:“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麼。”
“自然有。”斜西下,淡金的芒灑在凌不疑雪白的袍,宛如覆了一層華麗的金箔,他站在距離孩四五步,微微側首,雙目遠眺墻頭之上。
“我不知道,你是迫于勢才來與我求和,還是發自肺腑。”他慢慢收回目,落在孩上,“但我知道,不論何種形,我都不愿你低聲下氣,委屈自己。”
“是以,只能我來找你了。”
他語氣淡淡的,低目間,濃長的睫被夕染了赤金。
商一陣心悸,酸苦甜夾雜著激呼嘯而來,仿佛心底最的地方被了一下,又激又喜歡。萬老夫人的那句話猶在耳際——總有一人,段要放低些的。
……以為會是自己,可其實一直都是他。
“我要告訴你兩句話。”忽道。
凌不疑挑眉靜待。
“第一,我以后一定要盡力待你好,好到你心煩為止!”
凌不疑彎,笑目如長長的新月:“我暫且記下了。還有一句呢。”
“以后,等我們都很老很老了,老到頭發都白了,當我想起你待我的好時,我一定不會忘了今日!”孩鄭重其事的說。
凌不疑忽的怔住了,俊目中似有水閃。
他長邁疾步上前,一把抱住小的孩在懷中。商驚呼一聲,然后毫無心結的輕快笑起來,的雙臂摟住他修長的頸項,腳尖幾乎夠不到地面,上覺到他堅韌強力的筋骨,宛如置高山峻嶺般。
凌不疑將頭顱靠在孩纖細的頸窩中,心中快樂難言。 我不知為什麼有些小天使要往悲傷的方向去想,難道我有過什麼不良記錄嗎?我從來沒寫過文呀,我是多多麼樂觀開朗向上的一位作者呀(自夸自贊中,表理我……)
再讓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