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曼叔不能離開這個村子。
曼叔和我面對面站著,夜之下,曼叔臉上的皺紋似乎比之前更重了幾分。曼叔微微笑著,我總覺曼叔和之前不一樣了。但是,我又說不出來究竟不一樣的地方在哪裡。如果非要說,仿佛是曼叔比之前豁達了一些。
在我眼中,曼叔似乎深深地陷進了他年輕時候的回憶裡,我不知道那段回憶究竟有多黑暗。但是,曼叔卻一直被那段記憶困擾。曼叔說過,總有一天他會慢慢地被那段回憶吞噬,逐漸變麻木的行走,但是他會一直活下去,直到在孤獨中死去。
你想要去哪裡。我皺著眉頭問。
曼叔高深莫測地又指了指我的後,我轉。那裡是茫茫沙漠和不到邊際的沙漠。
沙漠的那一頭?我問。
曼叔搖頭:到黑暗中去。
此刻,我再也抑制不住心裡的急切。
你要犯罪?在我的理解之中。黑暗就是邪惡,這種彩,代表著犯罪。
曼叔搖搖頭,微笑著告訴我。黑暗中不止有犯罪,裡面還有很多東西。有人的緒,人的,人的使命,以及人和人之間永遠都解不開的羈絆。曼叔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他讓我放心,他說他不會接黑暗中那些不正義的東西。
我沒有辦法理解曼叔說的話,我反問了一句:既然不犯罪,又為什麼要走向黑暗。你說黑暗不會過去,但當曙照亮這片沙漠的時候,黑夜就消失了。
我不知道我和曼叔指的黑夜是不是一樣,對於我說的話,曼叔只是搖了搖頭:年輕人的理想便是明,但是卻能有幾個人真正走向明。李可。你有你的明,我有我的黑暗,和暗沒有辦法共存。
你說你不會去犯罪,那為什麼我們沒有辦法共存?我回答曼叔:只有犯罪的人和我沒有辦法共存。
曼叔似乎不準備跟我繼續這個話題了,他歎了口氣:李可,你放心吧,這是我的誓言,從現在開始,我不會犯罪。因為,我不想和你走向對立面,也不想和那個人走上對立面。池亞池劃。
那個人?我抓住了曼叔話裡的字眼:是誰?
昔日好友。他和你不一樣,但是你們都會讓人覺到恐懼。曼叔回答。
和曼叔的談,並沒有讓我把心裡的謎團給解開,反而更加迷糊了。我皺著眉頭仔細地考慮了一會,馬上,我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人,準確的說,應該是一道似劍的疤痕。那道劍痕,我至今覺得悉無比,但我卻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是照片上的那個人嗎?我問。
這次,曼叔沒有回避我的問題,他點了點頭,示意我說的是對的,但是,曼叔並沒有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的胃口一直被吊著,我不知道曼叔究竟有什麼難言之,但是說不說是他的權利,我無法強求。
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不能離開村子。我態度堅決地對曼叔說:熱娜之死還沒有查清楚,你是監視的目標,你有義務配合警方的調查。
我並不準備告訴曼叔警方不會再繼續調查的事實,警方不查,我還要查下去。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我,曼叔絕對不簡單,他的上也有很多,我絕對不能讓線索在從我的指中溜走。
但是曼叔的下一個問題,卻讓我震驚無比。他反問了我一句:警方會查嗎?
在我的詫異中,曼叔轉慢慢地離開了,我咬著牙,心裡不甘。我對著曼叔的背影喊了一聲:你什麼時候走?
把這裡的記憶埋葬好,我就離開。曼叔頭都不回,他給了我這樣一句話,甚至連一個的時間都沒有告訴我。
我回到了朵哈的家裡,就在這棟房子的一層,正有兩名刑警守著,他們高度戒備,本就不敢閉眼睡覺。這是我和阿迪裡商量出來的,我們一方面擔心朵哈逃跑,一方面還得提防著紅怪人。
上了二層,這裡的兩間屋子都開著門,朵哈的父母正坐在房間的門口,他們徹夜未眠,一直盯著朵哈的房間。朵哈的房間也沒有關,那裡同樣坐著一個不敢閉眼的人,但不是朵哈,而是另外一個刑警。
這是阿迪裡臨時從市裡調來的,負責看守被控制在房間裡的朵哈。在往裡面看去,朵哈正躺在床上,的腳被拴在了床上,沒有辦法離開床。這也是防止朵哈借窗子和外面的人做手勢。
朵哈已經睡下了,我從兜裡掏出朵哈用來和紅怪人通的那支手機,到目前為止,紅怪人還沒有給朵哈打電話。我拿著手機,回到了三層的房間,我們不知道紅怪人什麼時候會出現,因此只能漫無目的地等著。
天亮之後,我第一時間想去看曼叔是不是已經離開了,但當我下樓的時候,曼叔正坐在自家門前的小板凳上,他看向遠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和往常不一樣,如果是平常,曼叔應該正在沙漠邊緣,或者正從那裡回來。
曼叔也發現了我,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微微一笑就算是打過招呼。曼叔這樣子,就像是昨天深夜什麼都沒有對我說過一樣。
村裡的人和往常並沒有什麼區別,特地叮囑過後,村民本就不敢議論朵哈的事,只是在經過朵哈家的時候,會匆匆往門裡看一樣。刑警倒也忙碌,他們時不時地就會拉住一個村民問幾句話,看樣子像是還在調查村裡的詭異死亡事件。
但是只有我們知道,這只是全村一起演的一出戲而已。
紅怪人遲遲沒有打來電話,但是我自己的手機卻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是劉佳打來的,另一個是溫寧打來的。劉佳還是和江軍一起,他們已經在趕來番市的火車上了,劉佳問了我所在的位置,我把庫塔村的村名告訴來。
庫塔村很出名,朵哈和江軍到了之後,只要打聽一下就能找到。
而溫寧高速了我一個讓我有些激的消息:周醫生找到了。
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為溫寧要花很長一段時間去找周醫生,畢竟,在很久之前,周醫生就和我說他想要趁著還活著的時候到去走走,驗生活了。溫寧告訴我,周醫生還在b市,而且,溫寧就是在周醫生的家裡找到他的。
周醫生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溫寧也並不知。溫寧問我接下來要怎麼做,我想了想,告訴溫寧說可能有人要害周醫生,所以暫時不能讓周醫生獨自外出。溫寧聽了之後,有些張,不過他倒也相信我消息的來源,馬上表示會讓人保護周醫生。
周醫生已經換號碼了,溫寧把他的新號碼給了我。掛斷電話之後,我馬上給周醫生撥了電話。周醫生的聲音有些憔悴,但是他一開口就是非常有禮貌的問候,一點沒有丟失一直以來的紳士風度。
李教授,好久不見。周醫生開口說道。
周醫生,好久不見。我也禮貌地回複了一句。
周醫生馬上問我為什麼警方找上了他,我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最後只能讓周醫生稍等片刻。我拿著手機往朵哈房間走去,朵哈被控制住之後,沒有了往日的神,躺在床上,直到我才坐起來。
我告訴朵哈,周醫生來電話了,朵哈臉上的表很複雜,接過電話發了句聲。
之後,朵哈一直沒有開口,但是,聽著手機,臉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