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烈一路縱馬狂奔,背上的傷口幾乎再次崩裂,劇痛一陣陣襲來。
瞥著他額角那層冷汗,許樂心驚跳,“王爺,您就在這兒等吧,屬下一定把王妃追回來!”
蕭烈置若罔聞,依舊拼命的催坐騎順著路上的馬蹄印子狂奔。
許樂無奈,只能暗求老天爺保佑。
又追了一柱香的功夫,終于遠遠的看見一片煙塵,十幾匹馬正沿著道撒歡似的往前跑。
眾人心頭一喜,紛紛出兵狂沖過去,眨眼間把馬群圍住。
瘸著一條后的大青馬上坐著個黑瘦黑瘦的小老頭,大冬天只穿著棉襖,連件外袍也沒有,瞧見這陣勢當時就嚇的從馬上滾下來,轉著圈的磕頭哀嚎。
“各位好漢爺爺饒命啊……這些馬不是小老兒的,小老兒只是收了工錢幫人把馬趕到前面莊子上去,您們可千萬不能搶走啊……”
看著那老頭和車夫一模一樣的長相,再聽這話,蕭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第一反應竟然是慶幸,沒落到賊人手里就好!隨即是排山倒海的怒意,一直靠真氣制的殘毒瞬間激發至全,一子腥甜氣直沖出來,蕭烈死死咬牙,不讓那口噴出來……
“王爺,不好了,穆統領押解陳八斗等人回城時遇襲,對方炸塌了山谷,穆統領重傷,匪首陳八斗逃!”
有侍衛飛奔而來,隨他這聲噩耗,蕭烈那口再也不住了,噗的噴出來,子也跟著往馬下墜。
“王爺!”眾人失聲驚呼。
許樂撲上去一把抱住他,蕭烈緩上來一口氣,咬牙道:“封鎖王妃出逃的消息,絕不讓能讓落到陳八斗手里!”
浩的江面上,一艘漁船在漸暗的天中順流而下。
壯的船老大不不慢的搖著擼,一個老婦人蹲在船尾的爐灶前忙活著,一個年輕媳婦在補魚網,一對五六歲的小兒圍在邊,有模有樣的跟著學。
歲月靜好。
顧綰卻被濃烈的魚腥氣熏的腦仁疼,有氣無辦的靠著艙壁發呆。
“老嫂子,水上寒氣重,您喝碗姜糖蛋去去寒。”圍著火爐忙活半天的老婦人走進來,笑瞇瞇的把手里的紅糖姜水遞給顧綰。
糖水紅的發黑,辛辣氣撲鼻,顯然沒放姜和糖,里頭還臥著兩個白白胖胖的蛋。這些東西對船上討生活的人來說都是金貴,招待貴客才有的禮節。
顧綰忙雙手接過來。“有勞大妺子,您太破費了!”
“老嫂子這說的啥客氣話?”老太太里說著話,手上也沒閑著,出針線笸籮里的破裳開始補,“出門在外都不容易,按理兒說咱這船本來就要回潭城老家過年,順道搭您一程,本不該收您的錢,可您卻給咱們十兩銀子,說起來是咱們臊的慌。”老太太憨厚的笑著,順手把碗又往顧綰邊推了推,“您趁熱吃!快吃!”
“那我就不客氣了!”顧綰笑道。
“客氣啥,趁熱吃。說句不怕您笑的話,也就這幾天兒,蕭王爺把陳八斗那伙山賊都抓起來了,水面上的賊嚇的不敢出來,咱們才敢出來打幾網魚,換點吃喝。要是早來幾天,我就是有心招待您也拿不出東西!”
顧綰悶頭喝著糖水沒接這話。
老太太又道:“要說這蕭王爺啊,真是老天爺降下來的活菩薩救苦救難啊!老婆子只盼著他能多留些日子,把這些山賊水賊的都殺干凈,讓咱老百姓有點安全日子過……”
“娘,您又胡說啥呢?小心讓人聽去!”隔著薄薄的艙壁,船老大低低的打斷老太太的話。
老太太照自已上拍了一下,“老糊涂了又開始胡咧咧,老嫂子你千萬別往心里去啊!”
顧綰笑著搖了搖頭。
隨即外頭傳來船老大媳婦埋怨船老大的聲音,“瞧你那慫樣兒,娘在自家船上說說話咋了?能讓誰聽去?有這閑心的功夫趕去打兩條白魚,我給那嬸子熬碗魚湯喝!”
“阿娘,我也要喝!”
“小妞也要喝!”
船老大一兒一也跟著嚷嚷,船老大爽快的笑道:“好!都喝!爹多抓幾條!讓虎子和小妞喝個夠!”
媳婦兒假意埋怨道:“你就慣著他們吧!”
“我再多抓一條給我媳婦兒吃!把我媳婦兒養的白白胖胖的!”
“呸!當著孩子的面兒,你個老不正經的……”
“娘害了!”
“娘臉紅了!娘臉紅了!”
一家四口的笑鬧聲清清楚楚的傳進來,老太太笑瞇瞇的聽著,一臉滿足。
顧綰抬頭順著艙看過去,落日余暉下,一家四口站在船頭有說有笑,正著一天中有的閑暇時。船老大懷里抱著個剛扎羊角辨兒的小妞,不到六歲的兒子抱著他大打轉。
船老大一會兒親親兒的小臉,一會兒子的小腦袋,空兒還沖自家媳婦兒嘿嘿傻樂兩聲,他媳婦兒多半是回他個白眼兒,可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又滿眼的瞅著他,微黑的臉龐著一抹般的。
這樣平靜而好的畫面,是花多銀子也買不到的。這樣簡單而至樸的幸福,也不是位高權重所能代替的。
顧綰看著看著,突然滿眼酸。
兩輩子為人,求的不過就是這種簡簡單單的幸福,有家有親人有溫暖……然而……
“老嫂子,你這是咋的?”老太太瞧出神不對,忙覷著眼往臉上瞧。
顧綰忙笑道:“沒事兒,就是瞧您這兒子媳婦兒一家和和的,心里羨慕的!”
老太太瞬間一臉自豪,“要說我這兒了媳婦兒啊,那是真沒挑的!又懂事又勤快還孝心,兒雙全……我就是死了也能閉眼了……”
老太太剛炫耀到一半,船老大突然踮腳朝船后頭瞅了瞅,瞬間臉發白,一把將懷里的小妞塞給媳婦兒。急道:“惠娘,你快帶孩子們去底艙!”回頭又沖艙里喊道:“娘,您也帶嬸子去底艙。”
“魚啊,出啥事了?”老太太嚇了一跳,趕著艙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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