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十五分,陳嫵下樓到停車場，黑路虎在距離很近的可停靠位置等著，見到來,緩緩停到面前。

　周聿接過陳嫵手里的袋子，先是香味隨著白氣冒了出來，接著才看清里面是什麼。

　兩個和手掌差不多大的包子。

　這個包子實在太香了，面的香味帶著一點微乎其微的味，迅速在車狹小的空間飄開。

　“是我自己做的包子,一個包,一個豬包，上面有一顆紅點的是的。”

　陳嫵手里也握著一個包。

　做的菜遠沒有外婆好吃,但外婆教的面點，學了個十十,尤其是這種包，調餡，掐料，陳嫵每一次做都會做十幾個，蒸好放進冷凍層。

　下一次要吃的時候拿出來蒸,還是很香。

　周聿趁熱吃了一口，包鮮甜的湯溢了出來,面皮又香又，陳嫵側臉看著他：“怎麼樣,好吃嗎？”

　周聿又咬了一大口,咽下去才說：“特別好吃。”

　陳嫵愣了一下，有些開心,“嗯,明天也帶這個可以嗎？”

　“麻煩了。”

　大風大雨沒有要停歇的跡象,雨刷一早開始兢兢業業工作，洗刷掉被大雨淋漓澆得模糊的擋風玻璃。

　開出小區左轉，陳嫵看到了眼的車輛，雨刷左右擺，細細的雨水之后，許溯正皺著眉在車里看手機。

　視角一晃而過，黑的奔馳和黑路虎肩而過。

　路邊積攢的雨水翻起小小的浪花。

　后視鏡里，陳嫵剛才還含著笑意的神淡了下去。

　周聿轉開視線，“陳嫵。”

　“嗯？”

　“聽說OM組已經開始選題了，高一組要做芯片相關的課題？”周聿著前方的紅綠燈，在變黃燈后，車子緩緩停下。

　說到這個，陳嫵提起了談興，一半對于學生的想法到興趣一半是有點無奈。

　“是啊，他們被你們研究所的芯片震撼到了，說要做一個涂層應定位的算法芯片。”

　高一組總共提了十個題目，十名學生和何老師一起投票選擇其中之一。

　最后唱票的時候，齊飛涯的得票數最高。

　陳嫵看到題目和小概，覺得齊飛涯還會畫餅。

　涂層定位并不是一個開天辟地的想法，相反很平常，譬如就大量運用在倉庫中。每一個包裝盒上面的涂層經過掃描，就能通過RFID的倉庫管理系統進行定位，庫出庫出庫后的渠道方向都能得到覆蓋。

　齊飛涯畫的餅的是家用涂層定位芯片，所有購買的品只要有這個涂層，經過應芯片掃描，信息采集，就會計在芯片之中。

　譬如一支眉筆，信息采集后，隨便扔到一個地方，通過芯片就能定位到扔到了哪里。

　一張芯片可能要記錄百上千不同形狀不同大小的東西。

　齊飛涯他們想做這個。

　何老師直接問：“研究所哪里給他們的自信，高中生就能做出這個？”

　陳嫵下車前問周聿：“你覺得，這個能做出來嗎？”

　實用主義，何老師將優劣利弊分析了一通，聽著，意思就是大學的學生拿這個做課題，也不一定做得下來。何論高一學生，時間不夠，能力不足，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也不是這樣頂的。

　而且芯片這一題，耗資不會小，哪怕研究所給留足了預算。

　但周聿的聲音溫和：“陳嫵，無論能不能做出來，只要好好做，學生可以有試錯的機會。”

　后面還跟了一句，

　“資金不夠和我說。”

　風雨大作，開了車門雨聲就嘩啦啦地掉下來，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這雨聲怪聽的。

　-

　陳嫵最近比較關注孟馨月這個學生。

　上課時，陳嫵喜歡讓學生大聲朗讀課文，或者是一起讀，又或者是開小火車的方式一組一組每個學生站起來讀。

　到孟馨月，囁嚅的聲音太輕，陳嫵著紅的臉，以及左右同學雖然努力克制，但仍然忍不住笑的模樣，沒喊大聲讀。

　走到孟馨月邊，知道了不敢大聲的原因。

　陳嫵輕輕地拍了一下孟馨月的肩，示意坐下，隨后點了后的同學，“張凌，你繼續。”

　下課后，孟馨月垂著頭，陳嫵收拾了課本和作業，走到邊耳語了兩句，孟馨月點了點頭。你好，JSG

　英語聽說讀寫，看似在考試中閱讀寫作更重要，實則如果聽說做不到，那等于啞和聾子英語，完全做了應試教育的試驗品。

　陳嫵翻出筆記本中的學生扣分記錄，孟馨月的月考試卷，扣分最多的地方是聽力，因為這次聽力難了一點，所以績直線下。

　等孟馨月到了辦公室，陳嫵問是不是以前沒有接過音標。

　孟馨月紅了臉，點頭。

　陳嫵又問，每天中午十五分鐘來辦公室學音標愿不愿意？孟馨月倏然抬起頭，驚訝地著陳老師。

　頓了好一會兒，才很小聲很小聲地問：“老師，會不會……打擾到您，休息時間。”

　“沒事。”

　陳嫵翻開孟馨月的課本，孟馨月上課很認真，筆記記得工整。

　陳嫵點了還沒開始教的一篇閱讀，寫了一張便利簽：“一篇閱讀聽十遍，前五遍不能看書，把聽到的單詞或句子全部寫下來，三遍翻開書訂正和悉讀音，最后跟著一起讀。”

　等寫完，陳嫵想了一下，“你時間夠不夠，不夠的話三天一次，但是我建議你能一天里做完，反復聽，反復跟讀，悉它怎麼發音能背得更快。”

　孟馨月連連點頭。

　忍不住去瞄陳老師。

　陳老師眼睫細細長長的，眼睛也好看，寫便利的時候，側著臉，看上去溫極了。

　的臉又紅了，陳老師對真好。

　辦公室里突然吵吵囔囔的，陳嫵原本沒想抬起頭，但又聽到張老師暴躁的聲音：“齊飛涯！”

　陳嫵：……

　這次進來的是齊飛涯和張凌，兩人都是一副臭臉。

　陳嫵把課本遞給孟馨月，孟馨月低著頭走出辦公室，正好聽到班主任張老師在問齊飛涯這次又搞什麼鬼，和班級同學吵架可真夠行的。

　孟馨月悄悄地走出辦公室，走出辦公室前，看到齊飛涯皺著眉掃了一眼。

　孟馨月心一，跑得更快了。

　回到教室，班級同學看到，都靜了一瞬。

　孟馨月茫然無措，回到自己位置，同桌小聲告訴：“剛才齊飛涯和張凌吵架了！”

　張凌就是坐在孟馨月后的男生，齊飛涯是坐在靠窗最后一排。

　孟馨月仍然茫然。

　“因為張凌剛才學你讀課文，怪里怪氣的語調，因為張凌還做鬼臉，所以我們都沒忍住大笑了，齊飛涯正好路過，說張凌無聊不無聊，然后就吵起來了。”

　孟馨月的手頓時了袖。

　同桌不好意思地雙手合十：“抱歉啊孟馨月，我們不該笑的。”

　孟馨月搖搖頭，低著頭：“沒事的。”

　原來齊飛涯是為了幫啊。

　孟馨月咬著，翻開課本，陳老師清秀的字跡夾在里面，臉一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有點開心。

　等到張凌和齊飛涯回來，張凌了，孟馨月轉過頭，張凌也朝道了歉，并保證不會再這樣做了。

　孟馨月原諒了他。

　回過頭前，往窗邊的方向悄悄地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視線。

　-

　陳嫵今天換了一把結實的大傘，傘骨架如鋼筋般，一打開，砰地一下，傘面撐得滿滿的。

　陳嫵在早上試過了，今天的風雨已經無法阻礙這把雨傘乘風破浪。

　所以提前給周聿發了信息，告訴他今天不用來接。

　但是到了下班的時候，周聿來了信息，說已經在校門口。

　陳嫵對著信息看了好一會兒，鎖上了屏幕。

　打開車門，陳嫵一眼見后座上的一大包蔬菜，看上去還在簌簌發出水聲的袋子，周聿道：“昨天把你的庫存吃空了，所以多買了一點。”

　他神態認真，看上去簡簡單單，就像是到朋友家蹭飯后的回報。

　“不用那麼客氣的。”

　周聿：“今天晚上還能去你家吃嗎？”

　陳嫵握著手機的手又頓住了，笑了一下：“可以。”

　今天的周聿比昨天的周聿更會廚藝一點，這樣的認知來源于，他在理大閘蟹。

　周聿買了五只飽滿的大閘蟹，按個看，每一個都起碼四五兩，張牙舞爪地從黑袋子里爬出來，茸茸的爪子匡匡地，還吐著一溜串的泡泡，大閘蟹吶喊著我命由我不由天爬出來才發現，原來是個不銹鋼的池子。

　周聿拿小刷子將大閘蟹的肚臍刷得干干凈凈，大閘蟹被從背部抓住，爪子僵地張開，大概是被到了只有最上面的尖尖不由自主地上下撓。

　等洗凈了，重新用線裹上，端正地穩躺蒸鍋。

　周聿看陳嫵探頭探腦，問是不是要見螃蟹最后一面。

　陳嫵大為震撼：“你還會冷幽默？”

　周聿轉過，耳朵尖尖又有點紅了。

　陳嫵的份轉變打下手的那一個，刀浸了水，準備切洋蔥，周聿接了過來，干脆利落，沒兩下洋蔥就切好，周聿忍著刺激氣味，轉去找碗，陳嫵已經端著一個裝了涼水的碗過來。

　周聿把洋蔥碎倒進涼水碗里。

　他做菜有條不紊，將蒸得八分的螃蟹拎了三只出來，靈巧地拆蟹，嚴肅地像對待電子零件。

　電話聲音響，陳嫵接起來，

　“小嫵啊，我是伯母。”

　陳嫵眨了一下眼睛，緩緩道：“嗯，伯母好。”

　周聿拆蟹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他抬起眼睛，恰好與陳嫵的視線對上。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