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中來說,無論績是否優秀,學生心里都該有桿秤:我是來這里讀書學習,為的也是我的夢想,學校只是起到輔助作用。
也因此,一中的整氛圍相對于市里其他名列前茅的高中來說,算得上松泛。
這個松泛是出于學校對于學生的信任。
陳嫵一進教室就察覺不對。
往常班級里的學生在快上課時都會將書本攤開進行課前預習,今天卻都在頭接耳,見到來了,聲音倏地輕了下去。
陳嫵把作業本放在每組第一排學生的桌上,讓學生傳下去。
環顧一圈,問班長:“齊飛涯今天請假了?”
班長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生,陳嫵覺得有點像高中時期的徐文靜。
班長道:“齊飛涯中午吃飯后就沒有回來,我們沒聯系上他。”
陳嫵訝異地抬起眉,這種事執教三年從未發生過。
等英語課結束回到辦公室,辦公室里分明站著一個校服上臟兮兮的年,齊飛涯。
齊飛涯垂著頭站在班主任張老師座位前,張老師見到陳嫵,朝無奈地嘆了口氣,張老師懷孕了,平時都是保持樂觀的心態,陳嫵走過去問發生了什麼。
張老師沒好氣地下揚了揚:“齊飛涯,你自己說。”
等聽年斷斷續續地講完,陳嫵才明白過來。
齊飛涯家境不好晚上會去打工,他已經超過十六周歲,所以便利店老板看他可憐讓他晚上做做收銀。
昨天晚上在便利店值班的時候發現了小作案,他從便利店的反鏡上看到一個黑男站在牛冰柜前,在士手去夠牛時,把手到了的單肩包里。
齊飛涯直接走過去,點了點士,也就這樣制止了黑男繼續竊行為。
等近看才發現這黑男還是他眼的,他們一個小區,曾經在他媽媽的攤子上鬧過事。
黑男和一群不著五、六的街頭混混總圍在一起,見竊被齊飛涯發現了,朝他比了一個“你死定了”的手勢,走了。
今天中午,齊飛涯趁著午休,去給便利店老板送鑰匙,沒想到又上這一伙人在竊,昨天那個黑男上他他管閑事。
齊飛涯二話沒說又拍了拍被竊的老,讓注意錢包。
這就惹惱了這伙人,黑男直接一個推搡過來,齊飛涯本就想找個機會教訓這群給他媽攤子惹麻煩的人,見對方手,立馬舉著拳頭就回了過去,然后就是現在——
張老師真是滿臉無奈,說齊飛涯不對吧,他算見義勇為;說他沖莽撞吧……
張老師:“把你那鐵齒銅牙拿出來看看。”
齊飛涯一張黑臉莫名有些恥,他掃了好奇的陳嫵老師一眼,攤開了手心——
一顆小小的白牙齒躺在手掌之中。
“這還是沖洗干凈了的,醫務室的老師說別人那一拳打得狠,他到醫務室的時候牙齒已經搖得不行跟大擺錘似的,醫務室老師就說了倆字:沒救,干脆拔了吧。倒也不用拔,這家伙沒說兩句話就自掉下來了。”
齊飛涯收起了牙齒,他已經清洗過臉上淤青也消了毒:“那些人也沒討得了好。”
張老師聽他這樣一說更氣了:“難道下次到這種況你還要打架?”
齊飛涯沒吭聲,但不服輸的樣子赫然是說沒錯。
張老師問:“你就不能找警察?”
齊飛涯:“能有什麼用?抓不到的,反正我打得贏。”
張老師肝火一下子旺盛起來了,瞪著眼睛,連名帶姓喊他:“齊飛涯,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酷很拽?”
“張老師,別生氣別生氣。”
陳嫵忙打圓場,輕扶了下張老師的肩,“我來和齊飛涯說,你別生氣呀。”
齊飛涯顯然也沒有故意惹老師生氣的意思,他抿了抿,雙手也從兜里掏了出來,垂在邊。
他大概是打架的時候摔過了,上都是泥,角還有撕扯開的線頭,一雙手上,手背的傷顯而易見,涂了碘酒,土黃的幾大塊。
陳嫵在看他,齊飛涯能到,他有些不知所措,可陳老師遲遲不說話,齊飛涯只能抬起眼睛去看。
陳嫵就笑了:“你晚上打工,一天能賺多錢?”
齊飛涯愣了一下,老實回答:“50塊。”
陳嫵:“那你是每天晚上都要去打工嗎?時長是多呀?”
齊飛涯說:“每天去的,三個小時,周末的話是五個小時,周末可以給80塊。”
陳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數學老師張老師:“那按照四周來算的話,我們齊飛涯同學一個月可以賺1640元,對不對?”
張老師眨了眨眼:“對。”
“好,”陳嫵側過頭,問齊飛涯:“齊飛涯,你這掉的這顆牙,有沒有想過去補——也不能補了,有沒有想過去裝假牙?”
齊飛涯搖頭,“是里面的牙齒,看不出來。”
陳嫵噢了一聲,點了點自己的腮幫子:“你知道我們的牙齒是不會再生的對吧,所以如果不進行修補,每天都在進行咀嚼,你猜會發生什麼?”
齊飛涯沒有概念,他大概想象了一下,滿臉困:“塞牙?”
班主任張老師和陳嫵都笑了,陳嫵回答他:“牙齒掉了如果不去進行修補,相鄰的牙齒就會朝著空位長,時間一長牙齒的方向產生傾斜,你想一下,如果你的相鄰牙齒都往空位傾斜,漸漸你的牙床變形,牙床的形狀會影響到你的臉……齊飛涯,你見過沒牙的老太太老爺爺吧。”
齊飛涯頓時腦補出□□十歲的老一張沒有牙齒,后,下突出的模樣,頓時驚悚起來。
陳嫵:“去鑲假牙嗎?”
齊飛涯猶豫了一下:“嗯。”
陳嫵:“一顆假牙最普遍的是烤瓷牙,價格是兩千到三千,正好可以抵你兩個月兼職工資。”
齊飛涯這才知道陳嫵為什麼來和他算這一筆賬,他神復雜,不由自主地用舌、頭去缺了牙齒的那個位置。
陳嫵一改剛才放松聊天的姿態,神態嚴肅:“齊飛涯,做任何事都需要考慮后果,張老師和你說不要打架,并不是擔心你打不打得贏,而是擔心你出現萬一。這一次,只是一顆牙齒,下一次呢?你確定這些人手上沒有刀嗎?如果真的遇上萬一你撞到了頭部或者關鍵,你想過你的媽媽嗎?”
齊飛涯瞳孔,提到媽媽,他頓時整個人繃了。
陳嫵掃過他抿的樣子,告訴他:“到這種況,你需要自保,直接撥打110給專業的人,如果他們手你就跑,既然你都能打得贏這些人,你腳也應該很快吧。”
等齊飛涯皺著一張臉走出辦公室,張老師朝眉弄眼:“有辦法嗎,小陳?”
陳嫵被有多年班主任經驗的張老師夸獎,難得有些,雙手掐著腰,臉頰冒出點紅:“還行還行,別夸哈!”
張老師頓時笑得不行,“看來你神不錯,行了,收拾收拾下班。”
“嗯,”陳嫵突然想到什麼,問張老師:“他們現在還在學習,有沒有辦法申請一些助學獎學金?”
張老師知道陳嫵是想幫一把齊飛涯,“有的,我們學校給的名額還不,只是符合要求的人選多的目前高一組已經有五個人拿到助學獎,都是年級排名前列的學生,如果齊飛涯總績能上去,不僅可以免學費,還有額外補助。”
陳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在學校里,和陳嫵打道的是學生和老師,試卷和作業。
下班之后就回到了現在只有一個人的房間。
陳嫵習慣過一段時間兩個人的家里只有一個人,那時候剛結婚,許溯經常需要出差,陳嫵早晨出門、傍晚回家,都是一個人吃飯,看書,睡覺。
后來許溯調整了工作,盡量能不出差就不出差,即便出差,可以的話也當天來回。
這一次的質略有不一樣,陳嫵的心態也不一樣。
盡量讓自己放松地去整理行李,換洗、發帶、洗漱包——可能因為缺一點音樂,想起這兩天突然又開始發送的照片。
原本手機短信里的匿名照片已經停止發送。
但自從許溯去了首都,這些照片又開始了。
兩人逛街吃同一串糖葫蘆——許溯是用手從簽子上了一顆,又或者是兩人坐在火鍋店一起涮火鍋。
這些許溯當然不會說。
他每一次來電都是找到了不錯的店,周末想要帶去逛逛玩玩。
坐在他和林芊相同的位置上,吃同一糖葫蘆嗎?
從長城到未名湖,他的言語間好像充滿了和同游首都的向往。
從開始,他們能去過哪里,滿打滿算也就是月的海島行,前幾周的看流星,現在終于想要滿足的心愿。
卻是在滿足的心愿前,許溯需要和他的前友,和林芊一起進行一次試游玩?
陳嫵好笑地闔上行李箱,再次檢查了一遍明天的飛行行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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