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故意打了個哈欠, 老太太不疑有他,孫說了這麼些話,一定是困了, 于是起將團扇放回。
沈嫣要送, 老太太卻將按回去。
“你好不容易醞釀出睡意,快躺下,好好睡一覺, 明日請大夫到府上來瞧瞧。”
沈嫣連連點頭:“祖母也早些休息。”
一直盯著老太太踏出屋門,屋歸于寧靜, 沈嫣才長長地吁出一口氣,發覺整個后背都被冷汗浸了。
下一刻,始作俑者從房梁上飛而下。
謝危樓緩緩走到床邊,坐下。
沈嫣惡狠狠地瞪住他, 見他面上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 心里就更是惱怒。
猛地起, 咬咬牙, 切齒道:“我要是打你,你會還手嗎?”
謝危樓笑了下, 抬手了的臉頰,眸稱得上溫,“不會。”
他這個力氣, 若真還手,小姑娘腰肢都能被他碎。
沈嫣拳, 謝危樓含笑著。
倒也好生替想了想,從哪著手, 才不會讓傷到自己。
下一刻, 淡淡的甜香撲面而來, 上倏忽一。
毫無防備的一個吻,讓他險些難以自持,一熱氣直往五臟六腑四竄。
沈嫣啟開貝齒,在他下重重一嚙,在男人徹底失控前飛快地移開,對上他沉沉的眼眸。
“罰你方才戲弄于我,而且……你說了不還手的!”
能明顯覺到男人的氣息已經了,隨即手腕一,雙臂被掣至頭頂,呼吸瞬間就困難了。男人重重下來,滾燙的氣息瞬間在齒間點燃,舌相抵,吸吮捻磨,一寸寸將侵占。
沈嫣被親得暈乎乎的,迷迷糊糊中聽到他說:“我是說打我可以,但是你要來勾我……那就著。”
的舌鮮滴,溫暖的甜香像滾燙的漩渦。
如墮深海,浮沉不能自已。
夏天的夜晚,隔著一件薄薄的寢,帷幔一拉,沉淪的熱度在仄的空間里升騰,他掀開那一層薄綃,就勢往里探進。
北疆有種開在冬天的花,名‘絳雪’,開在瓊碎玉的雪地里,嫣紅的花瓣楚楚惹人憐,那是大漠雪原獨一無二的驚艷。
謝危樓在雪地里駐足,花瓣在指尖綻放,刺激得掌心陣陣發麻,雪坡,有種令人心驚的嫵。
良久之后,察覺到錮在手腕的力道減輕,疾風驟雨般的吻勢化作細雨春風般的熨帖,可的手擱在枕上,哪里還有力氣反抗。
男人的手掌糙,到溫的雪,真實的讓-栗不已。
夢中的前世遠比這般占有更多,可那畢竟是夢境,像隔著一層紗,一切知都不會比近在眼前的更加真實和刺激。
一場燒在心尖的大火漸漸平息,被碎的意識很久之后才慢慢回籠。
“謝危樓。”的聲音在。
“嗯。”
“我在祖母面前替你遞了履歷表,除了你的名字,其他都填好了。”
“嗯。”
“你可不能負我呀。”
“不會。”
他在面頰緩緩游移,吻去眼角下的淚珠,大手收回,沾染了絳雪花香氣的指尖慢慢撥開在額頭的發,然后捧起的臉。
四目相對,鼻尖著鼻尖,謝危樓深深地著,目溫,聲音喑啞,像沉香的余燼。
“阿嫣是我前世今生,生生世世,唯一的寶貝。”
一字一句,涓涓細流般沁心田,沈嫣眼眶微微泛紅,心口得一塌糊涂,一遍遍著他的臉,確認這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人,是的男人。
燭火燒灼著眼瞳,謝危樓從的眼里看到跳的星。
他沒有告訴的是,沈老夫人進門的那一刻,他心里的慌一點不比。
外表從容不迫,心驚濤駭浪。
是啊,他有什麼資格認為,沈老夫人會接一個比的孫大十六歲,曾經是公爹,深夜卻出現在閨房的男人。
無論他在外的形象多麼風霽月,夜探姑娘的閨房就足以將他從孫婿的備選中徹底除名。
謝危樓甚至覺得,從前深北疆主帥大營時,都及不上方才那片刻的驚慌。
沈嫣緩緩松開他,想了許久,還是用商量的語氣對他道:“提親的事再緩緩,可以嗎?”
謝危樓手一頓,眸眼可見地往下一暗。
沈嫣趕忙解釋道:“我是覺得,你不能嚇到我祖母,我今日才同說這件事,隔日你便來提親,顯得早有預謀。且你若是想讓謝斐認祖歸宗,總得有個過程,總不能他前腳才出府,我后腳便急不可耐地進門,外人要怎麼看我們呢?”
謝危樓沉默片刻,其實他早就想到這些。
眼下所有亟待解決的問題都在迎刃而解,沈老夫人的態度、天下人的眼也遲早需要面對,他只是……不想再等了。
襟忽然往下一墜,謝危樓掀眸對上那雙摯切的眼睛。
沈嫣了他角,“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謝危樓低低地嘆了口氣,“倘若你祖母讓你去相看哪位將門世家的公子?”
沈嫣眨了眨眼,立刻作出對天發誓的手勢:“我一眼都不會多瞧!”
謝危樓眸微閃,“你不瞧,也會有旁人覬覦你。”
沈嫣垂下眼睫,悶悶道:“我也沒那麼好。”
“沒那麼好……”他嘆了聲,“沒那麼好,謝斐會對你死心塌地?李月娘的弟弟李忱會甘愿留在繡坊為你賣命?”
沈嫣慢慢睜大眼睛,李忱放棄碼頭的營生,留在玲瓏繡坊做事他都知道?
謝危樓盯著,切齒道:“你出府一趟,半條街的男人都在瞧你。”
“可我戴了帷幔的呀。”
沈嫣懦懦地往被子里,又被他大手拎出來,“上月下旬在杏花樓那日沒戴。”
沈嫣:“……”
這個無敵小氣的老男人!
謝危樓看著的眼睛,逐字逐句地道:“等你做了鎮北王妃,就沒有人再敢瞧你了,一眼都不行。”
沈嫣悶悶地垂頭,謝危樓將下抬起,讓他正視自己。
“阿嫣,上輩子我們有那麼多的憾,這一世我又比你早生十六年,希你能懂我的心……”
他語調忽然有種難以察覺的艱,“本朝男子,活到六十歲已屬高齡,倘若我能僥幸多活幾年,能與你相伴的余生不過只有短短幾十載,于我而言,每一日、每一刻都不能浪費。”
沈嫣眼睫輕輕了,沒想到他竟已考慮到幾十年之后的事。
謝危樓看著面前這張日思夜想的臉,指尖輕輕勾勒廓,仿佛要溺進這雙明澈的杏眸里,久久才嘆道:“你說的話,我會斟酌,但不會太久。”
他指腹拂過那片盈的瓣,眸底有暗涌的流,“你也要考慮一下,我守如玉三十余年,得克制什麼樣,才能忍住不你。”
沈嫣心頭一陣激-,半著他實-腹,察覺有什麼東西在生發芽,無限放大。
嚇得哆嗦起來,試圖翻將收回,卻抵不過男人灼熱的重量。
謝危樓目如炬。
沈嫣愈發紅了臉頰,輕咳一聲,臉紅脖子地道:“這有何難,待了親……一并還你便是。”
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腦海中嗡嗡作響,渾的翻涌而上。
“你把我疼啦。”
沈嫣蹙著眉頭嘀咕,謝危樓這才慢慢從上起來,但是將方才那話暗暗記下了。
“哪里疼,?”
沈嫣扁扁,才不要他,著著就不知道哪兒去了。
不過他那番話,是真的讓心臟切切疼了一下。
無論是前世的沈安,還是如今的謝危樓,在眼里都是強大到無堅不摧的人,好像世間所有的難題到他這里都能迎刃而解,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一切給他。
從來不知道,他如此在意年齡,竟是考慮到與自己長相廝守的可能。
沈嫣整個人偎在他側,抱著他的手臂輕蹭了兩下,“你若是表現好點,我在祖母面前也可明里暗里多說幾句你的好話,讓你早日抱得人歸呀,鎮北王殿下。”
謝危樓垂眸看著。
沈嫣將腦袋擱在他肘彎,沉默許久,輕輕地說了一句:“我會陪著你的。”
這句話輕得像一片羽,卻足夠震撼地撞擊著他的耳。
沒有給這個“陪”字加上時間的限制。
生生世世,永永遠遠,都會陪在你邊。
更聲響,沈嫣聽著時辰催他:“古書上說,‘太上養神,其次養形’,你若日日這般起早貪黑、夜以繼晝,才是真的傷,我還要陪你長長久久呢。”可是為他翻過幾日醫書的。
謝危樓嗯了聲,在額頭吻了吻,起就要走。
“對了,”沈嫣忽然想起一事,趕忙拉住他的手,“七月十五玉佛寺舉行水陸法會,我同年年、阿楚說好一起上山為皇后娘娘祈福,你之前說帶我去見玄塵,不如就趁那個時候?我也好尋個由頭出來。”
謝危樓了的腦袋,“行,我來安排。”
窗前人影飛一閃,云苓盯著那人離去的方向,咬咬牙進屋,給沈嫣端了杯水遞上來。
果不其然,姑娘的又腫了。
云苓小聲:“姑娘,方才老太太過來,嚇死奴婢了!”
沈嫣早就過了心驚膽戰的時候,反而能安:“你放心,誰都能被發現,他都不會的。”
云苓知道鎮北王本事大過天,但這也不影響擔心,琢磨了個措辭,試探著問道:“奴婢日后,不會還得回鎮北王府當差吧。”
那可是姑娘前夫爹呀!怎麼能與姑娘在一起呢!
云苓多希姑娘可以搖搖頭告訴,不會有那一天的。
可沈嫣抿了口茶,一個點頭,就決定了日后安立命之所。
沈嫣道:“不過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
“奴婢愿意。”云苓咬咬牙,心口不一道。
當然是姑娘在哪,便在哪。
可云苓不死心,又多問了一句:“姑娘當真喜歡鎮北王麼?當真不是他迫您的?”
沈嫣把杯盞還給,低聲含笑道:“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巷口。
荀川終于瞧見自家王爺出來了,趕忙迎上去,“上元鰲山傾塌有了新的人證,現下正關押在王府地牢……”
“你去吧,有什麼線索明日再報。”
沒等他說完,謝危樓便翻上了馬。
荀川詫異道:“您這是還有其他要務在?”
謝危樓坐在馬上看了眼天,又垂下眼皮,睨他一眼,只說了四個字。
“回府,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