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一眼,便將視線轉到了戲臺子上。
今兒表演的這出皮影戲是最近風靡大江南北的段神話傳記,其中以江湖話本最為出名,穆錦萍自己就有一本。以前頗那種打打殺殺的武林傳記,可自打心目中剛正不阿,正氣凜然的武林盟主形象被宮宸徹底顛覆後,就對那類話本敬謝不敏。
“怎麼樣?”看了一會兒,高煜微側頭低聲音問穆錦萍。
“還行。”穆錦萍給了個中肯的評價,“比看話本形象有趣多了。”
兩人正頭接耳的說著話,後頭卻忽然響起一陣,轉頭去,就見白被一群七彩蝴蝶翩翩環繞,從頭到腳的包圍著,襯得一襲彩的仿似蝴蝶仙子下凡。
目睹這一幕的人,無不驚呼聲不斷。
饒是穆錦萍,也被這一幕就完全驚呆了。
“丫頭你過來,過來給哀家好好兒瞧瞧!”太後一臉新奇的朝白招手,直覺得連戲臺子上的皮影戲都不那麼吸引人了。
白滿意的著萬眾矚目的線,帶著一群撲棱的蝴蝶施施然的走到太後面前,福行禮問好,那落落大方的姿態直逗得太後連聲好,就是皇上也難得收起威儀,饒有趣味的看著。
要是這一幕看得驚奇又心塞的,那就是皇上的各位嬪妃們了,都擔心這丫頭會被皇上看上,就憑那‘招蜂引蝶’的招數,一朝得寵還能有別人的出頭之日?
而其中眼神最為毒辣的,當屬穆錦瑤無疑了。
“丫頭你什麼名字?是哪家的千金?這一蝴蝶都是怎麼做到的?”和其他人複雜的心思相反,太後一把人到跟前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回太後的話,民白,爹爹是白家藥莊的家主,民是跟著世伯進宮來的。”白乖巧的又福了福,眼角餘卻瞥向一邊的高煜,角自信的揚著,“這一蝴蝶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不過是因為民上佩戴的特制香包而已。”說著便將腰間系著的玫紅香包取了下來,雙手呈給太後,“這裡邊都是特制的香料,有蝴蝶花以及中藥材碾磨而,佩戴在上非但能招來好看的蝴蝶,還能養益壽呢。”
太後手將香包接過手,原本繞著白打轉的蝴蝶瞬間就轉移陣地將太後團團圍了起來,頓時逗得眉開眼笑,喜歡得不行,著那香包湊到鼻子下聞了又聞。
“養益壽?”太後聞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白,“你一個姑娘家,養尚且說得過去,這益壽……”
“不瞞太後,這是民知道要和世伯進宮,特地為太後準備的禮,只是……”白說到這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臉頰也微微赫泛紅,“只是覺著禮寒磣,就沒敢送,所以猶豫著還是給自己佩戴上了。”
這話說得好聽,可在座的人都知道是個引人注意的借口罷了,驚歎白心機的同時,卻也見怪不怪,今兒個進宮的,誰又沒抱著點別的心思呢。這宮裡最不缺心機之人,能否一搏,關鍵還得看腦子。
果然,太後一聽就笑瞇了眼。
“好好好!”太後連聲說好,“難得你有這份心,這香包稀罕,聞著也舒服,那哀家就收下了,你想要什麼賞賜,說吧。”
“太後能喜歡,就是對民莫大的賞賜了。”白甜得給抹了似的。
“你這丫頭倒是甜。”太後樂呵呵的,忙將白拉到 邊,“你也別去後邊了,就在這兒陪哀家說說話吧,哀家還真是好久沒見過你這麼心靈手巧的丫頭了,今兒難得得了眼緣,往後沒事兒記得多進宮走走,陪我這老婆子說說話解解悶兒。”
皇上這時也附和道,“既然太後喜歡你,那你平日裡就多進宮走走吧。”
“是,能進宮陪太後那是民幾世修來的福氣。”白福了福,眉眼婉而乖巧,和之前那個在京兆尹衙門與穆錦萍大眼瞪小眼的白相比,簡直就像是被胎換骨了般。
“咳咳!”而就在這時,蕓甄長公主卻板著臉咳嗽了兩聲,“這香包好是好,可這會兒正看戲了,一大群蝴蝶撲棱著飛像什麼話?”
太後面上的笑容明顯一滯,卻也沒多說什麼。
白是個有眼力見的,雖然蕓甄長公主著裝普通,可見太後對其態度,就知道份不凡,忙彎腰湊到太後耳邊嘀咕一聲,手將香包口子給系了。
蕓甄長公主卻還是不滿,“哼,華而不實,這種博人眼球的伎倆,簡直難登大雅之堂,香包不就是要香,這樣系阻隔了香氣,拿它來還有何用?可這不系封口吧,有蝴蝶打轉繞得人頭暈,這樣的東西,真是俗氣又不實用!”
蕓甄長公主此話一出,頓時好些人的臉就變了,最難看的當太後莫屬,而皇上則是一臉頭疼尷尬,至於白,卻是咬著下臉發白,至於那些妃嬪,卻皆是一臉看好戲的幸災樂禍,無不是掩笑。
良久,白才弱弱的道,“這香包裡的香料以中藥材為主,主要在於養益壽,可以放著,至於引蝶,不過是閑時樂趣罷了。”
太後繃的面皮這才恢複了笑模樣,“哎,哀家這在宮裡,平日裡除了看看戲聽聽曲兒也沒什麼特別的樂趣,再說這皇宮是個致地兒,找的樂子自然也就偏文雅,不像長公主山野日子充實,扛把鋤頭拿把鐮刀就能找到樂趣,也難怪你看不上咱們宮裡這些華而不實的樂子。”
蕓甄長公主也不跟太後爭辯,只管扭頭和穆錦萍說話,“萍兒你坐過來些,讓皇姑婆好好兒看看,喲,瞧這一年半載沒見,人好像長高不呢,愈發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與咱們家煜兒倒是天造地設,郎才貌!”
被無視的太後瞬間黑了臉,尤其聽蕓甄長公主那話裡話外的明擺著拿穆錦萍當侄孫媳婦兒看,心裡就各種犯堵。
將白時不時瞥向高煜的小眼神兒看在眼裡,太後雖然看不上白出,可不妨礙給人找不痛快,這麼想著,隨手就將香包拋給了高煜。
“皇祖母?”高煜條件反的接住,隨即臉微微一變,差點沒忍住將手上的東西扔出去。
“收著吧,這種香包還是適合你們年輕人些,哀家回頭再讓白做一個便是。”太後著絹帕的手揮了揮。
“我一個大男人,拿這玩意兒作甚?一不用養二不用益壽,皇祖母……”
“皇祖母高興賞你的,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太後打斷高煜,語氣不容置喙,隨即便將視線調向戲臺上,再次專注看起皮影戲來。
“這……”高煜瞥了眼穆錦萍的臉,拿著那香包就像是著個燙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還是蕓甄長公主給他解了圍。
“給我吧。”蕓甄長公主手就將高煜手上的香包拿了過去。
太後冷笑一聲,“喲,長公主不是不屑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麼?這會兒怎麼搶起侄孫兒的心頭好來了?”
“太後真說笑。”蕓甄長公主皮笑不笑,“煜兒心頭好不就在他旁邊坐著的麼?萍兒怎麼也是一個大活人,就算我這個老婆子喜歡,那也沒那能耐跟煜兒搶不是?再說等煜兒把人給娶過門,還不一樣得跟著我一聲皇姑婆?”
太後的面皮抖了抖,恨恨的咬了咬。
皇上卻是見怪不怪,一方是母後,一方是備敬重的姑姑,他兩人之間的戰火視而不見,保持中立誰也不得罪,倒是白,他饒有興趣的多瞥了兩眼。
白到皇上興味的目,驚得心裡一咯噔,惶惶低下了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中意的是戰神安胤王,可對皇帝老頭兒沒興趣,要是被這老皇帝看上,那可就真是不蝕把米了!
場面再次回複了安靜,空氣中卻彌漫著劍拔弩張的張氣氛,大家都知道,這是太後和蕓甄長公主在那無聲勝有聲的鬥法呢,紛紛噤若寒蟬,就怕一個不留神,戰火燒到自個兒上。
要說心最憋悶的,也就那群心懷目的進宮的員小姐了,眼看著白大出風頭,不管好壞,終歸是了主子們的眼,怎麼也比他們這些人白折騰一趟的強。想到那樣的臉好事居然被個商人之截了去,大家夥兒這心裡就很不痛快得。
不管底下那些人都是什麼個想法,穆錦萍卻是拉著高煜咬耳朵,“這白不簡單嘛,能混進宮來本就不容易,還能有這等心機膽量冒頭……之前那兩次,我還以為和穆錦瑤一樣,都是空有其表的草包呢。”
高煜縱縱肩,對此不置可否。
穆錦萍道,“王爺,回頭好好查查白家。”防範於未然,可不想去了一個慶公主,又再來個白惡心人,一看太後的態度就知道,那白的份背景,太後未必看得上眼,但一點不妨礙為之所用,故意拿來生事端給人找不痛快。
高煜這才扭頭了白一眼,點點頭,“好。”
白到高煜的視線,可等轉頭看去時,高煜已經轉開了視線,留下一個剛毅俊的側臉給,默然低下頭,眸子瞬閃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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