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知道,睡覺被人盯著瞧著總也不舒服,忙幫老人家放下珍珠紗帳,便和拓跋玹帶上門輕踩著步子往樓梯下走。
拓跋玹跟在后,不想起在軍營里,一離了人的眼睛就鬼靈怪地跳到懷里來的形,心里莫名地又是期盼,又是恐慌……
兩人一前一后地下來樓梯,見在前突然轉過頭來,他腳下踉蹌了一下,差點蹲坐在樓梯上。
妙音疑地看了眼他的腳下,“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寒毒發作,子不適?”
“沒事!”拓跋玹不自然地咳了一下。
“沒事就留下喝杯茶吧,殿下在這里,太后也能自在些。”
“與你在一起的人都會覺自在。”話出口,拓跋玹頓覺這話不對,忙又道,“本皇子的意思是……”
“不必解釋,你和我在一起便有些不自在。”
妙音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的腳。
“走吧,跟我去茶室,外公派人給我送了許多好茶來,有一種千年雪蓮茶,可以延年益壽,我一點沒,就給你留著呢!”
拓跋玹見全然沒有不自在,跟進茶室,隔著茶幾坐下來,見捧出一個白玉盒,他忙按住盒子。
“這東西可以起死回生
,留著以后用吧,我喜歡喝龍井。”
“我是主人,我說了算,你只管客隨主便,敞開了喝。”
妙音自青花瓷缸里盛了一壺水,把雪蓮清洗后,放壺中。
“這水是外公命人送來的山泉水,烹茶最好。”
拓跋玹見麻利地往炭爐里添木炭,不想起在軍營里,燒菜熬粥的景。
妙音注意到他神有些恍惚,自顧自地拿來茶,卻一時間又不知該與他說什麼,便干脆沉默。
拓跋玹隔著茶幾,便又恍惚起來。
白膩修長的手指,優雅絕倫,和小巧的細柄茶勺搭配,別樣秀。
茶香緩緩地流溢出來,熱氣氤氳,空氣中都是雪蓮的清香,人覺得,此刻歲月靜好。
兩人就這樣喝了一整壺雪蓮茶,拓跋玹喝得有些撐,忍不住道:“你書房在何?”
“右手邊,直走,過一道掛著水晶簾的碧紗櫥便是。”妙音說完,頓時又后悔。
拓跋玹卻沒遲疑,起踱著步子過去,掀開水晶簾,卻被一副一人多高的畫驚得退了一步。
那人畫得實在像極了真人,乍一看就如一個人立在窗側的天下。
畫上的男子與他有同樣的容貌,頭發服很奇怪,
頭發極短,笑容卻與妙音的笑一樣,和暖干凈。
尤其男子的一雙眼睛更是描畫得通幻,而服卻是板正地大翻領上和長,那長也似不夠長,著半截腳腕,穿亮錚錚的鞋子,顯得雙特別筆直修長……
而這畫工也甚是奇怪,黑白灰的線條異常細,影明顯且立。
他上前拿手抹了男子的裳,指尖上沾染了一點黑,像是黑炭。
右下角斜斜地寫著一些奇怪的字,他從未見過,也不認識,看這字,拖尾漂亮清逸,卻的確是的筆跡。
妙音掀開珠簾跟進來,見拓跋玹正站在畫前疑地研看,沒有驚擾他,卻怕他問起那是什麼字。那是和顧玹遭遇飛機事故的日期,用數字寫的。
無聲上前,看他又看畫,一模一樣的人,前世今生,仿佛在此刻重疊匯。
“這是誰?”拓跋玹問。
“前世的你。”
“前世的我?”拓跋玹失笑,心卻疼得窒息。“我一個病秧子,何德何能讓你如此瘋魔?!”
“我從前粘著你,你說我不害臊,我不過畫一幅畫,你說我瘋魔。拓跋玹,你也太敏了,我不只畫過你,也畫過旁的男子,你剛好
看到了這一幅而已。”
“憑本皇子的容貌,憑空想象這些無聊之事,若旁人見到這畫像,不知如何揣度你!”
妙音上前便取下畫,一咬牙,手上一扯,脆弱的紙頃刻間斷了兩段,畫上的男子似被傾斜斬斷,的眼淚也落下來……
“這其實不是拓跋玹,他是我的心上人。他死了,和我一起死的。他不屬于這個世界,所以……也的確不應該出現在這里,更不應該旁人看到我心底最重要的一隅。”
拓跋玹聽不明白到底在說什麼。“隨你怎麼說!這種惹禍的東西,不要再畫就好。”
“可笑我不只是無聊地畫了畫,還想著你的好,半死不活地患了一場相思病,怕你回來看到我那狼狽憔悴的樣子,又怕你再也不回來……如今你回來了,倒是在我心口刺了一把刀。”
妙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眼淚竟這樣多。拉著袍袖了眼睛,卻如何也不干凈。
“在今日之前,我始終當你拓跋玹是喜歡我、我的,甚至在你不愿看我時,我也當做你心里是反著的。現在看來,是我錯了,你如此抵與我在一起,說到底,不過是我比不得你的仇恨,比
不得你的家國大計。”
怕自己越說越難堪,妙音迅速別開臉,深重地吸了一口涼氣,迫自己冷靜下來。
“罷了,我還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麼?白月再好,也變了粘在了服上的白米飯,紅玫瑰再,也了糊在墻上的蚊子,我在你眼里,說不定還不及蚊子……”
口氣如閑話家常,越說越是輕佻諷刺,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地止不住。
拓跋玹握著雙拳,靜看著,想轉離開,卻挪不腳,更怕自己沖之下一把抱住。
已經被赫連翊和蕭穗盯上,看到赫連霓的那一刻,他便打定主意,利用,與妙音徹底斬斷關系,現在一切都是在他的計劃之中,只要遠離他,這子就會安然無恙。
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心痛?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如此可惡!為什麼心里會有這樣沉重的罪惡?
他終是忍不住,自袖中取出帕子,遞到臉前。
妙音沒有抓帕子,反抓住他的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腹部。
兩人距離太近,子甜的氣息沖肺腑,拓跋玹頓時耳尖滾燙。
他無奈地想挪開手,卻被死死地扣住了手腕,“蘇妙音你放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