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還能有誰?”
悉的聲音在耳邊悠然響起,長幸猛地一怔,而后才回頭看去。
只見眼前那站著的已然喬裝打扮過的桃花眼,不是二哥蘇執寧還能是誰?
“二哥?”
蘇執寧走過來坐下:“現如今皇帝讓大哥帶人圍住了白府,想要進來倒是可以,可是要出去卻是有點難啊。”
長幸看著那張嚴肅認真的臉,又將目移到了大哥上,忽然間鼻頭竟有些酸。
忍不住問:“二哥你之前不是說,只想偏安一隅不想摻和進來嗎?我以為你……早就帶著柳姨離開了。”
蘇執寧笑了笑,手了長幸的發:
“是想過離開的……”
早在前幾天傳出皇帝病重的消息時,他就已經準備好辭的文書了,可是在最后的要關頭,他看著院外的那樹凋零得差不多的海棠花,忽的就下了辭的念頭。
他想再多停留幾日。
若是自家這個不省心的妹妹遇到麻煩,他也還可以幫上一幫,就如同那春日躍上墻頭,他便剛好出現。
雖然蘇執寧沒有說完那整句話,長幸卻是明白了,眼眶有些發紅:
“謝謝大哥,二哥。”
想,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能讓人脆弱也能讓人擁有鎧甲。
長幸生而為人的這一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會到人世間的兄妹真,這讓想攏在心頭好生記著,記著他們的好,也回報這一份善意。
兩人瞧見這模樣,自然猜出在想什麼。
“傻瓜,自家兄妹說什麼謝謝。”蘇執寧溫聲安著,拍了拍的肩。
蘇安雖然臉上沒什麼表,但眼底也有些容,卻生生咽下,開口說出另外的話:
“今晚我就送你們二人出府,明日由他帶你進宮,一切都由他安排即可。”
蘇執寧聽著自家大哥這番話,不由得給了他一個白眼:
“你就不會挑挑時候啊?我好不容易被這丫頭一下,你就立即澆了盆冷水下來。”
蘇安木著臉不說話,他本來就不擅長煽,只習慣公事公辦。
長幸倒是知道自家兩位兄長子不對頭,總喜歡掐架,這會兒自然也出來打圓場:
“好了好了二哥,大哥說得也沒錯,明日進宮的事還要麻煩你了。”
臉上的神很是認真,眼底已然沒有方才的慌張與無措,心思細膩的蘇執寧知道這是冷靜下來了,心下便松了口氣。
他道:“這個自然是沒問題,只是……你一定要進到地牢?”
“嗯,我要確定白瑾行是否安全。”
這件事可不是說說那麼簡單,蘇執寧蹙眉:“宮中地牢不是能夠隨便進去的,更何況你還是要去看蕪陵君,自己一個人還是太過冒險。”
蘇安難得贊同二弟的想法,也皺眉道:
“沒錯,你進去可以,但決不能自己一個人。”
長幸為難了,若是可以跟他們說出自己會法的事,哪里還會把事弄得這麼復雜?
可知道這兩人是在擔心,便也只能暫時聽從他們的安排。
————
夜里的地牢比其他地方冷得多。
白瑾行端正地盤坐在干凈的稻草上,正閉目斂神。雖然是被關押進這里,但好歹是曾經的蕪陵君,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獄卒并不敢為難他,甚至半夜還殷勤地送了碗水過來。
可是這地牢腥味和腐朽味重得很,時不時聽著犯人們的慘,耳邊還有夜里纏著他的邪祟的嘶吼,倒也和地獄沒什麼差別了。
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白瑾行這才緩緩睜開了眸子。
牢房唯一一個窄小的窗口此時折進一道月,剛好落在白瑾行的眉心,他抬眸看向來人時,眸底依舊一片明凈冷清。
“陛……陛下……陛下玉安!”
“你們所有人都退下吧。”
“是!”
白瑾行有些意外,眼見著趙允麟若無其事地走進來,又支走其他人,看向他時眼睛再沒半點假裝的溫存,盡是冷意:
“你看起來似乎過得還不錯?”
白瑾行點頭微笑:“確實,沒挨打也沒吃什麼苦頭。”
見他還能如此若無其事地笑出來,趙允麟眸子更冷了:
“你可曾想過會落如今這境地?”
白瑾行沒搖頭也沒點頭,反而是誠心誠意地道:
“如今該喚您做陛下了,恭喜陛下順利登基,您想要的可都得到了?”
趙允麟來此本是想奚落他一陣,結果反倒上個釘子。
此時的白瑾行不氣更不惱,好似眼下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趙允麟眼中的戾氣霎時冒了出來,他攥拳頭狠狠盯著白瑾行。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你謀害我父皇,此等謀逆大罪若是落下來,我定判你白家滿門抄斬,真到了那時,我看你如何笑得出來!”
白瑾行靜靜地看著他,搖搖頭。
趙允麟眸微瞇:“你以為我不會?”
“陛下絕不會如此意氣用事。”
趙允麟氣極反笑:“說得你好似很了解我,可你知不知道,我騙了你多?白瑾行……你知不知我有多恨你?!”
聽到這恨意昭然的話,白瑾行那冰封的臉上終于多了裂痕。
他眸子有些恍惚,心里頭也漫起一陣苦,他確實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自己一直擁護和信任的君主從背后刺一刀,還是如此狠絕,好似恨不得他從這世上消失。
他此生最厭惡背叛與人心險惡,卻到底是怎麼都躲不過。
趙允麟此時很是得意地看著面異樣的白瑾行,好似要把他那張冷清明凈的臉撕開才痛快,他頓了頓,便笑道:
“說起來還是要多謝那位鬼面先生,以及……日夜守在你邊的君夫人。”
白瑾行眸子一變,冷然地盯著他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若不是有鬼面先生助我一臂之力,我怕是還傷不了你,不管是我與你出行那次刺殺,還是之后淮山那次……他同我說了你的許多弱點,還說你最厭惡妖邪,便早就讓人埋伏在你邊。”
趙允麟眸中的笑意更深,語調變得輕快而帶著森然的冷意:
“你應該也料想不到,自己日夜護在邊的……不是人,而是只妖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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