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突然來了帖子,說是太子妃近幾日頗是思念妹妹,特求了太子的恩典,讓蘇長幸進東宮探。
長幸也是現在才知道宮里出這事兒,雖然乍一聽下有些不敢相信,蘇長思那人會為了太子連命都不顧?但仔細想了想,卻嗅出些不對勁來。
自家這個長姐有多能裝又不是不知道,以前兩人的仇恨都沒有一筆勾銷了,這會兒突然來了帖子讓進宮探,多半又是想算計什麼。
長幸這邊還有鬼面人的事要調查,自然沒閑工夫去搭理這惡毒婆娘,再說了,誰沒事去見自己討厭的人凈給自己添堵呢?
這不是有病嗎?這病蘇長思有,可沒有。
系統知道長幸這一番心思,想了想又勸道:
“你們倆的恩怨還沒完,名義上也是親生姐妹,若是你這般拒絕會不會不太妥?而且怎麼說都是東宮邀的,你若不去,白府這邊也不大好代啊。”
長幸心中攤攤手,無所謂道:“大不了我說我生病就是了,誰還怪得了我?”
雖然這白氏確實是家規森嚴且對子弟家眷的要求甚高,可若是生了病,哪怕是不好代,白氏這邊也會妥善理,不會勉強。
要問為什麼知道?害,自過門以來長幸在這兒住了大半年,已經把家里人那護短的心理得的。
雖然平日里要守諸多規矩,但他們遇到事總是通達理的,個個都懷君子之風,行明磊落之事,最是護著家里人。
長幸也是在這里才到了家的氣息,覺得這人間的日子過得格外舒適。
思及此,長幸便又沉下心,心說既然白家人待這麼好,這般任地讓他們為難確實不妥。
一旁的白瑾行仿佛也看出了心中所想,放下書便道:
“無需多想,不愿去就不去便是,隨心而為。”
聽到那個“隨心而為”長幸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麻麻的,怔怔地看向一臉淡然的白瑾行,他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多麼不得了的話。
長幸卻知道,這話白瑾行雖然是隨口說出來的,心里卻打定主意在護著,所以才在這復雜紛擾的局勢中,對說出這樣四個字。
于白家這樣的高門大戶,又同樣與深宮皇族有諸多牽扯,在這樣復雜的局面下,有誰能做到隨心而為呢?每個人多多都有不由己之,因為不僅是為自己而活,更是為這個家族而活。
而這些,白瑾行從來沒有讓承擔或者擔憂過。
他只是告訴,讓隨心而為,好似為頂起了一片天,可以什麼都不擔憂,歡喜自在地活著就好。
長幸撲過去一把抱住他,歡喜地笑著:
“你怎麼這麼好這麼好!”
白瑾行莫名,有些不解,可又看到臉上帶著的天真的笑容,心下便也顧不得去猜話里的意思,任由抱著,臉上的神溫起來。
此時他只有一個念頭,這人開心就好,旁的都沒有什麼大不了。
可最后——
長幸還是在一襲盛裝打扮之后,拿著帖子隨著蘇長思派來的步輦去了東宮。
白瑾行問為什麼要去,只說想去,意思便是不想讓白家為難,更不想因為自己這次拒絕而惹出麻煩。當然,心里想的是,白瑾行這般護著,倒也不能平白給他惹麻煩。
畢竟蘇長思始終是東宮太子妃,拂了的面子,多也會得罪了太子。
太子與白瑾行好,可不想讓白瑾行為難,雖然家夫君自有手段對付就是了。
白瑾行沒再說什麼,只是在上步輦前抿看著道:
“你萬事小心些,切莫讓自己了委屈。”
長幸眨眨眼睛,桀然一笑:“你就放心好了,你家夫人什麼時候在別吃過虧?”
白瑾行勾了勾,不再說話。
長幸坐上了那華麗又招搖的步輦一路進了東宮,其實之所以會來這趟,也是因為想起了之前尤卿說過的話。
他們之前一同調查鬼面人邊的人是誰,尤卿心中懷疑的對象,就是這深宮中尊貴的太子殿下。
長幸倒也不是沒有懷疑,只是眼下萬澤樓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這次進了東宮,多算是個刺探太子的機會。
系統道:“你怎麼知道這次一定能見到太子呢?”
“直覺。”
仔細想想,長幸其實沒有見過太子多次,只知道他與白瑾行一同長大,很好。在白瑾行眼中這太子子寬厚仁慈,是不二的德君人選,所以哪怕之前白瑾行因為立場不能太子黨,而實際上也都在暗中幫他。
如今北晉的朝堂已無人是太子的對手,白瑾行就更不可能與太子惡了。
想到這里,長幸忽然意識到什麼,神變了變,不知覺地攥了手中的方帕,眸子閃過一復雜。
如果尤卿當真說對了,那白瑾行之后……
長幸甩甩頭,不敢再想下去,抬頭看著那高高的朱紅宮墻,冷清而筆直的宮道,恍惚中竟在這炎熱的夏日,覺到了一冷意。
長幸沒想到蘇長思竟還像以往那樣裝模作樣,分明是恨不得殺了,可待一見到就笑著迎上來。
那一襲暗紅繁復宮裝上埋著金線,約能瞧見牡丹凰的圖樣,臉上的妝容也襯得臉紅潤極了,那歡喜親切的笑容一點都不像裝的。
可長幸還是打了個寒,心中雖想吐槽,但面上卻是忍住了。
呵,不就是裝嗎,演戲誰還不會?
就這樣兩人手握著手熱切地嘮了會兒家常,在旁人看來不得要嘆一句姐妹深。
蘇長思要演,長幸自然也得跟著,只是在看到宮婢們一一捧到案上的致點心和珍饈佳肴時,微微垂了眼簾。
“妹妹難得到這宮里一趟,定是要嘗嘗廚的手藝,那味道可是外頭吃不到的。”蘇長思坐到旁邊,熱地往碗里夾菜。
長幸看著碗里的食,卻眼帶深意地笑了:
“姐姐說的是,只是不知我今日吃了這頓飯,下次還有沒有這個福氣再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