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行從東宮出來時,淵墨就已經等候在外面。
馬車從東華門出去,再一路沿著長安道往白府的方向而去,白瑾行坐在馬車閉目養神。
他上的傷口早已結疤,只是恰是皮重新生長之時,便免不得有些發、刺痛。
前那道傷口離心門有些近,也是愈合得最慢的。
而不知為何,在路過長安道時,這已經愈合得差不多的傷口卻作痛。
尖銳的疼痛霎時傳來,白瑾行蹙了眉,冷聲道:
“停車。”
淵墨不解,此時馬車正行駛在長安道的主道上,人雖不多但馬車公然停在路中央還是有些引人注目的。
白瑾行捂著口下了車,臉上的神算不得好,他蹙眉往長安道的兩旁掃了一周,察覺到前方有異樣的氣息。
那氣息雖然很微弱,但是仍舊讓白瑾行覺得不舒服。
淵墨坐在馬車上看著他家主子下了車之后便往一個方向走去,心里不解的同時也有些著急,他與一旁的滄武對視一眼后,滄武立即下車跟了上去。
周圍的百姓瞧見這有輛馬車停在路中間不免多看了幾眼,略帶指責意味。
有幾個人的目還一直跟在白瑾行上,直到被后來的滄武瞪了幾眼,才悻悻地收回了打量的目,不敢再冒犯。
白瑾行進了一個很普通的巷子。
巷子狹窄,巷口只對著外面的長安道主街,但因著兩旁的院墻皆是大戶人家的后巷,前方便直接砌了一面墻擋住的,是條死路。
白瑾行抬頭看了看那只有三尺寬的天空,又低頭掃視了一下巷頭和巷尾,最終在距離他五步遠的左側墻壁上方看見了纏繞在那里的一黑氣。
這氣息是如此的悉而又令他憎惡。
他又順勢發現了不遠落了一個眼的什,臉隨即一變,也顧不得前傷口的疼痛,他快步走上前,頓住。
那是他贈與長幸的定平安扣。
白瑾行寒了臉,撿起那平安扣就往后回走。
滄武不明所以:“主子?”
白瑾行快步往外走去,滄武只能跟上,等重新回到馬車上,淵墨都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見他寒聲斥了句:
“立刻回府!”
淵墨一個激靈,急忙應了一聲,駕著馬車就立即往白府的方向趕去。
等待回到白府,白瑾行下了馬車便略顯急切地往湖心閣而去,完全來不及反應的淵墨最后只能看了滄武一眼,詢問他主子到底遇見什麼事了。
滄武也回了一個眼神,示意自己不知道。
兩人看著白瑾行那匆匆離去的影,淵墨大膽猜測:“不會是夫人出了什麼事吧?”
滄武只是看了淵墨一眼,雖然沒說話,但心中卻也是認同了他這個猜測。
他們二人雖不比主子對妖邪靈氣的敏銳程度,但他們都是從靈漱殿出來的,又曾有恩于白瑾行,故而投在白瑾行門下。
他們皆不是普通人,不僅武藝高強,道門法也是略懂一二,所以才能留在白瑾行邊。
滄武道:“方才我跟主子進了那巷子,發現他先是著一地方發呆,而后又從地上撿到了一枚玉佩,那個平安扣同夫人上那枚很相似。”
第一次聽滄武說那麼多話的淵墨有些被嚇到,可看著滄武那嚴肅的神,他又將重點轉移到了話里的容上。
他驚訝道:“你是說夫人有可能被妖邪擄走了?”
滄武皺著眉點了點頭。
靜若無人的湖心閣里,只有小雅的上下忙著事,瞧見君上匆忙往這邊趕來,有些莫名,還沒來得及行禮便聽見君上冷聲問了一句:
“夫人呢?”
小雅奇怪道:“君上可是要找夫人?夫人今晨用過早膳之后便說頭有些暈,便回房休息了,囑咐奴婢不能打擾。”
白瑾行神并未緩和,只能皺眉往房間里看了一眼之后,心中不安更甚,抬腳便往里面走去。
果不其然,掀開房被放下的床幃后,又掀開微微凸起的被子,只有一個枕頭哪里瞧得見其余人影?
白瑾行的臉立馬黑了下來,將手中的平安扣攥得極,指骨泛白的模樣。
他轉又出了湖心閣,喚來滄武和淵墨,冷聲吩咐道:
“你們二人現在立即進宮,讓尤卿到白府一趟!”
滄武和淵墨心中的想法被證實,皆是臉一變,而后又異口同聲地低頭應下,轉便領命出去了。
只余小雅一人懵懵懂懂:小姐不見了,找大祭司過來做什麼?
皇宮。
北晉當今圣上癡迷長生之道,更篤信靈漱殿,故而早在六年前便漸漸放手了朝廷政務,由蕪陵君白瑾行輔政。
要說這原因,一是當今圣上癡迷修道不想多管朝政,且深謀遠慮信得過白氏一族,更信得過白瑾行此人。
二是當初白瑾行屢建奇功,又在六年前北晉的天災中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其在朝堂和民間的聲極高,皇帝便順遂推舟,封了白瑾行一個蕪陵君,讓他為一方之主,同時也讓他制衡朝中各方勢力。
帝王之道,在于制衡。
晉帝于此道,因而此時他雖幽居于長樂殿修道,但朝堂之事,各黨勢力的向都盡在其手。
現在朝中太子一黨和二皇子一黨愈演愈烈的趨勢不可謂沒有他在背后推。
長樂殿富麗堂皇,皆是上等玉石或奇石修筑墻,所見之皆是氣勢恢宏的玉雕裝飾,正廳便有左右各有九的柱子直立而上,柱子由玉石砌,上面是各種不同形態的騰龍浮雕,每條龍形態各異皆栩栩如生,龍目為拳頭大的上等圓潤黑曜石,含極品夜明珠。
晉帝側臥于殿巨型屏風后的塌上看書,舉止雖慵懶卻儼然是帶著威嚴的帝王之相。
從門外走近的侍大總管徐海公公都不免得低著頭,步伐邁得小,行卻有些急切,他彎腰開口,聲音帶著侍特有的尖銳,此刻卻放得低了又低:
“陛下,太子求見。”
半響,晉帝銳眸微瞇,聲音有些冷:
“他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