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平靜的午后突然傳出這一聲詫異的嘆。
只見長幸瞪大了眼睛,瞳眸微。
將手搭在小案上,不由自主地握起來,子也稍稍往前傾。
像是不敢相信,咽了口口水,又問了一遍:“你說的是真的?”
白玖玖似是不懂為何這麼驚訝,點點頭道:“是真的啊,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耽擱來湖心閣的時間。”
長幸看著白玖玖那疑又懵懂的眼神,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實在沒想到白玖玖第一次見尤卿就敢這麼惹他。
這就是所謂的初生牛犢不怕虎?
長幸兀自搖了搖頭,覺得尤卿應該不會那麼輕易記恨白玖玖才對,怎麼說白玖玖也是白瑾行的親妹妹,就算白玖玖惹了他,他應該也不敢怎麼樣。
如此想了想,長幸才漸漸平復了緒,神復雜地看著對面的白玖玖。
白玖玖不解:“長幸你怎麼了?是在擔心我嗎?”
說這姑娘天真懵懂,可又是如此的聰慧,往往只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眼中是什麼緒,進而猜出心中所想。
也是,這白家都是人中龍,各有各地出彩之,這幺白玖玖又哪里會普通呢?
長幸點點頭,腦中又想了一遍剛剛白玖玖跟說的話,便問道:
“你那般戲耍了他,他可有為難你?”
白玖玖剛剛跟說,中午時在行廊遇見了尤卿,兩人初相識,白玖玖卻因某些原因看這大祭司不怎麼順眼,所以以送他出府的名義,實則帶他繞了大半的白府,還不下心讓他掉進了魚塘。
可憐那風流倜儻的大祭司,竟也會有飛來橫禍的一日,渾答答地狼狽極了。
白玖玖在一旁看著,沒心沒肺地捂笑。
可尤卿到最后也沒有發怒的跡象,而是繼續裝模作樣地攏著浸了水的袖袍,臉上依舊是和風細雨的笑,什麼也沒說。
白玖玖搖搖頭,接著便道:“看起來他似乎并不生氣的樣子。”末了,又不上一句:“可我仍舊看他不順眼。”
長幸問:“為何?”
“莫約是嫉妒吧,他想來看三哥就看三哥,我卻還要等……”
小姑娘這一番回答倒是單純而天真,雖然做出一番憨的模樣來,卻并不惹人討厭。畢竟能說出這些話來,本心都不壞,只是被寵慣了,便有些無法無天。
想來是難得瞧見一個不順眼的,便起了捉弄的心思。
長幸忍不住笑,手去了的發:“傻瓜,哪有人真的嫉妒會這般說出口的?我看你啊……”
白玖玖抬頭:“嗯?我什麼?”
長幸眸底藏著略帶深意的笑,似乎不小心猜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呢。
有午后的清風拂過水軒,送來一涼爽,長幸搖搖頭淡淡道:
“沒什麼啊……”
夜寂,涼風送爽。
長幸和白瑾行在用了晚膳之后照例到了后堂的水軒乘涼,湖心閣底下的湖是連通暗河的,而多條七曲八彎的暗河又都和京都的運河貫通。
聽淵墨說,今夜京都有花燈會,人們往運河放著的花燈便有一盞漂到這湖面來。
長幸瞧見那湖面上漂著的微弱的燭,眼睛都亮了起來,驚喜地趴在闌干上指著湖面道:
“白瑾行白瑾行,花燈誒!”
白瑾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而后給了淵墨一個眼神,淵墨便領命下去了。
長幸猜不出他們這玩的是什麼把戲,只是扭頭便問向還守在一旁的滄武:
“你們平時都是這麼跟白瑾行流的?真能聽懂?”
滄武子不如淵墨有趣,只會面無表地老實回答的問題:“是的夫人。”
長幸:“……”切,真是沒趣極了。
白瑾行卻平靜道:“淵墨去了哪兒,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長幸看著白瑾行挑了挑眉,心道這人不會真的有讀心吧?還是的心思都是寫在臉上的,這麼好猜?
果不其然,白瑾行不負地來了一句:“臉上都寫著呢。”
長幸哪肯示弱啊,眼珠子一轉便調笑道:“那我把喜歡你寫在臉上,你是不是也看出來啦?”
說著,那雙明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白瑾行。
白瑾行默了一瞬,便用手中的書擋住了的視線也擋住了自己的臉。
長幸一下子樂得笑出來聲,轉又往他懷里靠去,無賴得讓人恨得牙,可偏偏奈何不得。
淵墨很快就回來了,等長幸被白瑾行提醒從懷里探出頭時,的目一瞬間便被湖面的一盞盞花燈吸引住。
湖心閣的水軒很快就被許多花燈包圍,湖面上似是亮起了點點星火,散發著橘暖的,在湖面上暈染出一整片的瑰麗彩,又像是從天上的銀河而來,順著的心河落到了人間,來到眼前。
長幸有些說不出話來,只知道低頭看著那片花燈傻傻地笑,而轉頭一看向白瑾行,便發現那眸子里映了這湖面的暖燈,如斯溫繾綣。
長幸撲過去抱住他的脖子,笑道:“這是你剛剛給我準備的驚喜嗎?”
白瑾行角微彎,點了點頭,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你喜歡就好。
而這回終于到長幸猜得出他心中所想了,親呢地蹭了蹭他的臉頰道:
“我喜歡!我可喜歡啦!”
對這麼好的白瑾行,真的真地可喜歡啦!
白瑾行沒有像往常那般說胡鬧,只是安安靜靜地不說話,臉上的神卻比何時都溫。
而趁著氣氛好,他將手中的書翻了一頁,裝作漫不經心道:
“這幾天你為何不問問幻境里的事?”
長幸的作頓住,有些訝異地抬頭看他,卻發現他的目還是剛剛那個模樣,沒有多大改變。
“我……我怕你不想。”長幸沒想到他竟會主提這個,有些不好意思,“你在夢中經歷的那一切明明都改變了,可醒來發現只是一個夢。”
那些殘酷的事實依舊存在,日日夜夜痛苦和絕的吶喊都依舊繞在他的耳畔,讓他難有片刻的安寧。
白瑾行倒是沒想到會這樣回答,想到的會是他的過去,而他心中所想,倒還真不是這個。
白瑾行勾了勾,手了長幸耳畔的發:
“即便在夢中改變了我的過去,可我依舊不愿意呆在那里。”
長幸怔了一瞬:“為什麼?”
他手上的作一頓,良久,只聽他輕輕道:
“因為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