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行躺在榻上,半瞌著眼眸認真地看著手中的書。
窗外折進來的灑落在他的眉眼,如斯溫潤明,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良久,他方才淡淡回了一句:
“你想知道什麼?”
他很明白尤卿今天來其實并不是想跟他說什麼,而只是想從他這里了解到一些之前識海中發生的事。
尤卿是個天好奇的人,以前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總要纏著他問個一清二楚。
而這次他被夢魔困在識海幻境那麼大的事,他怎麼可能不問清楚?
白瑾行自醒來的那日便閉口不提夢境中的事,尤卿本以為他是忘了,故也順著他的心思一直不提。
而據尤卿這幾天觀察,白瑾行分明是記得的,只是悶在心里不肯說。
這才有了他如今忍不住找上門來這一遭。
剛剛他問出的那句話也不過是小小的試探,不過既然白瑾行直接穿他了,他自然也就不會客氣。
尤卿挑了挑眉,施施然地在塌前的小案邊坐下:
“你都記得?”
白瑾行點點頭,又搖搖頭:“記得的不多,也有些模糊。”
識海幻境中發生的一切都是已定局的記憶,哪怕當時長幸和尤卿改變了一些事,可一醒過來就都了假的。
所以六年前的那件事對于白瑾行而言,依舊不會輕易再提。
只是其余的那一些,不是他愿意去想就能想起來的,最后幻境中發生的一切,連他現在都說不清那到底是不是他自己。
里頭的東西太過復雜也太過糊涂,所以白瑾行不怎麼愿意開口提。
他只知道是長幸和尤卿冒險救了他,而他只需要記住這件事就好,只需要好好守著蘇長幸就好。
尤卿坐了大半個時辰,將白瑾行說的話都一一記在了心里。
他神有些復雜:
“那日你讓我先回來,而后自己去找了蘇長幸,后來發生什麼你當真不記得了?”
當時長幸被擄走,“歸引香”又即將燃盡,他沒了辦法,這才聽了白瑾行的話先出去續上“歸引香”,而后等他們出來。
說不擔心是假的,可當時白瑾行執意如此,再加上那本就是他的識海,他恢復了記憶就相當于擺了夢魔的控制,尤卿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白瑾行微嘆一聲:“我解開了那個封印。”
聞言尤卿臉都變了,立即皺眉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能那個封印,你怎麼還是……”
雖然早有預料,但親口聽白瑾行說出來,他還是氣炸了。
他斂著眉沉著臉:
“師父早就說過,你的靈力不能隨意使用,容易招來禍端,更容易損你壽命!”
先前說了白瑾行額前的封印本就是為了封住他的強大靈力,若不是危急時刻不可輕易它。
否則使用如此強大的靈力,以及那上等仙法,以白瑾行這凡人軀本承不住。
白瑾行早就料到尤卿會是這樣的反應,不過這麼多年來倒也習慣了。
他淡定地將書翻了一頁,緩緩道:
“當時確實是況急,你莫要氣了,我自有分寸。”
尤卿勾冷笑:“你倒是還記得我會生氣。”
“既然知道就該好好保住自己的子,不要再瞎胡鬧!”
白瑾行不說話,尤卿便又跟他嘮叨了大半個時辰,等說到口干舌燥了就拿起面前的茶盞喝了一口茶。
可那茶早在半個時辰前就涼了,味道不甚好,于是貌的大祭司眉頭皺得更了。
白瑾行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把書放下便道:
“這時候也不早了,你今天甚是空閑?”
這話聽著怎麼像是在趕人啊?大祭司角了,心說自己這樣折騰嘮叨是為了誰?
不過好在他臉皮厚,白瑾行倒也奈何不了他,只見他站起往白瑾行這邊走來,笑道:
“無妨,靈漱殿那些瑣事怎麼比得上你重要。”
白瑾行蹙眉,只見尤卿已經開簾子走了進來,垂眸看著他道:
“你這傷多日未好,我順便幫你瞧瞧如何?”
說著,出爪子便往白瑾行的袖而去,白瑾行眼角微,但還是顧及著儀態,躲開了去。
他瞥了尤卿一眼:“多謝關心,傷勢已好得差不多了。”
尤卿要的就是這句話,他勾一笑,站直了子道:
“這傷既然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蕪陵君為何還不上朝?”
白瑾行頓了頓,神閃過一不自然,但還是很快淡定下來,神定氣閑道:
“外傷已愈,傷仍需修養。”
尤卿:“……”
這還是當初那個憂國憂民,一心撲在國家大事上的蕪陵君白瑾行嗎?
居然能厚著臉皮說出這樣的話,嘖嘖,果真是學壞了。
尤卿臉上出“我就知道”的調侃神,白瑾行角一僵,不再轉了頭不再看他,卻忍不住解釋道:
“如今朝堂外的布局尚未妥當,我還不便出面。”
想也知道白瑾行怎麼可能不關心這朝堂政事,他不過是有自己的謀劃。
他遭遇伏擊了這重傷,養傷期間還被夢魔侵識海,經歷了重重危機,心中想著的還是北晉朝堂即將面臨的混局面。
“既然如此,那況如何了?”說到要事,尤卿臉上的神也嚴肅了些。
白瑾行端正地坐直了子,眉目稍凜:
“還差最后一步,即可等魚上鉤。”
尤卿點點頭:“到時我會傾盡一切助你。不過話說回來……你上這傷,當真好了?”
白瑾行頓了頓,他上的確實在從幻境中醒來之后便一夜之間全好了,該愈合的也愈合得差不多了,他想許是他的靈氣作用的緣故。
他將這番猜測說出來,尤卿著下想了想,也點頭贊同:
“若當真是這樣,倒是因禍得福了。”
“嗯,但此事切不可出去。”白瑾行遲疑一會兒,終是說出了這一句。
尤卿這就有些不明白了:“為何?”
白瑾行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冷,還帶著些別的緒。
而尤卿很快就明白了,他聽見門外由原及近的腳步聲,他耳力一向極佳,一下子就聽出來來人就是長幸。
他又看了看已經斜靠在榻上,看起來神不怎麼好的白瑾行,尤卿角了,心道你們一個個的就這德行。
他就不明白了,這裝病賣可憐博取關注的這一套,到底是誰教壞白瑾行的?
可還不待他接著吐槽,就聽見白瑾行毫不留地說道:
“話已經說完了,我有些乏,你自便。”
說著,便垂著眸子姿態優雅地靠著榻睡下,尤卿無奈極了,可也不好多說什麼,忍了一肚子氣往外走去。
而這一走出門,不出所料地就遇見了長幸,他眼珠子一轉,臉上又掛起了一起壞心思就會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