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幸不得不承認一點辦法都沒有。
晚上只得厚著臉皮賴在白瑾行的湖心閣,當白瑾行知道要進屋子睡覺時,這家伙的表簡直就像看見妖一樣。
什麼“不符禮制”、“何統”、“不妥”說了大堆,可還是耐不過長幸的厚臉皮以及強悍的武力。
“嘿嘿,我就在你這睡一覺,又不占你便宜更不會吃了你。”長幸理直氣壯又十分無賴。
“再說了,我都不慌你慌什麼?”
“誰知道呢?說不定你就是從話本里冒出來的狐妖呢?”白瑾行嘟囔著,說的話倒多了幾分孩子氣,“而且哪有你這樣突然從水里面冒出來的神仙?還差點被淹死,瞧著真是一點都不靠譜。”
說實話,要不是這子能將他的家事講的一清二楚,他才會放進這屋子里來,他到底是倒了什麼霉,才會遇上這樣的家伙?
長幸卻好似能看穿他心中所想,湊到他面前笑瞇瞇道:
“不是你倒霉遇見我,而是我本來就是來找你的。如你所見,我確實遇上點麻煩……”
說到這里,突然靈一閃,便有了主意:
“是這樣的,我來這里是尋一個人,他被夢魔吃了記憶困在幻境里,我此番下凡就是來找他的。”
白瑾行奇怪地看著:“那你找便找,過來我這里做什麼?”
這人好生奇怪,說是認識他又說是從天上來的神仙,而現在又說是要找人,越發稀里糊涂的胡扯,是當他好騙嗎?
長幸在屋的香爐中燃了杜衡香,才走到白瑾行面前說:
“如果我說,這個湖心閣都是幻境,而我要來找的人是你呢?”
屋一陣靜默。
白瑾行看著香爐中裊裊飄出的白煙,忽然低低地笑了笑:
“那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假的?”
說著他站了起來,出了腰間的長劍,比在長幸的頸脖旁,雖是笑著眸卻很冷:
“那你說我如果現在一劍下去,你是不是會沒命?”
長幸眸沉靜下來,定定地抬頭他:
“你覺得我在騙你?”
“你們這種端會虛假意纏上來騙我的妖怪,我見得多了!”白瑾行的眸越發冷,“你是想要我的什麼?心臟??還是靈力?”
他自懂事以來,就因為這雙奇怪的眼睛還有這一靈力被不妖怪盯上,十歲前呆在容云天境時還好些,可等到下山,那些莫名冒出來的妖怪就越來越多。
他們有的會把靠近他的人吃掉,有的會給府里的人帶來厄運,有的會變人的樣子接近他,待他放下戒心后試圖挖掉他心臟。
還未下山時,他本以為山下的人間同容云天境一樣,雖有妖怪靈,但尚且能通。
可后來他才明白,這人世的妖怪,要多得多。
他不僅看得見暗里的妖怪,還能看見險惡的人心,有時候人心會比妖怪更可怕。
出了這湖心閣,沒有任何人能給他庇護。
他得自己一個人,抵擋這世間所有險惡的存在。
“你說這一切是幻境?都是假的?”
白瑾行的劍纏上了泛著的符文,一寸寸靠近那塊細的皮:
“你讓我如何信你!”
長幸卻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沉靜的眸子如三月的夜雨,氤氳著氣,霧蒙蒙地籠罩著許多緒。
忽的不顧一切往前湊近他,出手,以向上的姿態捧向他的臉頰。
鮮紅的滴落在冰冷的劍上,白瑾行瞳眸一,怔住了。
溫的雙手上他的臉頰,長幸彎眸笑著,眼角卻泛出淚花:
“傻瓜,誰要你信我,你該信你自己啊。”
溫地抵上他的額頭,不顧脖子被劃出的痕,輕聲道:
“對不起阿珩……我該早點來尋你。快點醒過來吧,我還想再給你做梨香圓子啊……”
有微紅的符文自長幸周輕開來,那一聲解咒低而出,所有的一切仿佛停止下來。
不知為何白瑾行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而長幸的影如影般斑駁,泛起點點碎,變得虛幻,就好似水中的泡影虛浮在眼前。
他眨了眨眼,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如同被打破的瓷碎片,簌簌而落,漸漸化作虛無。
所有的一切都不見了。
他站起來想走出這個幻覺,卻又突然失去所有的和聲音,仿佛墜一個黑暗深淵當中。
“怎麼辦呢君上,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啊。”
“……摟摟抱抱何統!”
“可是我們都了親了呀,你說會護著我的,不許生氣了。”
“你往后可會離開?”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的,別怕。”
可夢中那一尾錦鯉還是從他懷中跳了出來,了水中,徹底消失不見了。
不知過了多久,白瑾行才重新有了意識,知到了線,他緩緩地睜開眼睛。
他一,旁守著他的人就察覺到了,趕忙扶著他起來,又去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白瑾行垂下眸子:“長幸呢?”
“你想起來啦?守了你三天三夜,剛剛才聽話去瞇一會兒。”
“我睡了這麼久?”
“嗯。”尤卿點點頭,神還有些為難,“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讓你想起來,可你這一覺確實睡得有些久,我找過來的時候就見守著你一個人,看起來很是慌張無措。”
白瑾行沒喝那杯茶,而是抬起眼簾看了尤卿一眼:
“你是怎麼找來的?”
尤卿頓了頓,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啊?我當然是順著你的靈氣過來的。幸好我趕來得及時……”
他話還沒說完便愣住,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白瑾行,以及眼前的那把劍:
“瑾行……你,你這是做什麼?”
白瑾行站起來,眼神很冷:
“你是假的。這里還是幻境。長幸在哪里?”
眼前的尤卿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白瑾行對待尤卿一向有耐心,哪怕知道這個是假冒的:
“你的偽裝很到位,模仿那個討人厭的家伙也十足十地像,可你不該出現在我面前。”
尤卿歪著腦袋疑道:
“為什麼你能一眼看出我的破綻呢?”
“眼神。”
“眼神?”
“那家伙知道我傷,從不會拿這種眼神看我。你的眼神太假了,心也是空的,學得不像。”
眼前的家伙恍然大悟:“是因為你們的太深了,才顯得他與眾不同呢。”
白瑾行的眸子凌冽了起來,劍又往前遞了遞:
“說,長幸在什麼地方?”
可他卻只是神一笑,并不畏懼似的:
“別太張,我可不會害,更不會害你。我是夢魔,最喜歡吃的就是好的夢境,在我創造的這個幻境里,我可以改變你的記憶,創造一切。”
夢魔往前走了一步,直直盯著白瑾行:
“在這里你不會經歷那些痛苦的過往,也不會有凄慘的命格,你會擁有一切的。而,也會一直陪著你,不會離開。”
他的語調很輕,像極了引卻也像詛咒:
“你難道就不怕當真有一天離你而去嗎?”